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城比白竹城繁华,却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压抑,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鲜少有人驻足闲谈。
城东破庙的地下密室里,有很多蛊术手札,百里忧正式开始了他的“修炼”。
十几年过去,百里忧的蛊术精进得惊人,燕归酌的戟法也愈发凌厉。
众所周知,慕容诩是慕容家的最强战力,想要荡平慕容山庄,第一个就要拔掉慕容诩这根刺。
这日,豫川城外的密林中,百里忧突然现身,拦住了正往家赶的慕容诩。
慕容诩见他一双异瞳,正要拱手行礼:“百里公子……”
怎料,百里忧突然发难,指尖弹出三枚蛊针,直袭慕容诩面门。
慕容诩反应极快,指尖翻动间,一具傀儡破土而出,稳稳挡在身前,将蛊针悉数拦下。
蛊针碎裂的刹那,数只蛊虫从中弹出。
“嘭!嘭!嘭!”
接连三声炸响,那傀儡却毫发无损,依旧稳稳立在原地。
慕容诩眉头微蹙,忙抬手劝阻:“这位百里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为何突然动手?不知是我哪里得罪了您?”
“十五年前,我娘带着幽冥鸟闯慕容山庄,这事你可还记得?”百里忧双目赤红。
慕容诩一愣:“百里公子,此事另有隐情,我可以解释……”
“解释?”百里忧厉声打断,双指成诀,“你慕容家欠我百里家的血债,岂是三言两语能抹掉的?今日唯有以命相偿,有什么话,去跟阎王爷说吧!”
话音未落,他已猛扑上来,袖中飞出数只银线蛊,罩向慕容诩周身大穴。
慕容诩脚下急退,同时屈指一弹,那具傀儡便横移挡在身前。
“百里公子,您先息怒,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他一边急声劝阻,一边操控傀儡格挡银线。
“谈你妹啊!闭嘴!”百里忧怒喝一声,攻势更猛。
慕容诩被逼得连连后退:“百里公子,今日是我二妹成婚的大喜日子,还望您能高抬贵手。我此刻必须赶回去……”
“我让你闭嘴!”百里忧厉声打断,指尖血光一闪,数只蛊虫骤然暴涨。
慕容诩眉头紧蹙,脸上的劝阻终于褪去,换上几分凝重:“百里公子,您既如此执意,那便恕我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急速翻转,数道柔丝从指尖窜出,快如闪电,瞬间缠住了百里忧的四肢与腰身,将他牢牢缚在原地。
柔丝越收越紧,勒得百里忧骨头发疼,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林间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燕归酌持戟而来,直取慕容诩后心。
慕容诩察觉身后劲风,急忙回身格挡。
两强相撞,气浪掀得落叶纷飞。
慕容诩稳住身形,看着突然出现的燕归酌,眼中满是惊疑:“阁下是?”
燕归酌不答话,戟法愈发狠厉,招招狠戾,直逼慕容诩要害。
慕容诩身形灵活躲闪,时而屈指弹出几道柔丝,缠向戟杆,试图卸去攻势;时而指尖捏诀,操控着傀儡上前格挡。
傀儡迎着戟刃硬抗,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一时竟与燕归酌斗得难分难解。
林间光影交错,戟影、丝影与傀儡的身影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战团,碰撞声、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
然而拖得越久,燕归酌周身萦绕的黑气便愈发浓重。
慕容诩召出的傀儡被打散一个又一个,碎块飞溅得满地都是。
他额冒冷汗,手指微颤,看着对方那双逐渐被黑气吞噬的眼瞳,心头暗惊——
这人的气息越来越邪异,招式也愈发疯魔,显然已快到失控的边缘。
慕容诩一边操控新的傀儡抵挡,一边对百里忧喊:“百里公子,再这样下去,他会被邪力反噬的!你快叫他收手!”
百里忧喉间发紧,声音发颤:“大树,你疯了吗?停下!”
可燕归酌像是没听见,长戟猛地砸向最近的傀儡。
原本坚硬的傀儡,瞬间崩解成齑粉。
气浪扫过百里忧脸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那是燕归酌自己吐的血。
慕容诩被新召出的傀儡护在身后,法诀捏得越发急促:“他快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燕归酌突然调转戟尖,竟朝着百里忧的方向猛刺过来。
慕容诩心头一紧,急忙操控柔丝,将百里忧往旁侧一拽。
长戟擦着百里忧的肩头扎进土里,带起的泥土溅了他满身。
百里忧被拽得踉跄几步,肩头火辣辣地疼。
“大树!”他嘶吼出声,声音劈了个叉,“你看清楚!我是谁!”
燕归酌站在原地,全身被黑气裹住,只剩一双眼瞳在黑雾中闪着红光,空洞得吓人。
慕容诩手一松,收回缠在百里忧身上的柔丝:“快想办法稳住他!”
“大树……”百里忧攥紧拳,“给我醒醒!”
话音未落,燕归酌突然动了。
长戟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袭来,这一次的目标仍是百里忧。
慕容诩眼疾手快,新召出的两具傀儡瞬间挡在百里忧身前。
“咔嚓”两声脆响,傀儡应声而碎,气浪将百里忧掀得后退数步。
百里忧胸口气血翻涌,扶着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望着燕归酌那双只剩猩红的眼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大树!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要帮我报仇,你说要做我的随从——你敢食言?!”
燕归酌动作微顿,长戟悬在了半空,黑气翻涌的势头似乎也缓了半分。
慕容诩趁机急喊:“他还有神智!快用你的蛊!”
百里忧猛地回神,袖中爬出一只蛊虫——这是他早就备好的“醒魂蛊”。
“去!”他屈指一弹,蛊虫冲破黑气,直钻进燕归酌的眉心。
燕归酌浑身剧震,长戟“哐当”落地,直挺挺往地上倒。
百里忧急忙去扶,却被他沉重的身子一带,两人一同摔在地上,沾满了泥泞。
燕归酌的眼瞳渐渐恢复清明,黑雾也散了大半。
他望着百里忧沾满泥土的脸,喉间动了动,只挤出两个字:“……抱歉。”
话音未落,便彻底晕了过去。
百里忧抱着他滚烫的身子,转头看向慕容诩,眼神复杂:“今日之事……”
慕容诩已收回最后一具傀儡,语气缓和了些:“先救他吧。我二妹的婚事耽搁不得,得赶紧回去了,再晚些怕要出事。”
他看了眼地上的傀儡碎片,转身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他体内邪力霸道,寻常药物压制不住,你……好自为之。”
回到住处,百里忧将燕归酌扶上榻,刚要转身去取药,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忧……”燕归酌声音微弱,带着未散的混沌。
百里忧一怔,俯身凑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燕归酌眼睫颤了颤:“别……走……”
百里忧心头一软,在榻边坐下,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不走,在这儿守着你。”
燕归酌缓缓闭上眼:“……对不起。”
百里忧沉默片刻,声音放轻了些:“等你醒了,再慢慢说。”
说着,他抽回手,转而替燕归酌掖了掖被角。
燕归酌这一睡,便是整整三日。
第三日午后,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帐顶呆了半晌,才转头看向趴在床边打盹的百里忧。
对方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没睡好。
蒙眼的白纱松了些,露出里面浓密的睫毛,长而翘。
燕归酌动了动手指,想去替他拢好眼纱,指尖刚要触到,就见百里忧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空气静了瞬。
燕归酌的呼吸顿了顿,指尖僵在半空,忘了收回。
百里忧率先回神,坐直身,动作有些僵硬:“醒了?”
燕归酌收回手,声音沙哑:“嗯。”
“感觉怎么样?”百里忧转身去倒水,背对着他,“头疼吗?有没有觉得心口发闷?”
“好多了。”燕归酌撑起上半身。
百里忧把温水递过去:“先喝水。”
燕归酌接过水杯,指尖还在发颤。
“那日……”他抿了抿干裂的唇,语气艰涩,“我没控制住。”
“我知道,”百里忧语气平淡,“禁术反噬,换谁都扛不住。”
燕归酌眸光微沉:“你该杀了我。留着我,迟早是祸害。”
“杀你?”百里忧嗤笑一声,“杀了你,谁帮我报仇?慕容诩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手撑在榻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再说了,要杀也得等我腻了再说——现在杀,太亏。”
燕归酌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了滚,没接话。
百里忧收起笑意,指尖碰了碰他的眉心:“以后别那么拼命,报仇的事不急,我还没活够,不想被你失手劈成两半。”
燕归酌睫毛轻颤:“你……还要报仇?”
“你以为我寻仇,只是为了我娘?”百里忧微微攥拳,“一千年前,慕容家勾结魔尊,将我百里一族满门屠戮——这笔账,也该清算了。”
“一千年的事,早已时过境迁,牵连甚广,又岂是说清算就能清算的?”燕归酌声音低沉,“更何况,你也是听你娘说起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谁又能说得清?”
百里忧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我娘说的,还能有假?”
燕归酌垂眸:“人心隔肚皮,便是至亲,也未必能知全部。”
“你什么意思?”百里忧蹙眉,“你是说我娘故意骗我?”
“我没这么说,”燕归酌声音放轻,“只是千年光阴,足以让真相蒙尘。当年的事,或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像我想的那样?”百里忧气笑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难道要我说,我百里一族被屠是活该?慕容家勾结魔尊是天大的好事?”
燕归酌没挣扎,只定定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该查清楚再动手。若慕容家当真有罪,我陪你一起讨还公道;可若其中有冤……”
“有冤?”百里忧甩开他的手,“满门被屠的血海深仇,你跟我说有冤?大树,你是不是被禁术迷了心窍,连是非都分不清了?”
燕归酌指尖微微蜷起:“我只是不想你被仇恨困住,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百里忧闻言一怔,猛地别开脸:“被困住又怎样?总好过忘了祖宗的血债,做个浑浑噩噩的糊涂虫。”
燕归酌沉默片刻才道:“我不是让你忘,是让你查清楚。”
“查?怎么查?”百里忧自嘲地笑了笑,“去问慕容家族?问他们祖宗是不是勾结过魔尊?他们会认吗?”
“……忧……我想你活得开心些。”
百里忧没回头,声音却哑了半截:“开心?背负着满门血仇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开心?”
他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沉,往门口走:“你先歇着吧。”
燕归酌望着他的背影,眸光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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