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佃户田租

裴宜感觉他快贴到自己脸上,她手足无措,下意识闭紧双眼。

可她只觉下巴陡然一松,沈珣嘲弄地看着她,“说吧,你想干什么?”

裴宜脸上难得闪过丝羞赧,“倒也没什么,就…就是还想跟你再借点银子。”

沈珣这回绷住了,“要多少?”

裴宜默默竖起一根食指,小声道:“一百两。”

沈珣道:“上回才拿走五十两,这次又是一百两,你准备建小金库搬空我?还是你在外面养了人?”

这话说得,像是裴宜真准备搬空他财产一般。

裴宜撇嘴,当场否认,“上次的五十两我让桑柔带给翡翠家人了,算是我的一番歉意。”

沈珣问:“那这次呢?”

裴宜道:“今天我在大门口遇到一对祖孙,说是沈家的佃户。今年明年的租子都交不上了,来府里找黄妈妈想通融通融。我见那对祖孙可怜,小孙女年纪小小,就想着给她们点银子,她们回去也能度过这个难关,不然小孙女就要被卖了。大公子你借我一百两,你还是在我月例银子里扣,我会尽快还你的,我想帮帮他们。”

她求他帮忙的态度十分软和,沈珣便笑:“你怎么帮?”

沈珣看了她一眼,她倒是一直在践行还钱这个承诺,全身上下衣服都是普通布料,头上也不见首饰。杜妈妈给她送了分例里的头面首饰,但据说她都折成了钱,连带上自己的月例银子一起全还了杜妈妈。

沈珣扫完这一眼,问:“又把自己的月例全折回去还?”

裴宜点头。

沈珣没再理她,只是敲了敲身|下的轮椅,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从屋后面走出来,“大公子。”

沈珣道:“叫杜妈妈过来,我有事找。”

裴宜感觉到沈珣并不反感自己,她眼睛一转,得寸进尺一般凑到沈珣跟前,“大公子叫杜妈妈是为了地租子的事吗?”

沈珣侧头与她对视,“你不就为了这个吗?”

她的脸陡然放大在沈珣眼前,五官比例都在他眼前放大绽开。

这一对视,他清晰地看见裴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神清澈全然看不见半点对他的厌恶和防备,只有他这个人的倒影映在她黑黝黝的瞳孔里。

沈珣喉结微动,那种心头被文火灼烧的感觉又来了,烧得他心头又像是被一根羽毛来回刮蹭,叫他心里不上不下,来回都是裴宜鸦羽似的睫毛扇动的痕迹。

沈珣移开眼,看向远处,手无知觉捏紧了轮椅的扶手。

真是个祸害,总能乱了他的心神。

他非得要想个办法不可。

杜妈妈到的时候沈珣在喂鱼,裴宜也在旁边往水池里撒鱼食。

一见这个场景,杜妈妈眼里先带了笑,开口问:“什么事?”

沈珣问:“地租的事现在是谁在管?”

提起这个,杜妈妈道:“本是我打理,可三老爷非让黄保夫妻来管,说是好跟他来往回话,黄保家的就把账本和鱼鳞册都拿过去了,我手里只剩了点黄册和库房的钥匙。”

裴宜让桑柔把谢婆子祖孙带上来。

谢婆子知道杜妈妈,原来是杜妈妈替之前的沈家主母来收租子的,但后来几年便再没见过杜妈妈,都是黄管事来收。谢婆子原来还不敢多问,只以为杜妈妈出了什么变故,现在一看杜妈妈,她立马跟杜妈妈问好。

“杜奶奶,好几年没见着您了。”

杜妈妈也认出了谢婆子,何夫人这数百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从沈家买下这些地开始,为了在当地有个好名声,多年来给佃户们的都是固定租子,所以别庄周围的佃户们日子还算过得去。本朝律法言明,秀才有见官不跪之权,也有畜养佃户的好处。所以有那等有想法的人家,会供养儿孙读点书,指望儿孙能考上个举人光耀门楣。哪怕考不上也努力考个秀才,叫家里日子好过些。

谢婆子家就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家,所以杜妈妈印象很深刻。

这一见谢婆子,杜妈妈什么都明白了。

她恨声道:“定是黄保家的作妖,他们两口子一再隐瞒着主家,硬将周围地租给加了两成。先主母在的时候从来都只有减租的,没见过加租的时候。之前我数次想跟老爷说此事,但我在别庄见不到老爷太太,也见不到哥儿,今日幸好谢姥姥来一趟,不然还得叫黄保家的欺瞒下去。”

沈珣轻描淡写道:“那把人叫来吧,再叫人去把他们手里的钥匙账册都一并拿来。”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杜妈妈命人将黄婆子夫妻从偏院一路押到沈珣的院子,沿途全是别庄沈家的下人看着。有沈珣母亲留下的,还有承恩侯府的,剩下的就是三房跟着黄婆子夫妻过来的。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杜妈妈就带了一群人杀去黄婆子院子,当场把黄婆子扣下押走。

黄婆子一边挣扎一边大骂道:“杜妈妈,我看在你是大哥儿奶妈子份上敬你几分,可不代表我们怕了你,你无缘无故对我们动手,叫太太和三太太知道了,把你撵出去都是轻的!你们其他人是死了吗?就看着一个奶妈子这么欺负我们三房的人?”

立时就有几个跟着黄婆子的丫鬟想上来帮忙,杜妈妈冷笑道:“大公子可就在别庄,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你们不动还好,要是跟着黄保家的乱来,黄保家的是三房的陪房有三太太能保,你们也能被三太太保?可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给人做了出头鸟才好!”

一番话恫吓住三房的下人,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弹了。他们虽是三房的下人,但毕竟不如黄婆子夫妻是陪房,对三房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们也只想平顺地好好活下去,并不想卷到主子们的是非里来。

这么一番折腾,黄婆子夫妻已经押到沈珣面前了。

沈珣倚着靠背,语气轻松,“既来了,那就说一下,以后别庄周围的田地和佃户全由杜妈妈负责,账册你们都转交过去。”

黄婆子跪在地上,闻言一惊,“大哥儿,这可是三房的事啊!”

杜妈妈冷哼一声,“这都是大公子的东西,你们三房不过是替大公子打理,怎么着,还真把这些东西当三房的了?”

黄婆子冷汗流了一背。当年沈珣被沈春鹤打了一顿又关起来了,当时就说让三房替沈珣管理。可这别庄周围的田地连带山头都被三房圈了起来,天长日久的收益实在喜人,三房的沈春鹿和陈氏怎么舍得这么块香饽饽。

又因为沈珣从来没开口要过,他们也就都当做没这回事,每次地租和其他收益都只留了一成给大房,剩下的全被三房吞了。就连他们两口子不过是替三房打理,这几年也都悄悄攒下不少银两,在不远处也置了几亩地。

别说三房,黄婆子夫妻都早把这些收益当作了自己的囊中物了,现在乍然听到要还回去,这不比钝刀子割肉还让他们难受?

黄保大喊道:“纵然要还给大哥儿,也应当过了老爷的明路,不然年底老爷太太那边账不平,我们也没法交代!”

沈珣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没说话,连眼神都懒得给黄保两口子,只有杜妈妈在一力对付黄保夫妻,还尚有余力。

杜妈妈道:“那也好办,你们先交了账册,回头大公子自会跟老爷和三老爷说明白此事。而且你们是打量旁人不知道你们干的事?”

黄婆子眼珠子转得飞快,仰头看着沈珣,“大哥儿也过于霸道了,都不知会三老爷一声就仓促行事,更何况老爷说过不许哥儿干涉这些事,现如今哥儿是连老爷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话一出,院子里里外外都安静下来。

这话的指责太大,杜妈妈也不敢出声,裴宜都站直身体,抿着唇看着院子里的黄保夫妻。

上来就指沈珣不遵孝道,这在当下可是极重的罪名,就算有司不作处罚,但也很容易被世人所不容。

裴宜心里烧了一团火,每个人都拿这个罪名来压沈珣,但怎么没人说过,原本就是沈春鹤和三房的沈春鹿侵占了沈珣的利益。是他们先抢夺了沈珣母亲何夫人留给沈珣的东西,强盗反而倒打一耙怪沈珣要回自己的东西,这是什么道理?

裴宜刚要说话,沈珣却突然笑出声。

沈珣的手肘搭在轮椅扶手,轻缓地敲击着扶手,笑道:“拿老爷压我?”

他看向院子里一个小厮,冲对方招了招手,“会使板子吗?”

这小厮被他吓住,双腿抖如筛糠,有种下一瞬就要尿裤子的感觉,“不…不会。”

“很好。”沈珣唇角勾出一个笑:“不会使板子打人才疼,你去,打她二十棍。”

这个她,自然是指黄婆子。

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黄婆子惊叫起来,“大哥儿,我是三房的奶娘,就算要打也该由三老爷三太太下令,不该由哥儿替三房处置下人!”

黄婆子这话分明是指责沈珣越俎代庖,代三房处罚下人。沈家三房四房一直以来的开销虽都从承恩侯府走,并且因沈春鹤不爱理庶务,三房四房也替侯府打理祖宅和田庄一应事宜,但始终三个府里的下人还是各为其主,陟罚臧否均由各房负责,沈珣如今这个行为,黄婆子作为三房的人自然有理由顶撞。

沈珣身体放松,薄唇浅浅勾了一抹笑,眼神连点变化都没有。

杜妈妈上前道:“我且问你,你们打理的别庄田地和佃户事宜,是谁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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