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下直接连着密室,是间废弃不用的房间,仅当一个出入口而已。出了门便是弯曲逼仄的地道,
几个人在地道里兜兜转转,不远处的墙角突然转出个护卫,懒懒散散的,像是落了单,双方一个明晃晃的照面,心惊肉跳的,全都停下脚步。
那人反应也快,唬得扭头便跑,蛇夫人在最前面开道,也是早有准备,飞速向前滑步,同时长舌凌空飞起,一下卷住他的脖子,那人喉咙里“呜呜”作响,到底半个字都叫不出来,被她拖到面前。
蛇夫人拖着舌头,向贺郎看了一眼,意思是:“要不要弄死他?”
吴镜抢先道:“且慢,不要杀人。”
而贺郎看着那人惊惧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居然还是认识的——正是为人处事很有原则的吴阿七。
只见吴阿七眼球突出,朝着贺郎一阵乱跳,像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
贺郎对蛇夫人道:“拜托千万别让他开口,这人太能扯了,一张嘴能上天入地,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就算了,说不定还能说到我们同情他。”
吴镜奇道:“你们认识?”
贺郎道:“此人叫吴阿七,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先给我们带了路,转眼又乘热把我们出卖了,嘴快心活耳朵灵,十足是个人才。”
吴镜闻言心中一动,立刻将手上扳指对准他面前,道:“吴阿七,吴阿七,吴阿七。”
贺郎:……
蛇夫人:……
康安安:……
大人你真是一点都不肯浪费呀。
胡小俏再次回到人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个又脏又臭的猥琐男人,她捏着鼻子质问吴镜:“大人你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真以为老娘上身不需要付出感情的吗?”
吴镜扳着脸斥责她道:“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出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别婆婆妈妈的小家子气,我们都太扎眼了,你正好出去当奸细。”边说边避开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胡小俏愤怒的直跺脚,相反康安安倒有些可怜她了,想拍拍肩膀以示安慰,手指尖才触到属于吴阿七咸菜似的衣料,忽然觉得恶心,于是沾了沾又缩了回来,蛇夫人和贺郎则时直接捂着鼻子绕开了她。
胡小俏无奈,委委屈屈地当前带路,走了十几步,迎面又来个护卫打扮的,好在地道昏暗,胡小俏又挡在前面,后面的人忙躲进黑暗处,那人匆匆扫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老吴你还没出去?怎么又混进来了?”
胡小俏只好道:“呃,还是里面安全点。”
那人骂道:“好个泼皮,别以为没人晓得你的鬼心思,成天混在这里骗吃骗喝,现在大人正心烦着呢,几个道长也被教训了,刚才还说要清点人数排查奸细,若是再没头没脑撞上去,仔细你的贱皮。”
胡小俏其实也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到不行,原来蛇夫人卷他的时候,吓得漏尿了,裆下湿辘辘地很不舒服,苦着脸道:“大人和道长们现在在哪里呢?其实我是有事要禀报。”
护卫啐他一口,“大人和道长现在都在议事厅商量呢,你一根墙头草能有啥屁事?”忽然鼻尖闻到一股骚味儿,奇怪道,“什么味道?”
胡小俏忙说:“没有没有。”她对这具新的身体掌握力本来不够,心里紧张,脸上肌肉也情不自禁抽搐起来。
护卫更是奇怪,慢慢地走到胡小俏身边,用力吸了几口,脸色一沉,道:“怎么有股子尿……”
话未说完,胡小俏一个手刀横劈过去,打在他脑后,那人颇为强壮,只是被她打懵了,直愣愣地瞪着眼,没有倒下。
胡小俏扑上去又是一顿狠揍,终于把他彻底打晕过去,自己呼呼地喘着粗气,朝着闻声走过来的吴镜道:“大人,行个好,把我和他换个身体吧。”
吴镜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道:“你是第一次当差吗,没有名字,我怎么给你们换。”
胡小俏这才想起来忘记问那人的名字,又是一顿拼命的跺脚,气得直翻白眼。
吴镜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先去找议事厅呀,既然擒贼先擒王,还是你打头阵,想办法稳住他们,咱们伺机而动。”
胡小俏脸上五官又是一阵扭曲,道:“我怎么会知道议事厅在哪里?”
贺郎感觉他们要起冲突,忙过来道:“不如再找个护卫,制服了先问路,再给她换个身体。”
吴镜道:“哼,好吧。”
胡小俏垂头丧气又往前走,总算又见到个护卫,她是急红了眼,这次对方还没和她打招呼,便已经被她扑上去压在身下,那人莫名其妙道:“阿七,你疯了吗?”
胡小俏掐着他脖子骂:“先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脸都白了,更加惊讶:“我是你山哥呀!”猛地看到她身后的一群人,知道出了事,张嘴叫起来,“啊……来……”
胡小俏不等他第二个字出口,一个耳光抽过去,把他打得鼻血长流,骂道:“我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那人牙被打崩了,嘴里也是血沫,见胡小俏的手又高高举起,害怕道:“我……陈……陈义山……”
“议事厅在哪里?快给我们带路。”
“好……好……就在前面不远……别打……别打了……”
陈义山也是个胆小怕事的,被胡小俏掐着脖子拎起来,只好乖乖带路,果然绕了几个弯就停下脚步,先找了个阴暗隐蔽的角落藏身,指着左边的岔道小心道:“议事厅就在这里,因为大人说要撤离此处,所有人都回去整理东西了,议事厅里只有主人和三位道长并带着几个人,门口或许还留了个看门的,求各位大爷饶了小的一命,把我打晕了就行。”
贺郎道:“你倒聪明,把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好人做到底,把我们带进议事厅去吧。”
陈义山急了:“公子有所不知,小人可不能进去呀,议事厅向来有规定,只有甲等护卫才能进去,我是个丙等,平时负责刑室的看守,走错了就是违规,还没进门就会引起怀疑,说不定直接被处置啦。”
贺郎道:“那好吧,就如你所愿。”干脆利落地动手把他打晕了。
胡小俏欢喜道:“我终于能换个身体了吗?”
吴镜摇头:“不行呀,你没听到他刚才的话吗,只有甲等护卫才能进议事厅,你换了他的身体也没用,被看守拦下,打草惊蛇更加不好。”
胡小俏伤心道:“……所以大人,还要我顶着这具臭皮囊吗?”
吴镜不悦道:“你好啰嗦,办点公事怎么这么麻烦!”又指了康安安,“要不是她身上有‘魇’,这事说不定还轮不到你去抢功,两个人同时上身的胜率更大。”
“可是大人。这是男人的身体,我们掌控不了啊。”胡小俏的脸皮一直在抽筋,男人的阳气太足了,就算硬上了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甩出来。
“关键时刻,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别说是男人的身体,就算现在眼前只剩下一头猪一条狗,必要的情况下,你们也得给我去上身。”
康安安听得头皮阵阵发麻,觉得总管大人像那些妓院里的老鸨似的,真心没把她们这些度朔使当人看待,原来自己中了‘魇’原来还是件好事,否则无论猪狗都得被迫去上身,毫无尊严可言。
对面胡小俏脸色阴沉,目光从吴镜的脸上滑到康安安的脸上,冷笑道:“原来如此,我真要感谢地道里没有猪狗呢。”
吴镜轻描淡写道:“你不是一直很在乎业绩的吗?等出去之后,我给你记个大功不就成了。”
胡小俏一咬牙:“好!既然大人信任我,我就再好好表现一番。”
她转身往议事厅的方向走了进去。
贺郎一直皱眉看着两人,此刻突然上前一步,拦住胡小俏道:“且慢,不如你先干掉门口守卫,咱们一起冲进议事厅比较稳妥。”
胡小俏斜睨他道:“怎么?你觉得我肯定会失败?”
康安安也上前劝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咱们一起做个周全的计划才好。”物伤其类,胡小俏虽然精于打算,但是一心想着冲业绩,办事效率最高,是吴镜最看重的度朔使,可事到临头,也不过如此,连她见了都有些心寒。
胡小俏哈哈笑起来,指着她道:“这话算可怜我吗?你自己是个废物,觉得我也一样没用?我偏偏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独当一面!”说罢一把推开两个人,抬腿走了。
吴镜毫不担心,在她身后平静道:“花蓉有些本事,你们让她自己发挥。”
胡小俏又一次听到自己本初的名字,顿了顿脚步,仿佛内心百感交集,不过也是一刹那的犹豫,马上又甩了甩头,径自去了。
贺郎等她走了,转头埋怨吴镜:“总管大人,你太不顾及下属的心情了,就算是牲口,也不能强迫她到这种地步。”
“牲口?呵呵。”吴镜瞟了眼康安安,嘴角一丝不屑的笑意,仿佛是说:他们只能算是工具,连牲口都不如。
看着总管大人清寒超然的外表,康安安和贺郎和谢子璎都露出了愤怒之色,只有蛇夫人手上缠着小舍,并不在意,在她眼里,吴镜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有不对的地方,自己也能统统接受。
康安安对贺郎道:“我还是不放心,先跟过去看看,你陪小谢留在这里。”
贺郎道:“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谢子璎忙跟上来,“我也去,你们不要丢下我。”
康安安道:“她打头阵,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人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你陪小谢先躲在这里,如果我们很久不出来,就说明出了事,你们再想办法。”
贺郎看了看谢子璎,只好点头。
吴镜皱眉道:“你急什么,等胡小俏出来再说也不迟,如果她失败了,就轮到你想办法,唉,要不是你身上有那个玩意儿,不能上身,哪用得着这么多麻烦。”
事到如今,康安安连恨他的心思都没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出避护所,朝着胡小俏消失的方向而去。
吴镜被她漠视气到不行,在后面怒道:“怎么?你敢违抗我的命令?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边说边举起手,做了个准备收魂的姿势,其实只是恐吓而已,不料贺郎猛地冲上来,对准他肚子捶了一拳,吴镜毫无准备,被打得闷叫,捂着肚子向后跌靠在墙壁上,蛇夫人也窜过来张牙舞爪示威道:“你竟然敢打吴大人!臭狐狸不想活了?”
贺郎本来还想捶第二拳的,被身后的谢子璎紧紧抱住了手臂,他愤怒道:“你如此不把下属当人,用他们的命给自己涨业绩,和人间的滥官酷吏有什么不同?归墟没有人性,你却身在人间,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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