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钰弦带着人拐过九曲回廊,停驻于一处偏殿。
刚触及门框,一段喘息,裹挟着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乐亦温猛地顿住,目光穿透内室晃动的绯红幔帐,看到里面交缠的模糊轮廓。
“怎么不走了?”叶钰弦似笑非笑的声音擦过耳畔,“师尊在怕什么?”
乐亦温喉间发紧:“里面,在做什么……”
叶钰弦突然扣住他后颈,将人搡进内室,嗓音裹着暗哑笑意:“师尊不是心知肚明吗?”
当看清榻上身影,乐亦温胃中翻江倒海,剧烈扭动着嘶吼:“放开我!”
床榻吱呀作响,身影惊惶回头。
叶钰弦将人抵在床柱上:“师尊向来不食人间烟火,这般赤诚相见的好戏,正好让你尝尝尘世的滋味。”
乐亦温脖颈青筋暴起:“叶钰弦!你敢拿这种腌臜事恶心我!”
“恶心?”叶钰弦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直视榻上艳色,“师尊当年在玉玄山,教我‘知行合一’时,可没说过这等事见不得光。”
他的指腹狠狠擦过对方唇瓣:“如今这人间至乐,不比那些迂腐教条更值得参悟?”
榻上受惊的两人正要起身,叶钰弦冷睨一眼:“都盯着做什么?继续,本尊没叫停不准停。”
“叶钰弦!”乐亦温疯狂扭动身体,想要避开眼前画面,却被死死按住。
“好好看着,师尊,这被**支配的模样,才是你一直拼命压抑、不敢直视的——最真实的自己。”
乐亦温突然发力,膝盖狠狠撞向对方小腹。
叶钰弦闷哼一声,却在踉跄之际,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指尖魔力暴涨,将人死死压回床柱上:“还敢反抗?”
他掐住对方腰,将人提起,抵在榻沿:“既然师尊不愿正视,那就凑近些,好好‘参悟’。”
榻上重复着不堪。
粗重的喘息声、黏腻的相击声,混着令人作呕的暧昧气息,在狭小逼仄的内室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令人窒息。
乐亦温脸色惨白,胃部痉挛着绞成一团,酸意直冲喉间——眼前晃动的春光,突然与记忆里某个夜晚重叠。
他猛地偏过头,喉间发出压抑的干呕,酸水混着苦胆翻涌而出,顺着下颌蜿蜒而下。
“又吐了?”叶钰弦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用拇指蘸起他嘴角残留的酸液,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怎么?不过是看了些人间常态,师尊就这般不堪?”
乐亦温还在剧烈抽搐,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眼前晃动的绯红幔帐与叶钰弦猩红的瞳孔渐渐重叠,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噩梦。
喉间又一阵翻涌,他无力地偏头,却被对方强行掰正。
“看着,”叶钰弦俯身咬住他颤抖的耳尖,“从今日起,这里便是你的修行场。等你眼中再无厌恶,再也吐不出来,我才会让你从这里解脱。”
乐亦温阖上双眼,不再挣扎,也不再抵抗,任由这充斥着羞辱与绝望的窒息感,将自己彻底吞噬。
叶钰弦抚过他的双眼,声音沙哑而蛊惑:“怎么,不敢看了?这就承受不住了?”
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吐息滚烫:“既然不愿用眼睛看,那便用身体好好感受?”
乐亦温的睫毛剧烈颤抖,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幼年的寒夜,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阿……姐……”
叶钰弦僵了一瞬,指尖悬在那颗泪珠上方,喉结艰难滚动,嗓音里竟带上了几分无措:“师尊……你……哭了?”
乐亦温缓缓睁眼,泪雾蒙着破碎的瞳孔:“叶钰弦,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只要……”
他声音颤抖,卑微地祈求:“只要……只要你能带我去见阿姐一面,这具身躯,我给你。”
叶钰弦盯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胸腔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师尊这是在同我做交易?”他声音低沉,“用身体,换见你阿姐一面?”
乐亦温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轻颤,却强撑着与他对视,倔强中又带着脆弱:“我一无所有,只剩这副躯壳。”
他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你不是总想驯服我吗?现在,我主动将脖颈伸到你嘴边,这个项圈,你可愿意套上?”
“记住你今日的话,若再敢耍我……”叶钰弦的指尖深深掐进他的腰侧,“我定要让你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乐亦温闷哼一声,伸手攥住对方前襟:“明日卯时,带我去染月派见她。”
“好。”
翌日一早,天光还未破晓,乐亦温已立在焚天殿廊下。
玄色劲装贴合着他柔韧腰线,布料随着呼吸起伏勾勒出流畅曲线。
他将长发高高束起,让布满狰狞伤疤的侧脸尽数展露。
踏着最后一缕月色,叶钰弦缓步而来,目光扫过那身利落装束,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师尊倒是精心打扮。”
他伸手抚过对方束发的玉冠,指尖擦过耳后凸起的骨节:“你这身装束……怎么,准备半路逃跑?”
乐亦温偏头避开那滚烫的触碰,喉结滚动着吐出沙哑字句:“我不想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叶钰弦闻言冷笑,扣住他的手腕:“好,走吧。若敢耍花样,我保证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
跨入染月派山门的瞬间,乐亦温甩开叶钰弦的手,踏着石阶疾步而上。
“那是大长老?脸怎么伤成这样?”有弟子举着扫帚呆立当场。
“天啊,快去通传二长老!三长老!”有弟子尖锐呼喊。
乐亦温充耳不闻周遭的骚动,掠过飞檐斗拱的凌风殿,直奔云雾缭绕的后山。
“师尊走那么快作甚?”叶钰弦紧跟在他身后,“当心摔了,让我心疼。”
话音未落,剑光破空,见一人自飞檐俯冲而下:“大师兄!”
乐亦温眉头微蹙:“银夜。”
此时,瑶笠悦也匆匆赶来,望见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惊呼几乎刺破云霄:“大师兄,你的脸!”
银夜长剑一横拦住去路,眼底血丝密布:“大师兄,你要去哪?”
“后山。”
话落,银夜的厉喝与瑶笠悦的尖叫同时炸开:“不准去!”
叶钰弦闻言,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为何?”
瑶笠悦抬手指向云雾翻涌的后山:“大师兄每次去后山,一跪就是一整日,谁叫都不起来。”
她转身揪住乐亦温的衣袖:“大师兄,你脸上的伤……”
“是你自己弄的?”银夜突然扣住乐亦温的手腕,剑眉狠狠皱起,“自毁面容,你又犯老毛病了?”
乐亦温神色一沉,猛地甩开纠缠:“少管我,让开。”
叶钰弦缓步逼近,眯起危险的眼眸,注视着乐亦温紧绷的侧脸:“老毛病?”
瑶笠悦护在乐亦温身前:“叶钰弦,你究竟对大师兄做了什么?大师兄已经两百年没再作践自己,定是你这魔头做了什么……”
“住口!”乐亦温厉声呵斥,“你们俩立刻退下,别惹我生气。”
瑶笠悦欲言又止:“可大师兄,你……”
“是我自己!”乐亦温突然嘶吼出声,“都是我自己!满意了?”
他踉跄着撞开拦路的银夜,朝后山奔去:“谁都别拦我……我要见阿姐……”
众人面面相觑,匆匆追了上去。
穿过盘旋的山道,云雾突然裂开缝隙,一座未经雕琢的青石墓碑赫然入目。
“阿姐……”乐亦温双膝重重跪地,颤抖着抚过冰凉的石碑,声泪俱下,“我回来了……”
追来的三人同时僵在原地,默契地驻足十丈开外,静静注视着那道单薄身影。
乐亦温抱住石碑,整个人蜷缩成颤抖的一团:“阿姐,我好累、好累。活着好累……”
他将脸深深埋进碑面,发出破碎的呜咽:“为什么要我发那种誓?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
“阿姐,你一句让我活着,我便熬了三百年。你让我不硬撑,我该低头低头,该求饶求饶,可是……阿姐,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吗?”
“你在天有灵,看到我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真的还会想让我活着吗?”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癫狂的哭腔:“阿姐,我撑不下去了,我想死、好想死,好想去陪你……阿姐,我想去陪你……我想见你……哪怕看最后一眼……”
“阿姐,你不要生气好吗?让我陪你吧,求你了,让我来陪你,”乐亦温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又缱绻,手指从石碑底座缝隙中,抽出一柄古朴匕首,“我来陪你了……”
刀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历经三百年岁月,依然泛着森冷的光。
叶钰弦瞳孔骤缩,周身魔力炸开:“师尊!”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残影疾射而出。
“大师兄!”银夜与瑶笠悦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两道身影飞扑而去。
“不准过来!”乐亦温猛地转身,匕首压进颈侧动脉,渗出一线血珠,“谁敢再近一步,我立刻血溅当场!”
“师尊!”叶钰弦在距离五步处骤然刹住,声音里混着哭腔与嘶吼,“师尊,快放下刀,求您了,快放下!”
他踉跄着向前半步,却被对方刀刃下压的动作,逼得僵在原地。
乐亦温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眼前人的身影:“叶钰弦,我恨你,我好恨你!”
“师尊,弟子知错了师尊!弟子愿以命相偿,只求您能把刀放下,师尊!”
叶钰弦轰然跪地,坚硬的地面撞得额头生疼,可他浑然不觉,额头不断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
他声音哽咽至极,带着无尽悔恨与哀求:“师尊!弟子再也不强迫您了,弟子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弟子再也不把您关在魔宫了。”
伴随着咚咚的磕头声,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淌下,在地上晕染开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师尊先把刀放下!师尊,求您把刀放下,弟子知错了,弟子真的知错……”
然而乐亦温只是摇头,泪水模糊的双眼里只剩决绝。
“叶钰弦,我恨你,我死都不会原谅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他喉间溢出带着哭腔的低吼,“这具身躯,我给你!”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匕首已狠狠割开了咽喉。
“师尊!不要——”叶钰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发了疯般扑上前,却只揽住了一具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
温热鲜血从那人颈间喷涌而出,浸透了叶钰弦颤抖的手掌。
他拼命按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染血的指尖不断打滑,可无论他怎样用力,猩红依旧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师尊……”他的声音卡在喉间,望着对方逐渐涣散的瞳孔,喉结上下滚动,却再发不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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