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告白

答应苏念安会帮他解决公主和亲问题的那个下午,向摘星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冬日的阳光,照得屋内暖洋洋的,而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向摘星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替嫁,你还真是敢说啊。”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府中花园假山旁的梅树,梅花的花朵是淡淡的黄色,在冷风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那已经是三年以前了,当时只有向摘星和徐坞两个人在向望生的书房里,两人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争执,具体什么事情向摘星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应该是件不重要的小事,但是两人却因此越吵越凶。气头上的徐坞便拿向摘星的名字攻击她,骂她是“灾星”。

那时的向摘星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对于自己的名字有着“灾星”的谐音却十分在意。她曾很多次在深夜的被窝里偷偷哭泣,委屈父亲怨恨她克死母亲,所以给她起了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名字。

“灾星”这两个字是那时的向摘星深埋在心里最痛的伤疤,却被徐坞猛地揭开,失去理智的向摘星随手便拿起了桌上的砚台。

等向摘星回过神来时,只看见徐坞正手捂住额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鲜血还不断地从徐坞的指缝中冒出。

向摘星慌了神,砚台落在地上,砸中了她的脚指头,向摘星也在疼痛中清醒过来。她走上前去,想帮徐坞包扎,被徐坞推开。

向摘星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一步,只是看着徐坞,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苏念平听到声响后赶过来,见到徐坞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他还未开口询问,就被身后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徐坞的贴身太监得福,从门口连滚带爬地来到徐坞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祖宗,是哪个伤了您啊。”

徐坞捂着头骂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桌角了,与其他人无关。”

“这....”得福看着地上带着血渍的砚台,又看了看徐坞,不知该如何应答。

徐坞一脚踢开得福道:“还愣着干什么,想看我死吗?还不快传太医。”

“是。”得福赶忙爬起来。

得福离开后,徐坞看着苏念平道:“你们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里我会处理的。”

苏念平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徐坞,又看了看向摘星,道:“你的伤不需要我们先帮你处理一下吗?”

徐坞咧嘴给了苏念平一个放心吧的微笑,道:“比这更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小伤算什么,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不碍事的,看血现在已经止住了。”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拿开,示意自己真的没事,后又将伤口捂住,接着道:“你们俩都在这里,一会儿其他人都过来了,我不太好吓唬人,快走吧。”

苏念平道,“那好吧。”便拉着向摘星离开了。

向摘星一声不吭地跟在苏念平身后,直到苏念平在假山旁的梅树下停住脚步。

向摘星也跟着停下,但她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划拉树边的泥土玩,心中却已打定主意,等会儿无论苏念平如何询问,自己都不会开口解释什么。向摘星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而且解释就等于在博同情,而自己不需要别人可怜。

因此向摘星决定了自己一定不会为这件事辩解,更不会为这件事去给徐坞道歉。若是苏念平因为自己的态度恼羞成怒,敢骂自己一句,向摘星便此生都不会再搭理苏念平了。就算自己是苏念平未过门的妻子,向摘星也不会因此屈服。关于亲事,她也想好了,大不了退亲,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就好了。

向摘星在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没有注意到苏念平已经转过身来,眼睛却不敢看向摘星,而是四处张望。最后将视线落在身旁的梅树,手掌抚过梅枝,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枝头上的花儿,声音有些嘶哑道:“梅花香味很淡,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其幽香。但是凌冽寒冬,万物凋零,却也只有梅花在绽放。”

向摘星不明白苏念平为何会说这些,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苏念平,对方却罕见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眼眸低垂,长长地睫毛在阳光下投出一道阴影,苏念平的脸看起来竟有些微红,继续说道:“阿星,你真的很好,你就像这株腊梅一样坚强勇敢,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会勇往直前。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向摘星愣在原地,她的心砰砰直跳,与徐坞争执时感受的委屈已经烟消云散,剩下了只有惊慌失措,她的脸红彤彤的,磕磕巴巴地道:“我...,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责怪我为什么会伤了皇子,为什么不强迫我去跟徐坞道歉啊?”

苏念平啊了一声,思忖了片刻后才道:“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我无权干涉,我相信咱们从小到大的友谊,我也相信你们俩会处理好的,但如果你们需要我从中调停的话,我也可以做。但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苏念平不再害羞,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向摘星,满脸的期待。

这次轮到向摘星不敢接触苏念平的目光,她撇过头看向一旁的假山道:“我...你...你现在说这些,是疯了吗?”

苏念安急忙解释道:“阿星,我没疯,我现在很清醒,真的,我非常清醒。边关战事告急,很快我就要上战场了,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跟我定了亲,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只要看到你,我就有了勇气,只要想到打仗是为了保护像你一样的人,我就愿意去上战场。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我担心之后没有机会告诉你,你到底有多好。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娶你,那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不能,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向摘星本来因为和徐坞的矛盾而情绪低落,后来因为苏念平的表白而心神不宁,现在又因为得知苏念平即将上战场而变得担心害怕与不舍。

她走上前,捂住苏念平地嘴安慰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你...”

向摘星话还未说完,苏念平已经握住向摘星的手道:“所以你明白了我的心意了吗?”

向摘星从小在男孩堆里长大,虽然平日里和他们也经常有肢体接触,但此时却觉得苏念平的手烫得吓人,向摘星急忙将手挣脱开。

她看向苏念平,平日里气定神闲的少年,此时额头却急得微微冒汗,向摘星想为他擦一擦额头的汗珠,终于还是忍住了。

向摘星转过身去,背对着苏念平小声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然后也不管身后的苏念平想要再说些什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跑到床上,蒙上被子,咯咯咯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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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可摘星辰
连载中潇若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