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茉婵回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乐亦温身上,瞳孔猛地一缩,失控的尖叫起来:“阿温!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了?”
乐亦温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暗示:“茉婵!”
可惜茉婵早已被惊痛冲昏了头,踩着慌乱的碎步扑到榻边,指着他的颈侧:“这牙印……是谁咬的?”
话音未落,她猛然转头,怒目圆睁,厉声质问:“叶钰弦!是不是你又发疯咬了人!”
叶钰弦被这无端指责惊得呆若木鸡,满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茉婵气得直跺脚,手指几乎要戳到乐亦温颈间,扯着嗓子怒吼:“还敢狡辩!这牙印不是你弄的还能是谁?”
“牙印?哪有什么牙印?”叶钰弦一头雾水地来回扫视。
他盯着乐亦温光洁的脖颈,又看向茉婵笃定的神情,突然瞳孔骤缩,震惊地望向乐亦温:“师尊……你对我用了障眼法?”
闻言,茉婵如梦初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方才的盛怒如被兜头浇下冰水:“障……障眼法?”
乐亦温无奈扶额,心中满是无力感。
叶钰弦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穿透衣料:“师尊!到底是何等伤势,竟要用这等法术遮掩?”
少年眼底泛起血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快撤去法术,让弟子看看!”
乐亦温轻叹一声,指尖在空中划过半道弧线。
一道金光闪过,叶钰弦只觉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那张素来清冷的面容上,红肿的指痕蜿蜒交错,像是被人狠狠揉搓过。
而颈间那圈青紫的牙印尤为触目惊心,凹陷的齿痕间,甚至还凝着干涸的血痂,狰狞得刺目。
“师尊这!这究竟是哪个畜生……”叶钰弦周身腾起森然杀意,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您快告诉我那杂种是谁!我定要将他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乐亦温垂眸:“是我自己不慎摔的。”
“摔的?”叶钰弦怒目圆睁,额间青筋暴起,“这怎会是摔出来的?师尊莫要再瞒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去扯乐亦温衣襟:“让弟子看看还有哪里受伤了!”
“放肆!”乐亦温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腕骨相撞发出闷响。
然而,在剧烈的拉扯间,乐亦温的衣襟骤然松垮,锁骨处的淤青冷不丁探入少年眼底。
“师……尊……”少年的嘶吼卡在喉间,化作破碎的气音。
乐亦温指尖发颤,慌乱地将滑落的衣襟拢紧。
他刚要开口辩解,叶钰弦已猛然扯住他的手腕,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师尊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难道这也是摔出来的?”
乐亦温喉结艰难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堵在喉间,只能轻声唤道:“钰弦……”
叶钰弦再也克制不住,泪如雨下,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哽咽与疼惜:“师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茉婵攥紧了袖中颤抖的手:“别问了,先给阿温上药吧?伤口再拖着,怕是要发炎溃烂。”
乐亦温看向她:“不必了,掌门师弟已经给我处理过了。”
“处理了还这么严重?”茉婵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慌忙捂住嘴。
叶钰弦浑身骤然绷紧,指节捏得发白:“师尊……到底是谁伤了您?”
茉婵猛地拽住他手腕,压低声音:“哎呀,你别问了!这笔账,你只管算在乐齐叁头上。”
“什么?”
“以后阿温受的伤,你都往他头上算!”
“以后?”叶钰弦如遭雷击,抓住她话尾不放,“师尊以后还会受伤?”
乐亦温微微张唇,看向茉婵:“你还是闭嘴吧。”
茉婵噘了噘嘴,悻悻地拉叶钰弦起身:“阿温要静养,你先回去吧。”
“我不走!”叶钰弦甩开她的手,“我要守着师尊。”
“你在这,只会让他更难受!”茉婵叉腰瞪眼,“没看见阿温连气都喘不匀?赶紧走!”
“胡说!我怎么会……”
“就因为你块头大,抢阿温空气了!”茉婵不由分说拽着他往门口拖,铆足了劲才把他推出门,“赶紧走,我还要给阿温上药呢。”
木门“砰”地合上,叶钰弦在门外扒着门缝大喊:“师尊!”
茉婵靠着门板喘了口粗气,回头见乐亦温正望着窗外出神。
她挪到床边坐下,指尖蹭着被褥边角:“阿温,总得跟我说说吧?”
乐亦温喉头滚动,声线发哑:“师尊让我……娶慕容芯。”
“什么?”茉婵猛地抓住他手腕,目光扫过他锁骨的青紫,“这些印子……是她弄的?”
见乐亦温点头,她霍地站起来:“她强迫你了?”
乐亦温愣了下:“啊?”
“你俩真……真做了那种事?”茉婵瞪圆眼睛,指尖都在发抖。
乐亦温嘴角狠狠抽搐,眼尾青筋跳了跳:“没有。”
茉婵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盯着对方颈间的牙印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那你会娶她吗?”
“不会,”乐亦温垂眸拨弄袖口,“师尊给了我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让叶钰弦的心跳恢复,要么杀了他。”
“这算什么狗屁选择?你……”茉婵气得瞪大双眼,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她紧抿双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打算?”
乐亦温神色冰冷如霜:“茉婵,我需要你帮我。如果可以,我不想杀他。”
“可是……”茉婵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厉害,“心跳恢复……怎么可能?”
“茉婵!”乐亦温陡然提高音量,“我不想杀他,但如若实在不行……我必须杀他。”
茉婵低下头,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眼中的神情:“我知道,我会帮你的。”
乐亦温抬手按住额角,声音里浸着疲惫:“对不起。”
“你该对他说,不是对我说。”
“我知道。”
茉婵指尖攥紧裙角,眼尾泛红:“阿温,若真到了那一步,至少让他走得安稳些。”
“我会在这段时间……尽量遂他心愿。”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他而来的?”
乐亦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嗯。”
茉婵睫毛轻颤:“阿温,如果,我是说如果,乐齐叁想让你杀我,你会动手吗?”
乐亦温身形微僵,喉结滚动两下,终究垂眸敛去眼底所有情绪,沉默不语。
世人皆传,上古家族后人身负神血,生来便拥有超凡体质。
乐亦温身为乐正一脉后人,其伤口愈合速度惊人,体内的血液更是操控栀子玉的关键媒介。
栀子玉乃乐正一脉的专属法宝,只要用血唤醒,就能从中借取磅礴灵力,为己所用。
而叶钰弦体内的黑色栀子玉本为白色,因原主赠予了万俟煜,万俟煜又用它镇压体内的魔神之力,这才导致白栀子玉变成了黑色。
休养了三日,乐亦温颈间齿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茉婵凑到近前,望着他光洁的皮肤直咂舌:“啧啧,这才过了三日,身上半点痕迹都不剩,换作旁人,少说也得养个把月。”
铜镜映出乐亦温的侧脸:“已经七日了。”
“七日?什么七日?”茉婵瞪圆眼睛,“你分明是三日前才拖着伤回来的,那些牙印还渗着血呢。”
乐亦温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早已愈合的皮肤,语气平静:“许是天冷,愈合慢了些。”
茉婵叉腰挑眉:“笑话,就算你房里冷得跟冰窖似的,随手施个御寒咒,还能冻住你这神血愈合的速度?当我没见过你往日伤口瞬间结痂的模样?”
乐亦温不再接话,起身推开雕花木门。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吹得他发梢凌乱:“雪又大了。”
“可不是!”茉婵裹紧披风跟上来,“玉玄山巅的雪最是刁钻,前儿刚扫干净的台阶,转眼又积得能埋住脚踝。你好歹多穿两件啊。”
乐亦温却似没听见,缓缓走出门,在雪地上印出一串脚印。
就在这时,漫天风雪中,叶钰弦跌跌撞撞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
少年发梢垂着冰棱,棉靴踩碎积雪发出“咯吱”声响,远远望见乐亦温身影,冻红的脸上骤然亮起笑意:“师尊!”
话音未落,少年已冲到近前,瞥见对方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头瞬间皱起。
即便手指冻得发僵,他仍利落地扯下披风,轻柔地裹住乐亦温的肩头:“穿这么单薄怎么行?仔细着了凉!”
带着体温的衣料裹上来时,混着若有若无的清冽香气。
其实乐亦温穿得够多了,只是在他们看来,总嫌不够,恨不得把他裹成一个球才放心。
望着少年发梢滴落的雪水,还有他浸透冰水的衣襟,终究没忍住开口:“又跑哪胡闹了?”
叶钰弦眉梢高高扬起,嘴角笑意几乎要漫出来。
他猛地扯起腰间一串活蹦乱跳的鱼,鱼尾甩得他衣襟尽湿:“师尊快看!弟子去抓鱼了!”
乐亦温望着他浸透冰水的衣摆,眉峰轻蹙:“这般天寒地冻,你竟去抓鱼?”
“可不是!”少年凑近两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霭,“蔓蔓说冬鱼最是肥美滋补,弟子特意去山下冰湖捞的!”
他扯住乐亦温的衣袖轻轻摇晃,睫毛上的雪粒簌簌掉落:“师尊尝尝弟子新学的烤鱼法子,保证比山下馆子还香!”
“湖面早结冰了,你如何捕捞?”乐亦温的声音不自觉发沉。
“用石头砸开的!”叶钰弦答得干脆,却没注意到对方目光陡然一滞。
少年指节冻得发紫,浸透冰水的袖口早已结出冰碴,虎口处还留着被石块磨破的血痕。
“真是个傻子。”乐亦温喉头发紧,别过脸不再看他,转身回屋。
叶钰弦鼻尖通红,眼眶也跟着泛起水光,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师尊为何要骂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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