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两个孩子依偎在床角，闭眼睡着了。
乐亦温趴在床边，头枕着手臂，不知不觉也睡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炭盆里的火弱了些，屋内只剩下微弱的光。
突然，寂静中响起“咔嗒”声，一道黑影撬开门锁，猫着腰溜了进来——正是方才被制服的男人。
他眼神阴鸷，俯身将乐亦温打横抱起，进了隔壁屋子。
此刻，隔壁屋烛火通明，早有三个男人等着，见他把人带进来，立刻围了上来。
有人迫不及待地扯开乐亦温的衣襟，看清内里的瞬间，忍不住低骂：“操，怎么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子嗤笑一声，捏了捏乐亦温的脸颊，“你看这脸蛋，比娘们还嫩，模样也精致，玩起来未必比女人差。”
另一人搓着手，眼神黏在乐亦温身上，笑得猥琐：“我还真没玩过男人，既然送上门了，要不今儿就试试？”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响起一阵污秽的哄笑，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死死盯着昏迷的乐亦温。
猥琐的笑声里，最先扯乐亦温衣襟的男人还在嘟囔：“早知道是男的，老子才不花钱买迷药……”
“少废话，”带人的男子踹了他一脚，目光落在乐亦温颈间，“这模样，比楼里那些粉头还勾人，你不玩，有的是人玩。”
说着，他将人放到床上，伸手去解乐亦温的腰带。
昏迷中的乐亦温忽然皱紧眉头，手臂猛地一抬——竟是凭着本能抬手格挡。
这一下来得突然，男人没防备，被打得手背生疼，忍不住骂道：“妈的，还没醒就敢动手，看老子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
素允站在门口，眼中透着一股狠劲：“你们放开他！”
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哪来的丫头片子？敢管老子的事，滚出去！”
素允没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你们要是再碰他，我就喊人了！”
“喊人？”男人笑了，“你倒试试，这客栈掌柜收了我的钱，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管闲事！”
话音刚落，乐亦温猛地睁眼，眼底带着刚醒的冷冽，没有半分迷糊。
他不等身旁男人反应，翻身而起，手肘狠狠撞在对方腰侧。
那人闷哼一声，直接滚倒在地，捂着腰半天爬不起来。
乐亦温落地的瞬间，手已摸向靴筒，指尖一翻，便握着一把短刃。
他眼神冰冷，扫过屋里僵住的几人，声音低沉，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我已经两年没杀过人了，你们谁想当第一个？”
众人脸色煞白，方才的嚣张荡然无存。
有个胆子小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你、你别胡来！我们只是……只是跟你闹着玩！”
乐亦温眼神没半分松动：“闹着玩？那我也来跟你们玩玩……”
话还没说完，最靠门的男人反应过来，转身想跑。
乐亦温眼神一厉，手腕轻轻一甩。
短刃“咻”地飞射而出，“钉”的一声没入门框，刀刃寒光离那男人的脖颈只差一丝距离。
男人浑身一僵，腿一软，“咚”地跪在地上：“别、别杀我……”
乐亦温缓步走去，语气平静：“想走，可以。但走之前，把楼下的掌柜给我叫来。”
跪在地上的男人哪敢不从，连滚带爬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没等多久，掌柜就弓着腰、赔着笑脸走进来。
他刚要开口，乐亦温已先一步说话：“掌柜的，收了钱就不管客人安危，你这客栈，是打算做一辈子黑心买卖？”
掌柜脸色涨红，连连摆手：“误会！都是误会！是这些混小子瞒着我干的蠢事，我要是知道，绝不可能纵容他！”
乐亦温转眸看他，掏出怀中令牌：“染月派乐亦温。经人揭发，你这客栈窝藏歹人、纵容恶事，我今日特来查证。现在，你还要说这全是误会？”
掌柜脸色煞白：“乐、乐仙师！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被猪油蒙了心！”
他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那几个混球给了我几两碎银，我就……我就一时糊涂松了口，真不是故意纵容啊！”
乐亦温收回令牌：“几两碎银，就敢拿客人的安危做交易？你这客栈，还想不想开了？”
“想！当然想！”掌柜声音发颤，“求仙师高抬贵手！小的再也不敢了！那几个歹人您要怎么处置都成，只求您别断了小的活路！”
乐亦温神色未变：“要我饶你也行，先把收的那些黑心钱还回来，另外，再额外赔偿三倍，这事就算了。”
掌柜哪敢迟疑，忙不迭点头：“赔！我这就赔！”
说着，转身就往楼下跑。
屋里剩下的几个男人，早吓得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
乐亦温扫了他们一眼：“滚。”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门，转眼就没了踪影。
素允还站在门口，满脸担忧：“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乐亦温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敢一个人过来？多危险。”
素允垂了垂眼：“我听见隔壁有动静，怕你出事……”
话没说完，她瞥见乐亦温衣襟处还敞着，连忙别开眼，小声提醒：“你、你先把衣服系好。”
乐亦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拢紧衣襟，系好腰带，有些窘迫地咳了一声。
没一会儿，掌柜捧着银子跑回来。
乐亦温接过，只说了句“做生意要讲诚信”，就让他走了。
回到房间，瑶笠悦睡得正香。
乐亦温小心坐在床边，把她踢开的被子掖好。
素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忽然开口：“他们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乐亦温转眸看来：“因为我不会法术，也不是来查证的，就单纯路过，闹大了，没好处。”
素允没再说话，只默默点头。
乐亦温起身添了点炭，转身见她还坐着，便开口：“时候不早了，你也躺床上歇会儿吧。”
素允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你……你也一起上床睡吧，这床够大，挤一挤不碍事。”
乐亦温笑着摇头：“没事，我年轻，扛造。你白天累了一天，好好睡一觉。”
素允抿了抿唇，没再坚持，默默爬上床。
这一晚没再出什么岔子。
第二日，雪停了。
三人下楼吃早饭时，总有几道黏腻的目光扫来——不看素允，也不看瑶笠悦，只紧紧黏在乐亦温身上，挪都挪不开。
素允碰了碰乐亦温的胳膊，压低声音：“他们在看你。”
乐亦温只低头剥蛋，语气平静：“别管他们，咱们吃完就走。”
瑶笠悦握着半块馒头，小脑袋转了转：“哥哥，他们为什么老看你呀？”
乐亦温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因为他们没见过男的。快吃，吃完咱们去买糖人。”
小姑娘一听“糖人”，眼睛亮了亮，乖乖低头啃起馒头，不再追问。
可那些目光非但没收敛，反而更放肆了。
“你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比绣坊的姑娘还白净，摸起来指定软乎乎的。”
“可不是嘛，瞧那腰细的，要是能把他弄到手，好好逗弄逗弄，可比逛楼子有意思多了。”
“要不一会儿试试？你看他带着俩孩子，瞧着就没什么靠山，咱们几个还拿不下他？”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乐亦温刚要起身结账，邻桌的男人就走了过来：“这位小哥，瞧着面生得很，是从外地来的？”
乐亦温语气冷淡：“与你无关。”
男人却不依不饶：“别这么冷淡嘛，咱们这儿虽说偏僻，但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小哥要是不嫌弃，哥哥带你去逛逛？”
乐亦温缓缓抬眸：“不必了。”
男人脸上的笑僵了僵：“小哥这是不给面子？咱们镇上的规矩，外来人想安稳走，总得给本地朋友几分薄面吧？”
掌柜见状，立刻赶了过来，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声。
男人听完，脸色瞬间变了。
他干咳两声：“罢了罢了，是我多事，小哥别往心里去。”
说罢，也不敢再停留，转身匆匆坐回自己桌，连头都不敢再抬。
掌柜凑到乐亦温面前，赔着笑脸：“仙师，让您受惊了！这小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这顿饭，我请了，就当给您赔个不是！”
乐亦温“嗯”了一声，带着孩子直接走了。
出了客栈门，素允忽然开口：“这种事，以前……经常发生？”
乐亦温脚步没停：“走路上总会撞见几只挡道的野狗，算不上经常，但也不算少见。”
瑶笠悦似懂非懂：“哥哥，狗狗会咬人的，你被咬过吗？”
乐亦温低头看她，笑着摇头：“没有，哥哥会躲开，然后给它来一脚。”
瑶笠悦听完，像是想象出了那画面，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
路上，乐亦温特意绕去市集，买了很多过冬用品，满满当当装了两大包，都拎在手里。
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巷子尽头，看见了一间旧院子。
木门虽有些斑驳，却擦得干净。
瑶笠悦一见院子，脆生生喊：“到家啦！瑶瑶到家啦！”
素允询问：“这、这是瑶瑶的家？”
“嗯，”乐亦温推开木门，“以后，你们就一起住在这儿。”
瑶笠悦一冲进屋，就直奔床边，抱起枕头旁的布兔子：“瑶瑶的兔子还在！没丢！”
乐亦温放下包袱，拿出两件棉衣：“来试试合不合身，要是小了，我再去换。”
素允接过棉衣，刚要道谢，就听见瑶笠悦喊：“哥哥、哥哥，我也要穿新衣服！我的新衣服呢？”
乐亦温笑着拿起另一件小棉衣，走过去帮她换上。
小姑娘穿着新衣服，在屋里转了两圈，像只快活的小蝴蝶：“新衣服好暖和！瑶瑶喜欢！”
乐亦温忽然摸出荷包，搁在桌上：“这里离染月派不远，往后我每隔些日子，就来看看你们，送些吃的用的，缺什么记得告诉我。”
素允点点头，轻声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瑶瑶的。”
乐亦温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天冷别忘添衣、炭火要注意通风，才起身准备离开。
瑶笠悦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问：“哥哥，你今晚不在这里住吗？”
乐亦温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哥哥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等下次再来陪瑶瑶玩好不好？”
小姑娘虽有些失落，却还是乖乖松开手：“那哥哥要早点来。”
素允走上前：“路上注意安全。”
乐亦温应了声“知道了”，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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