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笠悦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调侃:“若说是二师兄的风流账,倒还能让人信上三分,可硬往大师兄头上扣这顶帽子——”
她掩唇轻笑,尾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银夜脖颈瞬间涨红:“你这话几个意思?难不成要我当众验明正身,才信老子守了几百年的纯阳之体?”
瑶笠悦笑着摆摆手:“误会误会。”
她转眸看向姑娘,语气骤然冷下来:“劝你莫要再胡搅蛮缠,我大师兄的清白,可不是你几滴眼泪就能玷污的。”
姑娘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各位仙师明鉴!奴家怎敢拿腹中孩儿的名节撒谎?那日仙师饮下桃花酿,浑身滚烫、神志不清……”
瑶笠悦淡淡开口:“只可惜,我大师兄从不喝酒。你这谎话编的,可真是漏洞百出。”
“不可能!”姑娘猛地抬头,“明明是仙师亲手接过酒盏,喝完后还将我搂在怀里……”
乐亦温叹了口气:“栀子玉是我的贴身之物,你却又坚称孩子生父是银夜……姑娘,你口中的仙师,究竟是何人?”
姑娘低下头:“那位仙师……与我相见时始终戴着面具,他亲口说……说自己是银夜仙师……”
银夜怒喝:“我靠,难不成全天下戴面具的都能冒充老子?照你这说法,老子的种都能凑齐十八座仙山了。”
瑶笠悦哑然失笑,转眸看向仲逸:“掌门师弟,眼下这浑水越搅越浑,怕是得借‘净缘仙水’一用。”
仲逸微微颔首,袖中滑出一只琉璃玉瓶。
他抬手轻挥,玉瓶悬于半空,瓶口倾泻出一缕微光,在地上凝成三寸见方的浅池。
瑶笠看向姑娘:“这仙水可辨明你腹中胎儿的身世,若真是银夜的骨肉,自然会有迹象。你可愿一试?”
姑娘点了点头:“我腹中孩儿清清白白,有何不敢?”
银夜冷哼一声,走到浅池旁,双指凝法,划破掌心,将血滴入池中。
瑶笠悦扶着姑娘走到浅池旁:“姑娘莫怕,只需取胎儿一缕精血,真假立现。”
她掌心泛起柔光,覆于姑娘小腹,引出一滴血。
两滴血珠甫一相遇,仙水光芒大作。
众人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只见池中的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水面重归澄澈。
银夜面色一凛,怒视着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姑娘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不可能……不可能……”
她突然转头看向乐亦温:“难道是你?”
乐亦温一怔,指着自己鼻子:“我?”
“还敢血口喷人!”银夜大喝,“大师兄,身正不怕影子斜,跟她验一次。”
乐亦温无奈苦笑,灵力在指尖凝成薄刃,轻划指腹:“那就验吧。”
血珠顺着肌理滚落,他屈指一弹,猩红光点径直没入仙水。
瑶笠悦指尖腾起柔光,再次从姑娘的小腹引出一缕精血。
池中,两滴血珠甫一触碰,仙水轰然翻涌,一朵玉莲破水而出。
正慢条斯理品茶的乐亦温猛地僵住,“噗”的一声,将茶水喷了满案。
他呆望着池中玉莲,手指几乎要将茶盏捏碎,半晌才挤出一句:“这……这不可能……”
殿内死寂如坟,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银夜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脱口而出:“大师兄,闹了半天,敢情这孩子是你的啊?”
乐亦温猛地起身,声音不自觉拔高:“不是!绝对不是!”
瑶笠悦也回过神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轻声喃喃:“大师兄,不敢相信啊——”
乐亦温脑中一片混乱,身形摇晃了一下:“不可能,这仙水肯定有问题!”
瘫坐在地的姑娘眼中蓄满了泪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银夜仙师一直不肯认……原来是你的。”
乐亦温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扶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瘫坐在椅子上:“让我就这么晕过去吧……”
瑶笠悦脸上青红交替,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银夜急忙跟上她:“我也是,改日再谈。”
仲逸望着池子里的玉莲,喉结滚动,起身离开:“突然想起丹房炉火未熄……”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乐亦温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姑娘仍瘫坐在地,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仙……仙师……”
“你……且随我来吧。”乐亦温缓缓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姑娘见状,连忙起身,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乐亦温袍袖微动,声音冷硬:“姑娘该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就是您啊,仙师大人。”
乐亦温深吸口气:“我与你素不相识,何苦用这等手段?”
“我只是想让孩子有父亲,”姑娘脸上挂着泪珠,倔强地望着他,“您是仙门翘楚,若他认了您,便不必再做无父的野种……”
“可我不是他父亲。”
“你是啊。”
乐亦温只觉心口气血翻涌,喉间腥甜直冒。
染月派断然留不得人——若让门中弟子撞见这姑娘,不出三日,“乐亦温私藏孕妻”的流言怕要传遍修真界了。
可这姑娘还怀有身孕,贸然带她混迹俗世,难保不会遇见熟人。
乐亦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仙门密报里的魔界异动。
据说魔界那位正忙于铲除异己,魔域杀声震天,各派势力都在暗中观望。
或许……对方真的无暇东顾?
这个念头刚起,乐亦温便自嘲地闭上眼,低骂一声:“荒唐!”
可最终,在侥幸与无奈的交织下,他还是带着姑娘,往玉玄山脉的方向走去。
回到主峰居室,乐亦温将姑娘安顿好后,来到榻前,将床底的铁盒拖出。
打开盒盖,望着里面堆积的灵石与银锭,乐亦温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三百年光阴,竟只换来这半盒积蓄。
曾经,他暗下决心:若哪日与乐齐叁撕破脸皮,他便自爆内丹换个清净,用这些灵石购置仙药,重塑根基。
再不济,他灵脉尽毁、沦为废人,靠着这些银两,也能在俗世谋个衣食无忧的晚年。
“可惜啊,乐齐叁,你输了。”
他哼着小曲,将新得的灵石与银子放入盒中,反复清点——共三百枚灵石,四百两银锭。
“对了,还有一日一灵石的抚养费……五千多灵石!”乐亦温顿时笑出了声,“等哪天叶钰弦病好了,我再去要这笔账吧。”
笑意渐敛,他重重合上盒盖:“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当初就该先把灵石要过来。”
门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乐亦温神色骤紧,三两下将铁盒塞回床底。
他指尖凝起灵力,轻描淡写地一抹,铁盒瞬间隐入虚无,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留下。
“夫君,要喝些莲藕汤吗?”姑娘托着碗盈盈而入。
乐亦温慌忙起身,拍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你还怀着身子,何苦操劳这些?”
姑娘颊边泛起红晕:“妾身既已叨扰,做些羹汤给夫君也是应当的。”
乐亦温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夫君”,其实他已经纠正过多少次了,可对方总似没听见般,依旧这般唤他。
姑娘将莲藕汤递了递:“夫君尝尝妾身的手艺吧?”
“多谢。”乐亦温接过浅尝一口,眼前瞬间一亮。
“味道如何?”姑娘眼中盛满期待。
“嗯。好喝。”乐亦温不自觉又舀起一勺。
待空碗递还时,姑娘眉眼弯弯接过,福了福身退出门去。
乐亦温负手踱至书架前,指尖划过书脊,正犹豫该取哪本研读时,余光不经意扫过案头。
几本崭新的线装书赫然入目,月白色封皮上甚至还带着墨香,显然是从未翻阅过的。
“难道是茉婵送来的?”乐亦温眉峰微挑,指尖捻起最上方的那本。
混着龙涎香的墨气扑面而来,当视线触及开篇第一行“玄衣公子将白玉般的少年抵在榻上”时,他握着书页的手骤然收紧。
铅字密密麻麻爬满纸面,竟是些旖旎缠绵的字句,而主角赫然是两个男子。
乐亦温喉结剧烈滚动,耳尖瞬间漫上绯色,不知是羞意灼人,还是怒意翻涌,修长手指狠狠攥住书本两侧。
“嘭!”话本被砸在地面,惊起半尺高的尘雾。
乐亦温盯着散落在地的书页,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词句,两个男子纠缠的画面,在脑海中不受控地铺陈开来。
“叶、钰、弦!”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愠怒,“这混账东西,孽徒!孽徒!”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响起一串清越笑声,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乐亦温猛然旋身,只见叶钰弦斜倚在树枝上,玄色衣袂随风翻卷,脸上笑意肆意张扬,晃得人移不开眼。
“师尊这般面红耳赤,莫不是被那香艳情节,挠得仙心痒痒?”那尾音拖得绵长,带着令人牙酸的调笑。
“住口!”乐亦温周身腾起凛冽剑气,月栖剑龙吟出鞘,化作银虹直取对方门面。
叶钰弦却不慌不忙,只微微偏头,剑锋擦着耳畔掠过,削断了几缕墨发。
他屈指一弹,见一本艳红封皮的话本如蝶般飘落:“不过是见师尊近日烦闷,好心奉上解闷妙物,师尊怎反倒动了杀心?”
乐亦温低头,正撞见封面上两个纠缠的身影。
细腻笔触下,泛红的眼角、交握的十指,连腰间缠绕的绸带,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旖旎。
“若觉得不够尽兴,”叶钰弦眸中翻涌着危险的暗芒,“我倒能将那些春色,一帧一帧在师尊身上重演。”
“放肆!”乐亦温猛然拂袖,月栖剑折返,斩向树枝,却只劈到一团消散的黑雾。
“师尊恼羞成怒的样子,可比话本里哭啼的小娘子还要勾人。”戏谑声贴着耳廓炸开,叶钰弦不知何时,已欺近身后。
滚烫的掌心隔着衣料贴上腰侧,指腹碾过腰线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惊得乐亦温周身灵力紊乱。
“不过是想给师尊解解闷,怎就气成这副模样?”
乐亦温周身灵力炸开,月栖剑倒转剑柄,向后猛击。
叶钰弦低笑着旋身避开,却在躲开的刹那,指尖勾住他束发的玉冠,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叶钰弦,你放肆!”乐亦温猛地转身,眼中怒意翻涌。
叶钰弦将玉冠抛着玩了两下,又伸手去勾对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他指尖缠绕着那柔软的黑发,凑近鼻尖轻嗅:“师尊发间的晨露香,可比话本里写的还要醉人。”
乐亦温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羞恼,灵力再次暴涨:“今日定要让你这孽障尝尝,欺师犯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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