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七】

康安安:“……”

她分明觉查到他的身体的某些变化,心情很是尴尬,现在的她对周围的感官变得极其敏锐,不仅是别人,也同样来自于自身,只觉浑身起了层密密麻麻的疹子似的,又痒又麻又热,似乎还出了层白毛细汗,狭小的空间里无法伸展,实在做不了什么,只能假装咳嗽一声,尽量分散一下彼此的注意力,开口问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我?”

小王爷的脸上全是她的长发,鼻尖嗅到她发上芬芳,无处可避,皮肤迅速地滚烫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才道:“其实他要的倒不是你的命,而是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扳指。”

“那扳指已经还给吴镜大人了,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有扳指?”康安安讶然,“这人认识我吗?”

“哼,他当然见过你!”

“哦?”

“他是郭府的人。”

“啊,他们还盯着我干什么?难道他想抢扳指里郭中庸的精魄?”她豁然开朗。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小王爷冷冷道,他将双手从她身侧略略支撑开,以缓解自己在她身上的压力,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翻板另一面的动静。

想来那个刺客肯定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会这样凭空消失,床板翻平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上面一阵乱刀砍斩的声音,听起来行凶者似乎有些抓狂。

康安安担心,问:“他会不会把床板撬开?”

“不会!”小王爷坚决道,“这副床板是我命人特制的……”

他突然住了嘴,可是康安安听出弦外之音,立刻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会来?所以利用我设计了这个圈套,故意引他进这间房间?”

小王爷冷笑说:“哼,你倒不笨嘛。”

康安安沉默,随即感到一阵由衷的愤怒。

这人实在太叫人心寒了,自从他还魂之后,便不断地拿周围的人设圈套。之前为了引出花胜月,把所有人赶进铁笼子;现在为了引出郭府余党,拿她当作诱饵;就算是一起吃顿饭,还不忘记撺掇谢子璎和贺郎互斗,区区几天的相处,她只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四个字:诡计多端!

就算是他嘴上大度地说不会追究郭珺臣,可还不是把他锁在房间里,日后还要向钦差举报郭家的大逆之罪,像是怕他不会被连坐似的。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果断地屈起膝盖对着他腰下突起的部位顶了一脚。

小王爷毫无思想准备,瞬间被她顶到眼冒金星,忍不住大吼一声,整个人缩成个虾米状,狂怒之中他一把扣住她脖颈,总算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没有真的想掐死她。

康安安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哼。”

小王爷咻咻喘着粗气,又对峙了一会,终于松了手,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么?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康安安怒道:“你当然不会杀我,你还要利用我把郭府余党、吴镜大人都引过来,说不定还要用我牵制住郭珺臣,这么好的工具,你怎么肯舍得杀了我?”

小王爷其实痛得嘴角都在抽搐,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扇死她,但面对着这具身体,总下不了狠手,于是改为拍了拍她的脸,冷笑:“不是你自己拼命想办法参与进来的吗?之前还用尽心机把我们几个骗得团团转,现在倒开始撇清了?我没把你吊在门口当耙子射已经不错,还想怎么样?”

康安安冲口而出:“我怎么骗你们了?说来听听。”

她是真的想不通,之前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小王爷恨她,连谢子璎和贺郎都把她当仇人看待,她被关在扳指里的那段时间里,占据了她身体的精魄究竟兴风作浪到什么程度?

小王爷沉默,过了一会儿,手指突然用力,掐住她厉声道:“少废话,你我之间的事,休要再多说一句,日后如果敢漏出去半个字,说不定我真的会活活吊死你。”

康安安:……

好奇心反而有增无减: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彼此之间回忆一下也不可以吗?

她被他掐得舌头都快吐出来,只好点点头。

头顶一亮,有人翻起了床板。

谢子璎的脸从上面探了出来,见小王爷脊背朝上,底下还压着个康安安,忙伸出手把他搭了上去,边忙边道:“刺客已经拿下了。”

小王爷点点头,微弓着身子翻出床洞,再也不看康安安一眼,吩咐道:“这个刺客非常重要,必须连夜审讯,各处的护卫还是不能撤,以防他们派第二批人来。”

谢子璎道:“是。”

一低头,见康安安仰面躺在下面,不由露出厌恶的神情,道:“要不还是把她关在这个坑里得了,一来省事,二来解气!”

康安安瞪大眼:……我招你惹你了?!

小王爷摇摇头:“那些人精得很,如果她不正常出现,他们就不会上当。”

“那好吧。”谢子璎白了康安安一眼,“你这贱人还不自己上来?难道要非我用轿子抬你出来吗?”

不但根本没有伸手帮她的意思,反而退后一步,像是怕被她碰到会倒霉似的。

康安安忍住气,坐起身,慢慢地从床板下的洞里爬出来,她想了想,经过谢子璎身边时,冷冷道:

“第一次见面时你还称我仙姑,拦也拦不住,之后就是一口一个的安姑娘,现在倒好,索性成了贱人!小谢,你对我的称呼无论怎样也都罢了,枣家子巷里我给你的信为什么也不认真看?果然投靠了新主人,以前的人和事就都不重要了?”

谢子璎眉毛一挑:“怎么?叫你贱人你还敢不服气?”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睁得老大,“咦?你怎么会知道……”

康安安再不看他,扭头就走。

剩下谢子璎呆在原地,一脑袋问号,不住苦苦思索,到底这个冒版货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王爷审完刺客已是深夜,他纵然精力旺盛也觉得疲倦,立在楼阁长廊旁,但见栏外银河清浅,玉斗斑斓,头顶一轮团圆皎月,愈发觉得世间万事皆成空,钟鼎山林都是梦。

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却见谢子璎站在不远处,满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王爷道:“你有话就直说。”

谢子璎歪头想了半天,张了张嘴,又拼命摇了摇头,一翻抓耳搔腮之后,终于吞吞吐吐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安姑娘和之前的有些不同?”

一提到康安安,小王爷就头疼,不但头疼,连身上的某处敏感部位也跟着一起幻疼,他脸色刷地沉下来,道:“这种废话还用你说?当然是完全不同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不是。”谢子璎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道,“我怎么觉得她又变回来了,她居然记得枣家子巷的信,这信我看完后就烧了,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哦?”小王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封信写了什么?”

“也,也没什么。”谢子璎分明不想多提这个问题,避开道,“最主要的是,如果这个人是被换了魂的,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嘛,所以,我们会不会都搞错了?现在的安姑娘就是原来的那个?”

小王爷被他说得心里一悬,仔细想想,似乎也觉得最近的康安安有些不妥,内心狠狠挣扎了一番,勉强道:“会不会是她使出来的新手段?或许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不会吧?”谢子璎大摇其头,“安姑娘应该不会把这种事大张旗鼓地逢人就说。”

“说不定是那个吴镜从她嘴里骗出来的!”小王爷长眉一挑,“他既然敢从我眼皮底下换人,就一定事先做好了准备。”

“真是这样的吗?”谢子璎被他说得犹豫起来。

“你忘了她之前怎么对你了?”小王爷提醒他,“你在她手里吃的亏还不够?”

谢子璎听了这话,犹如被针刺到,脸上一阵哆嗦,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脸皮子血红,连耳根后面都发烫,再不敢多说半句,扭头逃走了。

小王爷瞧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翻滚搅动,他提醒谢子璎勿忘旧事,自己又何尝忘记,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又恨又恼,又有种恶心的滋味夹杂在里头,禁不住心潮汹涌,忙努力镇定下来,暗暗发誓绝不会被这个占据了康安安身体的精魄所蒙蔽。

康安安并不知道这两人在背后议论她的来历,房间里的人撤走后,她再也无法安睡,床扳上的暗器已经被拔光,仆人们也更换了新的床褥卧具,但床沿处依然能摸到深刻的刀痕,她推开窗户探出头,隔壁的郭珺臣立刻狂喜:“安姑娘,你没事吧?”

他也听到这里房间的动静,但苦于被锁在房里,无法打听消息,等在窗前候了许久,见她终于露面,十分欣慰,忙问:“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安安平静地道:“也没什么,郭府派人来追杀我而已。”

郭珺臣一呆,“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为了给大伯伯报仇吗?”

“可能是为了抢我的扳指,毕竟你大伯伯的精魄还在里头。”

“大伯伯已经死了,他们要他的精魄何用?”他奇怪。

康安安不说话,侧头看着他,一直看到他额头青筋跳起来,愤怒道:“安姑娘,你不会怀疑我是他们的同伙吧?”

“你是吗?”她喃喃地说,像是自问,又像是问他。

郭珺臣涨红了脸,呼呼喘着粗气道:“如果连你都不肯相信我,这个世上真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康安安听他说话都有了颤音,侧头看去,果然连眼眶都发红了,心里不由一软,轻轻道:“对不起,我,我今天心情不好。”

郭珺臣低头沉默,过了很久,才轻轻问:“你的心情不好?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康安安想了想,苦笑一声:“从前?多久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已经彻底忘记了。”

“安姑娘,其实,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或许是夜太静,人太疲倦,郭珺臣终于鼓起勇气,用力道,“还记得我去国公府抢你吗?我们就回到那一刻好不好,就当作我把你抢回来了,再不用管其他的人和事。”

今晚的月光太明亮了,康安安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可能无法掩饰,于是她背过脸去,深呼了口气,说:“有一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其实,我是个男人呀!”

“啊?”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似水柔情,郭珺臣想不到竟会听到这句话,被雷劈过似的,外焦里嫩地看着她。

“吴镜大人收我精魄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康安安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又把脸转向他,勉强笑道,“我叫魏绛,所以,我原来是个男人。”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郭珺臣满腔的热血被沸然一压,热气烘得白烟滋滋腾起,浇出一丝冰冷清醒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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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魂路上她有冤报冤(魔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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