翌日大早,吴老爷便起了身,吩咐下人备好早膳,又遣人来请银夜一行人去共用。
偌大的偏院,叶尘希率先走出屋,片刻后,隔壁的仲垩也开了门。
两人在院中立定,目光轻轻一碰,随即不约而同地转向另外两扇房门。
那两间屋子毫无动静,门板依旧关得严实。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银夜缓缓走来。
他扫了眼叶尘希和仲垩,又瞥了眼那两间没动静的屋子:“吴老爷让人来请早膳了,醉鬼和懒虫呢?”
叶尘希淡淡回应:“还没醒。”
银夜抬手扶额,一脸无奈:“我就知道。”
说着,他大步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前,伸手就推开了门,声音响亮又有力:“柯辽平!别装死了!赶紧给老子爬起来!”
仲垩见状,跟着银夜走进去。
然而,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银夜眉头皱起,视线扫过空空如也的床榻,不由得大喝一声:“人呢?”
叶尘希听到喊声,心头一紧,立刻转身推开另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但屋内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床榻之上,竟并排躺着两个人。
乐亦温衣衫不整,领口大开,露出了大片肌肤。
仅余的贴身衣物凌乱不堪,轻薄的布料勉强遮体,隐隐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
柯辽平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衣裳都差点脱光了。
胳膊大腿毫无顾忌地暴露在外,每寸肌肤都紧致而富有弹性。
从宽阔的肩膀到结实的手臂,再延伸至修长的双腿,线条流畅利落,透着股少年人的蓬勃气。
此刻,柯辽平一条手臂环绕在乐亦温腰间,另一只手则枕在乐亦温的脖颈处,姿态亲昵而自然。
两人双目紧闭,睡得正沉,散落的发丝交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那呼吸均匀而平稳,一呼一吸之间,宁静而舒缓。
这时,银夜和仲垩也走了进来。
三人望着榻上情景,一时都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片刻后,叶尘希率先回神,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衫,迅速将乐亦温裹住,遮住了暴露在外的肌肤。
几乎是同一时间,仲垩也迈步上前,伸手抓起榻边的被褥,盖在了柯辽平身上。
突然,乐亦温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初醒的迷茫。
他看向叶尘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叶尘希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又气又急却发作不得,只低声问道:“先生,你们……怎么会睡在一起?”
乐亦温慢慢坐起身,动作带着几分慵懒,显然还没彻底清醒。
他迷迷糊糊地瞥了眼柯辽平,伸手推了推他,边打哈欠、边含糊地问:“小柯,你怎么跑到我的榻上来了?”
柯辽平被他推得醒了几分,抬手揉了揉眼睛,眼里还蒙着层浓浓的困倦:“怎么了?”
“你怎么睡在我的榻上。”乐亦温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开始打架。
话音刚落,他便再也撑不住,眼皮一沉,直直倒回柯辽平身上,又被拖回了梦乡。
柯辽平也跟着闭上眼,嘴里含混地嘟囔了句:“不知道啊……”
说着,他往乐亦温身边蹭了蹭,两人又沉沉睡了过去,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银夜忍无可忍,猛地大吼一声:“靠!都给我起来!”
柯辽平浑身一颤,抓起枕头,朝着银夜丢了过去:“兄长,你好吵啊!”
枕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砸在银夜脸上,随后“啪”地掉在地上。
银夜火冒三丈:“柯辽平!”
乐亦温不耐烦地抓起枕边的栀子玉,扬手就朝银夜丢去,冷声道:“银夜,你闭嘴!”
银夜连忙伸手接住栀子玉,又惊又气:“大师兄!”
“这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柯辽平翻了个身,伸手揽住乐亦温的腰,把脸往他后背一埋。
叶尘希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绷不住了。
他伸手抚上乐亦温的脸颊:“先生,起身了好吗?”
乐亦温闻声,抬眼看向叶尘希,还有些发愣,像是没完全反应过来。
愣了一瞬,他才慢慢地爬起来。
柯辽平哼唧了一声,揉着眼睛睁开,正好对上仲垩投来的视线。
那冰冷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颤,瞬间清醒了大半,慌忙爬起来:“当……当家的?”
叶尘希的目光落在柯辽平身上:“柯仙师,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在我先生的榻上?”
柯辽平张了张嘴,脑子里乱糟糟的,昨夜的记忆模糊一片,根本想不起前因后果,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乐亦温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柯辽平,又看了看叶尘希:“那个……是我让小柯进我屋里睡的。”
仲垩听到这话,目光立刻从柯辽平身上移开,转眸看向乐亦温。
那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暗藏锋芒。
叶尘希追问:“为何?”
乐亦温抿了抿唇:“我昨夜睡得浅,听见小柯在外面哭。”
柯辽平闻言,一脸错愕:“我在哭?”
乐亦温点点头:“是啊,从我被哭声惊醒,到后来让你进来,你断断续续哭了足有半个时辰。”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柯辽平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乐亦温微微舔唇:“你当时酒还没醒透,哭得迷迷糊糊的,还说腿疼、手疼。我实在不忍心,便把你带进我屋里,给你揉揉,后来……大概是累了,就都睡过去了。
话落,柯辽平脸颊微微泛红,满脸尴尬:“多……多谢前辈。”
乐亦温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下次注意。”
银夜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行了行了,别磨磨蹭蹭的,吴老爷还等着咱们用早膳呢,都给我起来!”
榻上两人对视一眼,连忙从榻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
乐亦温低头在床榻边摸索着,嘴里念叨:“我的鞋去哪儿了……”
叶尘希见状,快步走到角落,捡起被踢到一旁的靴子,随即半蹲下身,替他穿好。
乐亦温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低声道:“多谢。”
柯辽平则在慌乱中,把腰带系成了个死结,越是着急越解不开。
他使劲扯着带子,眉头紧锁,嘴里不停抱怨:“这什么破腰带,怎么跟我较劲呢,死活解不开!”
最后还是仲垩上前,修长手指在腰带间灵活穿梭,不过片刻功夫,那个死结便被解开了。
柯辽平松了口气,连忙重新系好腰带。
银夜看着这一片混乱,无奈摇头:“你们两个,真是让人不省心。赶紧收拾好,别让吴老爷等久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待两人整理好衣衫,便匆匆跟着银夜往正厅去。
正厅内布置得典雅大气,几张案桌摆放整齐,其上早已摆满了食物,粥品、点心、小菜一应俱全,香气扑鼻。
吴老爷正携着妻子坐在主位上,他们的身侧,坐着吴家小姐,三人显然已等候多时。
见银夜一行人进来,吴老爷连忙起身,露出和蔼笑容,热情招呼:“诸位仙师可算来了,快快请坐。”
众人纷纷道谢,依次入座。
吴夫人和吴小姐借着端茶的动作,悄悄打量着这几位仙师,眼里满是好奇。
柯辽平手中折扇轻摇,嘴角带着笑意。
他看着乐亦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乐前辈,你的衣带系错啦,里衣都露出来了。”
乐亦温闻言一惊,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垂眸去看自己的衣襟。
可低头一瞧,衣带系得整整齐齐,连褶皱都没有,哪里有半分错处。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被捉弄了,抬眼瞪了柯辽平一下。
叶尘希微微侧眸,目光落在乐亦温身上。
银夜朝柯辽平翻了个白眼:“就你话多,安分些。”
仲垩倒没什么反应,静静地坐在那,像座冰山,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敢搭话。
这可把吴小姐看直了眼。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心中充满了惊叹。
这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难道要进仙门,首先要长得好看?
不过……
吴小姐的目光落到乐亦温身上,暗自思忖——这人眉眼清俊,气质温润,竟让人一时分不清该用“美”还是“俊”来形容才贴切。
察觉到她的目光,乐亦温微微侧过脸,对着她温和一笑。
吴小姐失神,心跳漏了一拍,心里头早已炸开了烟花,忍不住尖叫:啊!天哪!他笑起来好好看!我要嫁给他!夫君!!!
就在这时,吴老爷轻咳一声,打破了厅内微妙的气氛。
他看向众人,语气恳切:“诸位仙师,实不相瞒,我心中牵挂小女前途命运。不知小女是否有仙缘?若有可能,能否让她拜入仙门,还望诸位仙师能垂怜一二。”
银夜微微一怔,目光在吴小姐身上扫过,沉吟片刻:“仙缘一事,颇为玄妙。不如让我先瞧瞧令嫒的根骨资质如何?”
吴老爷连忙颔首,转头对女儿递了个眼色。
吴小姐脸颊微红,依言站起身,走到银夜面前。
银夜伸手,一道光芒在她身上流转。
片刻后,银夜收回手:“资质尚可,但仙门收徒极为严格。我等此行,也并非为收徒而来。若她有决心,可参加入门试炼。”
这也算婉拒了,吴老爷自然心知肚明。
他微微叹了口气,尽管心中略有失落,但也知强求无益,终究是女儿仙缘不够。
仙门收徒严格,世人皆知。
即便历经千辛万苦,通过仙门试炼,也大多只是外门弟子,想要晋升内门,还需付出更多努力。
不过,世间事总有例外,并非所有人都要按部就班,通过试炼才能拜入门派。
就像柯辽平,两百年前,他还只是个平头百姓,毫无背景。
可两百年后,他已是门主义子,直接跳过了所有试炼,破格收入门中。
此时,柯辽平眨着疑惑的大眼,看着银夜:“兄长,你盯着我作甚?难道被我的美貌迷晕了?”
银夜旋即大喝:“迷你的头!”
柯辽平努嘴,小声嘟囔:“就算是被我的头迷晕了,那也是被我迷晕了嘛……”
银夜嘴角抽了抽,作势扬了扬拳头:“你再贫?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打掉?”
柯辽平委屈极了,默默拿起长筷低下头。
乐亦温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掩唇偷笑起来。
他转眸望去,正好对上叶尘希的目光。
乐亦温心中一动,学着柯辽平开玩笑:“怎么?你也被我迷晕了?”
叶尘希怔了怔,旋即低声应道:“嗯。”
闻言,乐亦温眨了眨眼,脸上浮起一抹尴尬之色。
他慌乱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头吃着糕点。
而对面的柯辽平见此情景,更委屈了。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仲垩:“当家的,你是不是被我迷晕了?”
然而,仲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柯辽平却不甘心:“如果你被我迷晕了,就喝一口茶。”
这话一出,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转眸看向仲垩。
只见仲垩盯着柯辽平看了良久,久到柯辽平脸上的期待都快变成失落时,他才缓缓抬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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