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纠缠终是停了。
茉婵裹着锦被，缩在床角。
万俟煜坐在床边，喉结滚动几次，没等开口，眼泪倒先掉了下来：“婵儿……”
茉婵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脸看他，语气又涩又冷：“你哭什么？被强的是我，又不是你。”
万俟煜眼眶红得厉害，眼泪掉个不停，伸手想碰她又不敢，只闷声说：“对不起……我该轻点的。”
“现在是该不该轻点的问题吗？”
万俟煜抹了把脸，眼泪越擦越多，带着点笨拙的执拗：“嗯，下次强的话，我轻点。”
茉婵：“……”
她别开眼：“……没有下次了。”
万俟煜急了，哭腔带着崩溃的颤：“有的，会有下次的！婵儿，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以后真的会轻点的，真的！”
茉婵闭了闭眼：“你夫人还在魔宫等着，你该回去陪她，不是在我这儿耗着。”
“我不回去！”万俟煜立刻反驳，语气又急又重，“我跟她本来就没什么，和离是迟早的事，那文书毁了我再拟就是！”
茉婵没再接话，只将锦被裹得更紧。
万俟煜就边哭边叫：“婵儿、婵儿……”
半晌，茉婵忍无可忍，睁眼看他：“万俟煜，你能不能别总像个孩子似的？七百岁了，还总哭鼻子。”
万俟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那我难过嘛。”
茉婵用力捶他，又气又窘：“我看你刚刚挺爽的啊！”
万俟煜抓住她的手，急着辩解：“那是刚刚，现在难过。”
茉婵立刻抽回手，转身背对着他，再也不肯理。
万俟煜撅着嘴，肩膀一抽一抽，低声哭了起来。
听着身后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茉婵气也不是，软也不是。
她闭着眼装睡，可那哭声缠得紧，连耳尖都跟着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动静忽然停了。
茉婵悄悄松了口气，刚想翻身，腰却被轻轻抱住。
万俟煜的下巴抵在她颈窝，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软得像团棉花：“婵儿，我不闹了，你别不理我。”
茉婵身子一僵，没说话。
“婵儿……”万俟煜的手开始不安分了。
茉婵立刻抓住：“别乱摸。”
万俟煜手一顿，半晌才蔫蔫收回，只轻轻圈着她的腰：“我不摸了，就抱一会儿，行不行？”
茉婵闭着眼没接话。
不知过了多久，万俟煜的声音又轻轻响起：“婵儿。”
茉婵没睁眼，含糊“嗯”了一声。
万俟煜沉默了片刻：“婵儿……我又想要了。”
茉婵猛地睁眼，一把推开他：“你是禽兽吗？”
万俟煜委屈地皱起眉，鼻尖微微泛红：“我不是禽兽……”
他声音软得发黏：“就是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花香，就忍不住……婵儿，就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一定更轻，绝不会弄疼你。”
茉婵往床角缩了缩，又急又窘：“万俟煜！你能不能有点分寸？刚闹完又来，真当我好欺负？”
“我没欺负你，”万俟煜急忙辩解，眼神却黏在她身上，“可我真的忍不住……婵儿，你身上好软，抱着你好舒服……”
见茉婵脸色没松，他垂下眼，声音低了几分：“要是你实在不愿，那我……就再等等。可婵儿，你别对我这么凶好不好？我会难过的。”
茉婵看着他眼底的失落，心尖莫名软了：“谁、谁让你总想着这些不正经的事？七百岁的人了，就不能收敛点？”
万俟煜往她身边挪了挪：“那我收敛，我以后少想……可婵儿，现在我实在忍不住，就一次，好不好？”
“滚！”
话音刚落，万俟煜“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掉得比刚才还凶。
那哭声又急又响，吵得茉婵太阳穴突突跳。
“哭什么哭？”她没好气地开口，“多大的人了，说你一句就哭，传出去不怕丢了魔尊的脸面？”
万俟煜抽噎着抬头，声音哑得厉害：“脸面哪有婵儿重要……你对我凶，还不让我要你，我难受……”
茉婵别开眼嘀咕：“谁不让你……是你太没节制。”
“我有节制的！”万俟煜立刻反驳，“就一次，真的就一次，完了我还给你揉腰……”
“不行！”茉婵打断他，语气重了几分，“你夫人还在魔宫等你，你倒好，在外面搞别的女人。”
万俟煜的哭声猛地顿住：“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婵儿，你别老把我跟她扯在一起行不行？”
茉婵声音冷硬：“可你们没和离，她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背着妻子跟别的女人厮混，就是对她的背叛。你这个负心汉！”
“我没有背叛，我不是负心汉！”万俟煜急得涨红了脸。
他猛地坐起身，伸手就要抓外袍：“我这就回去跟她和离！”
茉婵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刚跟她闹过，现在又去逼她，要是她真做了傻事怎么办？”
万俟煜动作顿住，迟疑片刻，猛地翻身把人圈在身下：“那再来一次，我就不去了。”
“万俟煜！你讲点道理！这跟做不做有什么关系？”
万俟煜一脸认真：“有关系。我要是憋着，就想冲回去逼她签字。要是做了，我就满心都是你，顾不上别的了。”
他的手悄悄探进被褥，不安分地游走：“婵儿，就一次，真的不弄疼你。你看你刚才也没太抗拒……”
“我那是没反应过来！”茉婵抓住他乱摸的手。
万俟煜撇嘴：“可我记得，刚才抱着你时，你身子也软了……婵儿，你是不是也有点想？”
“想你个头！”茉婵用力敲他脑壳，“放开我！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生气了我再哄就是，”万俟煜毫不在意，反而凑得更近，“反正你气消得快。”
茉婵：“……”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纯禽兽。
“万俟煜，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心思？整天就围着这些事转，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万俟煜笑了，“你是我喜欢的人，围着你转才对。再说了，跟你做这些，比处理魔界那些破事爽多了。”
他说着，手往下探，语气带着点哄诱：“婵儿，别犟了，你看你脸都红了，肯定也想了……”
“我没有！”茉婵急忙按住他的手，“万俟煜，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万俟煜瞬间慌了：“真的不理我了？连话都不跟我说，见面也躲着我？”
茉婵点头：“嗯，说到做到。”
万俟煜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别不理我……我不闹了还不行吗？”
茉婵没吭声，算是默认。
万俟煜讨饶：“婵儿，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才总控制不住……你别真生气，我以后一定忍着，多想想魔界的事，少想这些行不行？”
茉婵语气缓和些：“这还差不多。你好歹是魔尊，总围着这些事转，传出去也不怕底下人笑话。”
“嗯，都听婵儿的，”万俟煜乖乖应下，沉默了没几下，又小心翼翼问，“那婵儿，下次什么时候……能跟你做啊？”
茉婵：“……”
她真的很想抬手，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狠狠甩几巴掌。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算了算了，真打了，指不定得哭成啥样。
万俟煜见她没应声，又往前凑了凑：“那……等你不气了？或者等我把和离的事办好？”
茉婵闭着眼，装没听见。
万俟煜小声嘀咕：“那我等你点头，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再……”
话还没完，他耳边就响起卫湿羽的传讯声：“尊主，染月派掌门来了。”
万俟煜眼神瞬间变了，方才的黏糊劲儿一扫而空，语气冷冽：“乐齐叁？他来做什么？”
“抱着孩子，说有事相求。”
“孩子？”万俟煜眉梢微挑，“等我一刻钟。”
他掐断传讯，拿起外袍：“婵儿，我得回魔宫一趟。”
茉婵猛地坐起身，语气急切：“乐齐叁来了？还带着孩子？”
万俟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点头应道：“是。”
茉婵心尖猛地一揪——乐齐叁带着的孩子，十有**是乐亦温。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襁褓里的小婴孩，也该长大了。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也要去！”
万俟煜系腰带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染了笑意：“想跟我一起去？”
茉婵点头，指尖微微攥紧：“我……想看看那孩子。”
毕竟是她亲手带过五年的小家伙，哪怕后来交还了乐齐叁，心里也总记挂着。
“好。”
不多时，两人抵达了焚天殿。
殿内，有三人。
乐齐叁抱着孩子，身边站着一个戴白色帷帽的男子。
那孩子穿着青色小衫，眉眼模样像极了竹依雨。
他安安静静靠在乐齐叁怀里，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茉婵心头瞬间一软，眼眶都热了——是亦温，真的是他。
乐齐叁见了万俟煜，快步迎上，开门见山：“魔尊，当年我阿兄借你栀子玉镇压魔神之力，这份恩情，你可还记得？”
万俟煜愣了一下，颔首：“自然。”
乐齐叁声音低沉：“如今我阿兄的孩子有难，你救不救。”
万俟煜完全愣住了：“恩人的……孩子？”
茉婵忍不住插嘴，语气急切：“有难？亦温怎么了？”
乐齐叁见是她，也没隐瞒，直言道：“当年混沌之役，我阿兄中了万俟溯下的‘蚀魂咒’，如今我阿兄身死，这咒术已经转移到亦温身上了。”
万俟煜脸色一沉，语气凝重：“‘蚀魂咒’无解。”
“怎会无解？”茉婵急了，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发颤，“你一定要救他啊！”
万俟煜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救，是这咒术是命咒，用了万俟溯的本源之力，再叠加魔神之力……我无能为力。”
“可你现在不是有魔神之力吗？”茉婵急忙追问，不肯放弃。
万俟煜喉结滚了滚：“魔神之力只会加强咒力，真正的问题，是万俟溯的本源咒力。”
他语气沉了几分：“我和万俟溯魔力同源。我若强行介入，非但解不了咒，反而会加快咒术蚀魂的速度。”
茉婵的手瞬间没了力气，缓缓垂落。
她望着乐齐叁怀里的孩子，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是她抱过无数次、哄过无数个夜晚的小家伙，怎么就摊上了这种无解的咒术？
乐齐叁脸上失了血色，却还强撑镇定：“就……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万俟煜沉默着，喉结动了动：“抱歉，没有。”
他抓住茉婵手腕，转身想走。
茉婵却定在原地：“你必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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