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亦温哪里见过这等骇人场景。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见马车内的孩童们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白发男子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老实点吧。”
乐亦温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怒:“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何处?”
白发男子抬眼扫了他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嘲弄:“你们这些孩子,个个生得这般出众,你觉得什么样的地方会需要你们?尤其是你这样的。”
乐亦温心头一紧,强压下心头的恐惧,追问道:“那为何还要抓男孩?”
白发男子淡淡道:“那种地方,从来不分男女,只要容貌出众,都会被当成货物带过去。”
乐亦温听得浑身发冷,奋力挣扎了片刻。
白发男子语气里带了点不耐:“你精力可真旺盛。”
他抬手指了指车外正行禽兽之举的男人:“瞧见没?那个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就偏爱你这般精力旺盛的。”
乐亦温咽了咽口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虽隔着段距离,但男人粗暴的动作、女孩绝望的挣扎,依旧看得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被拖走的女孩才踉踉跄跄地挪了回来。
她长发凌乱不堪,脸颊上印着几道清晰的掌掴红痕。
乐亦温望着她,想开口说句安慰话,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女孩紧揪着衣襟,爬上马车,抱着双膝将脸深埋进去,传来阵阵抽泣之声。
“谈得甚欢?”车外的男人整理着衣襟,语气轻佻。
“你玩得可欢?”棕衫男子反问。
男人的目光黏回乐亦温身上,舔了舔唇角,眼神越发露骨:“欢,若能换这个美人,我能玩得更欢。”
乐亦温咬牙切齿:“禽兽。”
男人挑了挑眉,猛地探身钻进马车,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你信不信?我这禽兽能让你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把你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棕衫男子见状,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再看乐亦温,下巴上已赫然留下一道绯色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男人看着那指印,忽然低笑起来:“这也太嫩了,随便一掐就红成这样,那到时候……”
他拖长了语调,眼中闪过猥琐的光,勾起唇角露出贪婪的笑:“在床上不得……”
“该用膳了。”角落里的白发男子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精准打断了他污秽的遐想。
膳食简单得很,只有两块干硬的馒头。
男人拿着一块馒头凑到乐亦温嘴边,见他紧抿着唇,半天不肯张口,便啧了一声:“吃啊,怎么?还想搞绝食不成?”
棕衫男子在一旁抱着胳膊笑:“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指节都透着粉,怕是打小没碰过这种糙粮,自然咽不下去。”
男人挑眉:“啧,这么娇气?难不成还得给你备上燕窝粥?”
乐亦温把头往旁边一撇,语气生硬:“不要你喂。”
男人不耐烦起来:“那你想让谁喂?”
乐亦温抬眼看向他:“松开我,我自己吃。你们用铁链锁着我的腿,我跑不了。”
男人嗤笑:“你是染月派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偷偷用什么法术逃走?”
乐亦温闷声:“我刚进染月派没多久,还没开始学法术就被你们抓来了,哪会什么法术逃走?”
男人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心底那点龌龊心思又冒了出来,指尖都有些发痒。
他瞥了眼角落里的白发男子,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见白发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他才俯身,解开了乐亦温身上的捆仙锁。
三条捆仙锁落地时,乐亦温的嘴角抽了抽——为了绑他一个染月派废物,竟用了三条捆仙锁,杀鸡焉用牛刀?
他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馒头,低下头慢慢啃了起来。
看他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的样子,男人忍不住嫌弃:“吃个东西都这么慢,比女人还矫情。
马车在颠簸中走了五日,到第六日时,一阵风恰巧掀起车帘一角。
乐亦温瞥见窗外掠过的不再是荒郊野岭,而是错落的屋舍与往来的行人。
“到地方了。”棕衫男子掀开帘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松懈。
男人踹了踹车厢板:“都给我麻溜点!待会儿要是惹得贵人不痛快,有你们好受的!”
孩子们被一个个拽下马车,双脚刚沾地便踉跄几步,显然是被捆得久了,连路都走不稳。
乐亦温被男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几步才站稳,抬眼望去时,呼吸猛地一滞。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宅院,门楣上“倚红院”三个烫金大字格外耀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奢靡气息。
“进去!”男人又推了乐亦温一把,把他往门里赶。
孩子们排成一队,被仆役们像驱赶牲口般领进院子。
廊下站着的,正是倚红院的老鸨。
她的目光在孩子们脸上扫来扫去,视线最终落在乐亦温脸上,嗤笑一声:“这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个读书人家的娃娃,带过来让我瞧瞧。”
两个仆役立刻上前,架住乐亦温的胳膊。
乐亦温急得身子一拧,挣扎着想甩开,却被人在腰后狠狠掐了一把,疼得眼前一黑,差点弯下腰去。
老鸨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眯着眼打量半晌,才慢悠悠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刻薄:“多大了?识字吗?”
乐亦温被捏得生疼,却梗着脖子不肯应声。
“哑巴了?”老鸨加重了力道,“问你话呢,聋了不成?”
乐亦温咬着牙偏过头,试图躲开那只手。
这一动却惹得老鸨眼尾一挑,突然松开手,反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吓得孩子们齐刷刷缩了缩脖子。
“性子倒烈,”老鸨用帕子擦了擦手,“带下去,先饿三天,磨磨他的骨头。”
两个仆役架着乐亦温便走。
他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却死死抿着唇,不肯泄出半点示弱的声音。
穿过几重回廊,脚下的路越来越偏僻,最后被扔进一间不见天日的柴房。
“哐当”一声,门被锁死,外面传来其中一人的嘀咕:“又是个不服软的硬骨头,赌不赌?我看他不出三日准得跪着讨饭吃。”
另一个人嗤笑两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乐亦温跌坐在干草堆上,抬手碰了碰脸颊,指腹沾着点血丝,想来是嘴角被牙咬破了。
柴房里没有窗,只有门缝透进些微天光,勉强能看清四周。
子时三刻,梁上突然传来细碎响动,几只老鼠顺着梁柱窜下,在满地干草堆里翻找残存的谷壳,啃食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乐亦温蜷缩着往墙角退去,抱紧双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锁被打开,一个裹着貂裘的女人立在门口。
“听说今个新来的雏儿里,数他最水灵?”
身后小厮忙不迭点头,谄媚的声音带着颤音:“可不是,这批货色里,就他生得瓷白粉嫩,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带过来让我瞧瞧。”
两名壮汉立刻上前,像拎小鸡般将乐亦温架到女人跟前。
“果然是个瓷娃娃,”女人捏着他下巴左右转动,“这皮肉嫩得能掐出水,就是眼神太利——"
她突然加重力道:“得好好调教调教。”
乐亦温喉间溢出闷哼,转眸死死瞪着她。
女人见状冷笑一声,松开手的同时,突然扬手甩出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狭小空间炸开,少年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又渗出鲜血。
“还敢瞪我?”女人眼神阴鸷,抬手示意身旁壮汉,“我倒要看看,这副细皮嫩肉能扛住几分苦头。”
壮汉们心领神会,粗暴地将人按倒在地,用粗糙的麻绳套上他纤细的手腕,勒得皮肤青紫、指节发白。
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把玩着帕子,眼中满是恶意:“把他吊起来!”
随着命令落下,壮汉们将乐亦温双臂反剪,粗暴地吊上房梁。
麻绳深深勒进皮肉,撕裂般的剧痛从肩胛骨炸开。
乐亦温死死咬住下唇,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襟。
“服不服?”女人凑近,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
乐亦温猛地偏头,嘴角的伤口在动作间撕裂,血珠顺着下巴滴落。
女人冷笑一声,朝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根竹条,手腕一抖,狠狠抽在乐亦温的背上。
“啪!”竹条撕裂衣衫,在少年背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乐亦温浑身剧烈颤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固执地不肯低下头颅。
“继续!”女人冷冷下令。
竹条一下又一下抽在乐亦温身上,鲜血渐渐浸透了他的衣衫,滴落在干草堆上。
不知抽了多少下,竹条上已沾满鲜血,变得黏腻沉重。
小厮挥动手臂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但女人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
乐亦温睫毛轻颤,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在麻绳上无力地晃动。
女人见他快昏死过去,才抬手示意停下。
“放下来,扔回原处,”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嫌恶地瞥了眼满地血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驯服不了的野狗。”
壮汉粗鲁地割断麻绳,乐亦温的身体重重砸向地面,单薄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像被随意丢弃的染血破布,指尖还保持着痉挛的弧度。
柴房的门被重重摔上,黑暗与疼痛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溃散的刹那,乐亦温坠入了一片混沌朦胧的梦境。
梦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苍茫。
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孑然而立,宽阔的肩膀剧烈起伏,压抑的呜咽穿透呼啸的北风传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的悲怆,听得他心口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拼命想要跑过去看清那人的面容,脚下却像灌了铅,任他怎么使劲,都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在风雪中愈发模糊,最终消失在茫茫雪原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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