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碎裂声中,乐齐叁缓过气来,沙哑的嗓音陡然沉冷:“好,好得很,当真是目中无人,真以为我管不住你了?”
话落,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颗晶莹内丹。
乐亦温指尖微颤,盯着那颗内丹,脸色煞白。
银夜瞳孔骤缩:“伴生内丹?师尊您不能这样……”
话音未落,乐齐叁狠狠攥紧内丹。
下一刻,乐亦温猛地喷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
“大师兄!”瑶笠悦疾冲而来,一把扶住了他。
乐齐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顿:“今日,我便要让你记住,有些责任,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
他将灵力注入内丹,丹体光芒瞬间暴起。
乐亦温闷哼一声,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伴生内丹受击越狠,乐亦温体内的本命内丹震颤越烈,如同一颗即将爆炸的火球,在丹田中横冲直撞。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却紧咬着牙,不让一丝声音溢出。
银夜急忙抓住乐齐叁的手:“师尊,快住手!再这样下去,大师兄会被折磨死的!”
乐齐叁反手一挥,将银夜震退两步:“我今日倒要看看,他这骨头能硬到几时!”
说罢,他掌心灵力狂涌而出,尽数灌入伴生内丹。
乐亦温身躯剧烈颤抖,喉头泛起腥甜,又一口鲜血喷溅在地。
银夜嗓音发颤:“师尊,求您停手吧,别再折磨大师兄了……”
瑶笠悦急得眼眶通红:“大师兄,快道歉啊,快跟师尊道歉啊!像从前那样认个错、服个软,师尊不会真跟你计较的!”
乐亦温面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终究还是忍不住发出惨叫:“呃啊——”
这一声惊得叶钰弦瞳孔骤缩,惊恐与怒意如烈火般,在胸腔中剧烈翻涌。
他小脸涨得通红,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突然发力扑向乐齐叁,狠狠一口咬在对方手臂上。
乐齐叁吃痛闷哼,攥着内丹的手指本能地松开,狂涌的灵力为之一滞。
“师尊!”仲逸见状惊呼,急忙冲上前将叶钰弦拽离。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乐亦温得以喘息,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鲜血混着破碎的话音,从咬破的唇瓣溢出:“对……不起,弟子……知错了……”
瑶笠悦忙不迭喊道:“师尊!大师兄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顶撞您了!”
银夜求情:“师尊,您就饶了大师兄这一次吧,他真的撑不住了……”
乐齐叁看着气息微弱的乐亦温,心底翻涌的情绪,竟化作一声长叹。
他指尖微动,将伴生内丹收入袖中:“起来吧。”
乐亦温在瑶笠悦搀扶下,勉强坐回位置。
其余人见状,纷纷归位,叶钰弦也跑回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他那被鲜血染红的衣摆。
乐齐叁目光沉沉:“那这掌门之位……”
话未完,乐亦温抿了抿带血的唇角,打断道:“二师弟能胜任。”
银夜闻言,转眸看向他,袖中手指攥紧桌沿:“大师兄!你怎能……”
话音哽在喉间,他眼中满是震愕——即便被折磨得气血涣散,这人竟仍不愿接过掌门之位。
乐亦温缓缓望向银夜,气息微弱:“你若不接,我便还要受这折磨。二师弟,你应该也不忍心吧?”
银夜嘴角一抽:“大师兄,我乃屏督门门主之子,能入染月已是破例,这掌门之位……师尊岂会放心由我接任?”
乐亦温怔了怔,忽而转头看向瑶笠悦:“那就小师妹吧。”
“啊?我?”瑶笠悦瞪大双眼,慌忙摆手,神情慌乱,“我哪行?我资历尚浅,给我还不如给小师弟。他入门虽晚,年纪却比我们都长,况且他曾是药圣之徒,见识与本事都非比寻常呢。”
众人的目光随瑶笠悦的话音,一同落在仲逸身上。
仲逸被众人注视,愣了愣神,随即赶忙拱手:“大师兄,我虽有幸师从药圣,却学艺不精,且在派中根基尚浅。掌门之责重如千钧,实在不敢担当。”
乐亦温拍案敲定:“就你了。”
乐齐叁脸色一沉:“成何体统!掌门之位,岂容你们如此随意推举?”
乐亦温缓缓起身,身形摇晃却强自站稳,转身向乐齐叁郑重作揖:“师尊,弟子愿前往谷缘宫,与慕容家主商议购买柔丝之事。”
瑶笠悦闻言微惊:“大师兄,那柔丝乃慕容一族以血炼制,怎会轻易出售?”
银夜目光深邃:“慕容一族的柔丝看似柔软,实则坚韧非凡,刀剑难伤、水火不侵。若能将此融入弟子们的防具中……”
仲逸接话:“这对派中实力增益,简直不可估量。”
乐齐叁沉思片刻,缓缓颔首:“好,准你前往。但需速去速回,不得耽搁。若事不成,归来便接任掌门之位,不得推诿。”
乐亦温再次作揖:“弟子遵命。”
谷缘宫,五派之一。
世人谈及此派,第一反应便是——钱。
作为最富庶的门派,当别的门派还在寻觅灵秀之地时,谷缘宫已耗巨资,在空中修筑了悬浮岛屿。
岛上宫殿林立,尽以黄金砌就,日光之下,鎏金溢彩、奢华至极。
然而,谷缘宫之所以能如此财大气粗,并非因宫主善商,而是背后有上古八大家族之一、慕容一族的支撑。
慕容一族以机关术与傀儡术冠绝天下,凭此二技,在商道翻云覆雨、无往不利。
乐亦温此去,为得就是与慕容家主达成长期交易,购进其用于操控傀儡人的柔丝。
但想见慕容家主,须先过谷缘宫宫主这关——一个令人讨厌的老狐狸。
鎏金殿外,铜铃随着穿堂风轻晃。
鎏金殿内,郁弧梧稳坐殿中高位。
他端起茶盏轻抿,茶雾氤氲间,目光穿透袅袅热气,沉沉压向下首的乐亦温,缓缓开口:“久闻乐小友大名,今日得见,实乃郁某荣幸。路途奔波,小友辛苦了。”
乐亦温拱手作揖:“宫主客气,晚辈此次冒昧登门,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郁弧梧放下茶盏:“听闻小友前些日子刚受了些伤,今日就携这小娃娃一路波折至此,想必对所求之事颇为执着。”
乐亦温嘴角微抽:“宫主消息当真灵通。”
躲在乐亦温身后的叶钰弦探出小脑袋,眼神里既好奇又透着几分紧张,悄悄打量着郁弧梧。
郁弧梧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乐小友可曾打听过谷缘宫的规矩?”
“还请宫主明示。”乐亦温拱手道。
郁弧梧抬了抬手,一名谷缘宫弟子便端着红色盘子上前。
“旁人见我,我都要收二十颗灵石,”他瞥了眼乐亦温,“小友嘛,十颗便够了。”
乐亦温暗暗咬牙,面上却仍挂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十颗灵石掷入盘中:“那能见到宫主,还真是晚辈的荣幸。”
郁弧梧轻笑,挥袖示意弟子退下:“小友说笑了。我倒听闻不少人为一睹小友容貌,百颗灵石都不吝惜。”
乐亦温心中烦闷,不想纠缠此话题:“宫主,晚辈灵石已付,能否安排我与慕容家主相见?”
郁弧梧靠向椅背,慢条斯理道:“急什么?慕容家主日理万机,岂是想见便见的?倒是小友,三百岁便达大乘境界,不妨讲讲,这修炼之路可有何秘诀?”
“修炼一途,不过是勤勉二字,外加几分机缘,并无什么特殊秘诀。”
“是么?”郁弧梧眯起眼,眼中闪过恶意,似笑非笑,“我却听闻乐小友为求修为,靠着一张脸与不少魔修暗通款曲,不分男女。”
乐亦温双手攥拳,强压心中怒火:“还请宫主慎言。”
郁弧梧悠然把玩茶盏:“我也只是听闻,想好心提醒小友,可别叫歹人坏了你的名声。”
“宫主所言极是,晚辈……”乐亦温额上青筋微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会注意的。”
郁弧梧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罢了,实不相瞒,慕容家主近日外出未归,需得等上几日。”
乐亦温声音低沉:“几日?”
郁弧梧沉吟片刻:“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小友不妨在谷缘宫暂住,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也好。”乐亦温淡声应下。
“只是这住宿嘛——”郁弧梧指尖敲了敲桌沿,“谷缘宫向来不做赔本买卖,小友每日需付一颗灵石。”
乐亦温右眼皮跳了跳,脖颈青筋微凸,面上却扯出抹假笑,双眼微眯:“好。”
付过一颗灵石,郁弧梧才命人带他们去客房。
行至一座独立楼阁前,领路弟子推开大门,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地面由大理石铺就,其间还镶嵌着夜明珠,桌椅皆以名贵木材打造,床铺宽大柔软平整,锦被绣枕针脚细密,尽显精致。
叶钰弦看得眼睛直发亮,兴奋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碰碰那,哼唧唧地叫唤不停。
乐亦温面色凝重,转眸看向领路弟子:“就一间?”
弟子点头:“若要两间,需再加一颗灵石。您要加吗?”
乐亦温皮笑肉不笑:“不用了。”
“好,那两位早些歇息。”弟子说罢,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他一走,乐亦温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一群劫匪。”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乐亦温让叶钰弦睡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先前内丹受创,乐亦温虽表面如常,可实际上体内的灵力早已紊乱不堪,正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他暗暗运转功法,将翻涌的灵力纳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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