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素允周身灵力暴涨，凝聚于掌心：“药圣？！”
她将瑶笠悦护紧：“你究竟想做什么？”
帷帽下传来一声轻笑，语调温和，却带着几分冷意：“仙子何必动怒？我不过是想向申屠后人，讨一件东西罢了。”
乐亦温眯起眼眸：“又是为了上古神器？”
药圣坦然承认：“不错。”
叶无诀低笑出声，带着几分嘲讽，随即又忍不住咳嗽几声：“费尽心思，搜罗神器……”
他缓缓抬眼，一字一句戳破对方的野心：“你这是想——成神？”
“嗯哼？”药圣微微歪了歪脑袋，语气听不出喜怒。
叶无诀紧咬牙关，目光死死锁定对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仲逸！？”
话落的瞬间，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乐亦温满脸难以置信，瞳孔骤缩，失声开口：“掌门师弟？”
帷帽下的人沉默片刻，缓缓抬手摘下帷帽，露出那双温润眉眼，正是仲逸。
“还是瞒不过你……”仲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紧紧盯着叶无诀，“万俟家的，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死了吧？”
他指尖轻点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狠厉：“这里太好使了，留着，容易坏事。”
乐亦温心头一沉：“你不是药圣之徒，而是药圣本人？”
仲逸理了理袖摆：“是。”
乐亦温攥紧拳头，语气中满是怒色：“我就知道，你当初进染月派，根本没安好心！”
他话音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些年，我明明能调动些许灵力，却始终无法真正修炼，是不是你在根骨上动了手脚？”
仲逸双手抱臂：“根骨能帮你改变凡人体质、得以长生，已是天大的恩惠。其他的，就别想了。”
叶无诀沉声发问：“那我呢？按你的算计，我本该魂飞魄散才对，为何还能轮回？”
仲逸“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后颈，语气添了几分不耐：“还不是因为你娘，跟你以命换命，强行送你入轮回。”
叶无诀呼吸一滞：“我……娘？她怎么样了？”
仲逸摇了摇头：“死了，毕竟是跟你换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不过这也算是遂了她的愿，能在下面跟万俟煜团聚了。”
叶无诀浑身一震，猛地攥紧拳头：“都是因为你！”
话音未落，他不顾伤势便要冲上前，却被乐亦温死死拽住。
“别冲动！”乐亦温压低声音，“现在我们打不过他。”
“何止是打不过？”仲逸从怀中取出魔核项链，语气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命都在我手上。”
乐亦温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把魔核还给我！”
仲逸把玩着项链：“到手的东西，怎能说还就还？”
乐亦温咬了咬牙，想冲上去抢，却被叶无诀拉住了胳膊。
“仙主，”叶无诀提醒，“你打不过他的。”
乐亦温：“……”
素允突然开口：“仲逸，申屠家的上古神器是什么？”
仲逸抬眸望向她，淡淡吐出二字：“人的面皮。”
“面皮？”素允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怀中的瑶笠悦，见她仍昏迷不醒，才沉声道，“不过是张脸，怎会是上古神器？”
仲逸解释：“上古神器‘复面’，与宿主神魂绑定。宿主可以在临死之际，剥下自己的面皮，给旁人戴上，占据对方的躯体。若是反复如此，便能做到不死不灭。”
乐亦温倒抽一口凉气：“剥人面皮……手段真是狠毒，好歹相识多年，你居然这般算计她？”
仲逸面无波澜：“此事与你无关。”
乐亦温怒斥：“与我无关？她是我小师妹？怎会与我无关？”
仲逸声音低沉：“你若还想知道，师尊一直以来对你刻薄的缘由，此事就别插手了。等我取到‘复面’，自然会将他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素允厉声呵斥：“你休想动她！”
就在这时，瑶笠悦突然睁开双眼，双目空洞，毫无神采。
她猛地挣脱素允怀抱，指尖一翻，拔出腰间配剑，架在了自己脖颈处。
“瑶笠悦！”素允心头一紧，下意识上前，抓住了剑身，“你给我清醒点！”
她的掌心被剑刃划伤，鲜血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猩红。
乐亦温转头看向仲逸，厉声催促：“仲逸，立刻解开她的执念！你既能操控这虫子，必然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
仲逸语气冰冷：“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乐亦温额角青筋暴起，“是你用邪虫引她入执念，怎会没有办法？”
仲逸一脸漫不经心：“这虫子靠混沌之气滋养，一旦引动执念，便如附骨之疽。要么自救，要么沉沦，我可解不了。”
乐亦温“啧”了一声，看向瑶笠悦：“这傻丫头，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哪来这么深的执念？”
叶无诀适时提醒：“未必是她本身的执念，也可能是仲逸刻意植入的假执念。”
“假执念？”乐亦温面露疑惑。
叶无诀点头：“我既能潜入你的回忆，帮你破开执念，那他自然也能放大执念，甚至凭空捏造假执念，强加在瑶笠悦身上。”
“聪明，”仲逸笑了，语气带着几分赞许，随即话锋一转，“那不如你来猜猜，乐齐叁的目的？”
叶无诀看向他：“先让瑶笠悦停下。”
仲逸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猜中了，我或许能‘帮’你们一把。”
叶无诀语速极快：“当年，乐齐叁让仙主去寻‘幽冥双珠’，遇到了百里姑娘。她说，仙主是来替药圣‘赴约’的——因为药圣曾求她，要过两种蛊。”
“哦？”仲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稍纵即逝，“记性不错，接着说。”
叶无诀声音低沉：“一种傀儡蛊，你下给了乐齐叁，还有一种忘尘蛊……”
他顿了顿，看向乐亦温：“你下给了仙主。”
仲逸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有点意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无诀垂眸：“在仙主还不记事时，乐齐叁待他还算不错，直到发现仙主无法感应灵力，态度便一落千丈，判若两人。”
他语气笃定：“乐齐叁就是在那时中了傀儡蛊，从此身不由己；而仙主被下了忘尘蛊，这才忘了‘不记事’之前的所有事。”
仲逸轻叹了口气，抬手微微扶额，坦然承认：“完全正确。”
乐亦温浑身一震，踉跄着后退半步：“所以……那些年他对我的刻薄，全是你在背后操控？那些打骂、那些折辱，都不是他本意？”
仲逸面无表情：“是。你是他亲哥哥的孩子，平日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舍得打你骂你？”
乐亦温僵在原地，眼眶瞬间泛红，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半天说不出话。
那些年挨过的鞭子、受过的冷遇，此刻竟都成了“身不由己”的佐证，让他心头又酸又涩，分不清是该怨，还是该叹。
叶无诀察觉到他的颤抖，悄悄握住他的手，试图稳住他的心神：“仙主。”
乐亦温喉结滚动，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没事。”
叶无诀低叹一声，抬眼看向仲逸，语气冷冽：“现在，让瑶笠悦停下。”
“停下？好啊。”仲逸勾唇一笑，抬手捏出法诀。
瑶笠悦浑身一颤，握剑的手猛地松开。
素允见状，刚要松口气，就见对方周身灵力，陡然暴涨。
“瑶笠悦！你要干什么？！”素允下意识去抓她胳膊，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弹开。
瑶笠悦仰头闷哼一声，腹部泛起刺眼的白光，灵力波动愈发狂暴。
“不好！她要自爆内丹！”叶无诀脸色剧变，刚要催动魔力阻拦，却见白光骤然暴涨，伴随着“砰”的闷响。
瑶笠悦猛地喷出一口血，溅了素允满脸。
素允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方直挺挺倒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直到那具身影重重砸在地上，她才猛地回神，嘶吼一声：“瑶笠悦！”
她踉跄着扑过去，死死抱住对方身子，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瑶笠悦！你醒醒！给我醒醒！”
“小师妹！”乐亦温目眦欲裂，疯了般冲上前，却被素允周身失控的灵力挡在外面。
仲逸的声音很轻：“这不就停下了？”
“我杀了你！！！”素允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如血，周身灵力疯狂涌动。
她飞速起身冲向仲逸，反手拔出腰间剑鞭。
仲逸却站在原地，不闪不躲：“杀了我，她可就真的没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素允身形骤然一顿，剑鞭堪堪悬在他颈侧，再难往前半分。
她望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瑶笠悦，又瞪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仲逸，声音沙哑：“你想怎样？”
仲逸抬手，拨开颈侧的剑鞭：“我要与你做笔交易。”
“交易？”叶无诀突然冷笑，“神器‘复面’，其实一直藏在素允身上吧？”
仲逸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叶无诀眼神冰冷：“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杀瑶笠悦，而是要用她的命，逼素允亲手剥下自己的面皮！”
仲逸眯起眼眸，语气带着试探：“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在装什么？这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吗？就像当初你逼百里忧剜眼，设计慕容诩剔骨一样，逼着他们自己摘了体内神器！”
仲逸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上古神器若未经宿主同意、强行夺取，只会遭神力反噬。我可不想冒这个险，只好让你们自己动手摘。”
叶无诀抬手，指向他腰间的红色匕首：“这把匕首，是吸收了魔神之力，才炼化而成的神器吧？”
仲逸坦然承认：“是。”
他看向乐亦温：“还得多亏大师兄呢，既帮我吸收了魔神之力，又剜下了万俟神器——‘死心’。”
乐亦温盯着那把匕首，呼吸一滞。
他看向叶无诀，声音发颤：“难道当年，我就是用这把匕首……”
叶无诀轻声打断，语气带着安抚：“仙主，你当时是为了救我。”
乐亦温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
当年，就是他亲手握着那把匕首，刺入叶无诀心口的。
他明明只是想救叶无诀，却没曾想，自己竟成了仲逸夺取神器的帮凶——百里忧的死、慕容诩的死，竟都与他脱不干系。
叶无诀察觉到他的恍惚，压低声音：“仙主，不怪你。那时我们都被蒙在鼓里，谁也没看清他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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