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有人激动起身,大声喝彩,有人端着酒杯,眼神迷离。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一个酒气熏天的大汉,扯着一位姑娘的胳膊,嘟囔着不堪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粗鄙与冒犯。
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纤细的双手用力掰着大汉的手,指甲都泛白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带着哭腔喊:“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周围人纷纷投来目光,却大多只是观望,无人上前阻拦。
顾小易见状,“噌”地一下站起身,大声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快放开她!”
可大汉酒劲上头,不仅没松手,还转头瞪向顾小易:“哪来的毛头小子,少在这儿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顾小易双手叉腰,底气十足地朝青妄喊道:“小道士,收拾他!”
青妄缓缓起身,抬手随意一挥,那大汉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几步,松开了姑娘。
大汉恼羞成怒,嘶吼着朝青妄冲来,嘴里还喊着污言秽语,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青妄侧身轻松躲开,顺势在大汉背上轻轻一推,看似轻巧的动作,却让大汉“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大汉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手脚并用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翻过身,喘着粗气问:“你……你是道士?”
顾小易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知道就滚远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在我面前撒野。”
大汉又气又恼,扯着嗓子吼:“好啊,道士了不起啊!就会欺负我一个凡人,有本事别跑!”
顾小易一听,非但没怕,反而来了兴致:“对啊,就了不起,你能拿我怎么办啊?”
大汉被彻底激怒,又自知打不过,只能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叫最厉害的道士收拾你们!”
顾小易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哎呦,还最厉害的道士,最厉害的道士就在你眼前呢。”
“云都有名的隐雾观知道吧,里头的许道长听过吧,等我找来,有你们好受的!”说完,大汉爬起身,一溜烟跑了。
苏简一怔,脸色煞白:“隐雾观?许道长?许白首?”
顾小易脸色一沉,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立刻反驳:“不对,不是她,应该是……”
话说一半,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苏简双唇紧闭,喉结艰难滚动,咽下一口唾沫,费了好大劲才挤出几个字,声音都在发颤:“许景陌?”
顾小易微微颔首,神情凝重:“嗯。”
苏简呼吸一窒,胸口剧烈起伏。
他二话不说,转身抬脚就走,脚步踉跄慌乱:“不行,我要回去了。”
顾小易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阿简,别怕,许景陌不会来的。”
“为何?”苏简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
顾小易语速加快:“许景陌现在是隐雾观的观主,平日里要操心观里上下大小事务,还得应付各方求他出手降妖的人,他自己都忙得脚不沾地,哪会为了这点小事跑这儿来!”
“可是万一……”苏简眼中满是惊惶与担忧。
“没有万一!”顾小易打断,“你就放一百个心,就算他来了,有小道士在,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说着,他看向青妄,眼中满是信任。
“可……”苏简声音发颤,还想再说。
顾小易却上前一步,双手重重搭在他的肩上:“小道士的本事你还信不过?许景陌再厉害,在小道士这儿也讨不了好。咱们就安心在这儿待着,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
苏简垂着眼,咬着唇,脸上神情十分纠结。
顾小易语气轻松:“好啦,说不定那醉汉就是虚张声势,根本请不来许景陌。就算真来了,咱们也不怕,有小道士兜底!”
苏简这才叹了口气:“好吧。”
“这就对了嘛!走,咱们接着看表演去,听说一会儿还有更精彩的呢!”
回到座位上,台上的表演已经换了节目,一群身着华服的女子手持琵琶,正弹奏着欢快的曲子。
苏简的目光却有些游离,虽然表面上应了顾小易,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别担心啦,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玩,可别被这点事儿坏了兴致,来,吃东西。”顾小易拿起点心塞进他嘴里。
苏简微微点头,咀嚼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询问:“小易……许景陌这些年,过得如何?”
顾小易神色稍稍凝重,声音不自觉压低:“许景陌啊,自从他姐死后,就拜入了隐雾观,日夜苦练法术,别人练一个时辰,他就练三个时辰,几年下来,法术突飞猛进,连那些前辈都望尘莫及。”
“后来呢?”苏简咽下点心,神色紧张,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衣角。
顾小易喝了口茶:“后来,他在一次降妖行动中大放异彩,一人就斩杀了为祸一方的恶妖,名声大噪,直接被老观主收为亲传弟子,重点培养。”
他抿唇:“老观主仙逝后,他顺理成章成了隐雾观观主,这些年,隐雾观在他手里愈发壮大,不管是人是妖,都要忌惮他几分。”
苏简神色复杂,喃喃自语:“他都这么厉害了。”
顾小易无奈摇头:“当初的许白首是术法一道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一手符篆之术出神入化。而如今的许景陌,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正……唉,强得没边。”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苏简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煞白。
顾小易震惊起身,扑到栏杆边,探头朝楼下望去:“我去,他闲得慌?真来了?阿简,快下楼从后门离开!”
苏简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迈向楼梯。
可就在他刚踏下一节台阶,目光不经意扫向前厅,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前厅里人头攒动、喧闹嘈杂,可人群之中,那一抹蓝色道袍却格外醒目。
仅仅一眼,苏简便认出了那是许景陌。
那熟悉的身影唤起了二十年前的不堪记忆,恐惧如汹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呼吸急促,身体微颤,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往楼上奔去,慌乱中差点被台阶绊倒。
顾小易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苏简的胳膊:“阿简,你疯了?下楼啊!往楼上跑什么?”
苏简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带着哭腔:“是许景陌,他就在楼下前厅,我跑不掉!从后门走肯定会被他发现。”
顾小易脸色骤变,探头往下瞧。
果不其然,那抹蓝色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气势逼人,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顾小易倒吸一口凉气:“好,那你上楼找个房间躲起来,我和小道士想办法把他支走。”
苏简连连点头:“嗯。”
话音刚落,他转身上楼,在楼道里狂奔,慌乱搜寻着可以藏身的房间。
终于,在楼道的尽头,苏简发现了一间虚掩着的房门。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后背靠在门板上。
此刻,房间里正弥漫着一股馥郁的龙涎香,令人心神一荡。
可苏简无心沉醉,只是转头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
角落里,那半掩床帏的木床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踉跄着奔过去,化作一条小蛇,一头钻进床底,蜷缩成一团。
与此同时,顾小易回到青妄身边,压低声音吩咐:“小道士,许景陌真来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他支走!”
青妄轻轻点头。
顾小易强装镇定,朝楼梯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一半,便见许景陌正缓缓上楼。
顾小易率先开口:“许景陌,别来无恙啊。”
许景陌闻言,脚步一顿,缓缓抬头,目光瞬间与顾小易交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这丝诧异转瞬即逝,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笑意:“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记忆中,少年许景陌身形清瘦,像一棵未经风雨的嫩竹,带着几分青涩与莽撞。
那时的他,眉眼间尽是单纯与朝气,笑起来温润至极,恰似春日暖阳,暖人心扉,阴霾尽散。
可眼前的许景陌,身形挺拔修长,凤眸狭长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眉梢眼角带着与生俱来的凌厉,幽冷逼人。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颜色浅淡,嘴角常噙着一抹看似温和的浅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虚假得让人心里发怵。
他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柔的风度,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却带着让人胆寒的狠厉。
二十年,磨去了他少年时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沉,温柔表象下藏着的狠厉,和少年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时,许景陌身后紧跟的大汉指着顾小易:“许观主,就是他惹事。”
顾小易看着那大汉,神色未改:“我惹事?分明是你这醉汉欺负别人姑娘,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做了腌臜事,还想颠倒黑白?”
说罢,他双手抱胸,微微仰头,目光带着几分挑衅。
大汉连忙倒打一耙:“分明是你先动手打人,你在这颠倒黑白。许观主,你不要听他胡言!”
许景陌神色平静,目光在顾小易身上扫过,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有似无的浅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顾小易,你都不是云都人,还敢来云都滋事,倒是长本事了。”
顾小易一怔,舔了舔唇:“许景陌,你先别管我是哪的人,反正今日这事,本就是他的错,你若要偏袒,可就失了公允。”
那大汉又羞又恼:“你……你少胡说……”
话还没说完,许景陌抬手示意,那大汉立刻闭上了嘴,满脸不甘。
“顾小易,二十年不见,一见面就给我出难题?”许景陌一步一步缓缓上楼,神色似笑非笑,眼中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也罢,相识一场,你们走吧。”
他目不斜视,周身气场凛冽,径直朝着三楼走去。
那背影挺拔而孤傲,每一步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仿佛这世间万物都难以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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