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安琪儿

“——所有人!都给我做好准备!寰宇间最伟大的**即将莅临此处!”

这声音的主人,沃土之乡的国王,悬停在那巨大华美的穹顶之下。他拥有一副极为奇特的身形,精巧玲珑恍如最完美的三头身雕塑,每一个弧度都透着稚气可爱的流畅,然而那股因盛怒而勃发的气势,却不容置疑地昭示着他统治者的身份。他头戴一顶威严绝伦的冠冕,那并非俗世可见的饰物,而是由整块无比纯净的、能折射出万千星辉的凝辉结晶本体雕琢而成,多棱的切面不断吞吐着穹顶落下的光流,将其揉碎成细密如钻石粉尘的光雨,洒落在他如同凝固的液态黄金般闪耀、又如最华贵丝缎般柔顺的头发上。

他那尖长的双耳如同最纯净的月光凝结成的水晶薄片,此刻尖角优雅地探出发丝之外,微微颤抖着,显然因主人的震怒而激动。此刻,他正凭借背后一对巨大无匹、华美到摄人心魄的由凝辉结晶层层叠构锻造而成的光翼,笨拙地、踉跄地在空中盘旋漫步。巨大的光翼每一次向下扇动,都会带起一阵夹杂着璀璨粉尘和纯粹光之风压的气流,吹拂得下方忙碌的生灵们东倒西歪。每一次悬停或转向,看起来都险象环生,光翼的末梢几乎扫过高耸的晶柱,引得一阵惊呼闪避。尽管如此笨拙,那光翼本身的光芒却强盛得如同第二颗星辰,璀璨夺目,令人无法逼视。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象征至高王权的权杖,同样是纯粹凝辉结晶构成的多棱长杆,顶端却凝聚着一团跃动不息、变幻着十七颗恒星色彩的辉光核心。这光核不断向四周喷吐着极其细微、纯粹的光粒,在权杖周围形成了小小的环流。

他身着繁丽到令人窒息的冕服。丝线本身似乎由流淌的液态黄金与浓缩的阳光交织而成,层层叠叠,编织出复杂到无法解读的星光符文纹路。披在他小小身躯上的,则是一整件闪耀着细碎如雾光尘的、质感如同最昂贵星尘织锦的巨大金色绒毛披风。整片空间的光华似乎都被这身行头所吸纳,使得这位小小的国王如同移动的恒星核心,金灿灿,亮灼灼,是这片梦幻空间唯一绝对的焦点和中心。

然而,此刻这位光耀万分的国王,正处于暴怒的顶点。

“够了!”那裹挟着狂暴之力的童音再次炸响,如同凝固的蜜糖中投入了滚烫的冰晶碎片,尖锐地刺痛了所有聆听者的耳膜。他那张原本英俊可爱如同完美人偶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显现出难以遏制的烦躁,金色的眉毛拧起,水晶般的嘴唇紧抿。就在刚才,几个小小的、形态如同融化糖浆捏成的绒毛小兽,正试图去舔舐一块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惊人诱人气息和七彩光晕的庆典蛋糕底座。

国王猛地俯冲而下,动作带着与那笨拙光翼极不相称的凌厉。他甚至没有动用那支辉煌的权杖,只是直接伸出他那包裹在精致黄金丝手套中的小手,狠狠抓起那块散发出比整个宫殿所有芬芳更为凝聚诱惑的庆典蛋糕!没有一丝迟疑,他奋力挥臂,将那璀璨华丽的甜点猛地按在了离他最近的那只试图偷吃的小兽头上。

“——别再吃了!!!”

一声闷响。那散发着甜香光晕的蛋糕结结实实扣在了小兽的脑袋上,瞬间将其全部覆盖。被命中的小兽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气泡破裂的咕唧声,整个身体像是被这甜蜜的巨大“头盔”砸晕了,软绵绵地、甚至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滑稽效果,直接瘫倒在地板上。那覆满“头盔”的小身体轻微地抽动了几下,接着便是一动不再动。浓郁到极致的香甜气息和凝固的胶质感取代了一切。其他的小兽们发出嘶嘶的惊叫,如融化的雪片般一哄而散,躲进了最近繁密得如同纯光森林的水晶装饰之后。

小国王凭借光翼那巨大的力量,猛地拔升高度,悬浮在半空,喘着气——显然这动作对他来说也十分吃力。那张英俊的小脸因为激动(或许还有刚才冲动的消耗)而泛起类似熟透蜜桃的红晕。黄金丝般的发丝在愤怒中微微飘散,光翼拍打带起的乱流吹拂着他繁复的冕服下摆。

“好了!终于安静了!”他环视下方噤若寒蝉、动作彻底僵住的所有臣民,声音带着一种发泄后的疲惫和重新凝聚的威严。那根顶端跃动着十七彩光核的凝辉结晶权杖被他在手中紧紧攥了一下。他再次开口,每一个童音字节都清晰无比,努力向虚空注入其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听我说!”

他的声音在极光流转的宫殿内回荡:

“**之主!**的总和!**的基石!身躯即为**之化身——*陛下!”似乎有某种不可抗拒的法则之力悄然降临,穹顶那些永恒流转的七彩流光骤然加速,如同被无形之力搅动,空气中无端生出了一阵奇异而凝滞的清冷气息,如同亿万年冰核深处传来的叹息。

“——即将出席我们第281纪元的沃土之乡盛会!”小国王的声音努力拔高,稚嫩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神圣感,“届时!寰宇中所有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无论他们来自何等遥远莫测的伟大疆域!都将降临于此!齐聚于沃土之乡!”

“所以!”他猛地一挥权杖,顶端的光核骤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强光,将整个巨厅渲染得如同内部点燃了一颗微缩的太阳,瞬间的刺目光辉让所有生灵都下意识地低头或以翼遮目。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他咆哮着,声波如同实质的冲击,撼动着下方悬浮的水晶托盘。“把你们的懒惰、馋嘴、还有那该死的畏畏缩缩都给我丢掉!”那双如同剔透琥珀般的眼瞳中射出凶悍又逼人的金光,“拿出你们全部的本事!我要看到最完美的星光浆果!最璀璨夺目的霜晶雕花!最芬芳馥郁能令星辰自转都要为之停滞的幻梦之宴!整个沃土之乡,必须每一个角落!都闪耀着让*陛下亦为之满意的荣光!不准!有任何!一丝!差错!”

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努力积蓄着下一个爆发的词句。光翼因愤怒无意识地疯狂扇动,搅动着空气,带起一阵充满光尘的狂乱旋风。

“不然!”他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可怕的宣判,童音的嘶哑中带着无上的、冰冽的威严,“我就要让你们每一个!都变得和他一样‘好看’!”那指着地上被蛋糕完全覆盖、已然凝固如同美味装饰品的小兽的小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如同永恒冰核碎裂降临般的威胁宣言落下,大厅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的时刻。一个极其微弱、如同幼兽刚从甜梦中醒来的、带着懵懂怯懦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某个被水晶藤蔓盘绕的巨大七彩凝辉结晶柱的阴影里飘了出来:

“陛……陛下……”声音带着梦幻的颤抖,如同飘落的雪花般轻柔脆弱,却又清晰地钻入每一个紧绷的神经缝隙。

“……我……我也想变好看……”

这简单到幼稚的诉求,却如同投入平静的、凝固蜜糖之湖面的一粒燃烧着异样光华的尖刺。它完全悖逆了此刻笼罩一切空间的、风暴将至的沉重法则。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那声音中蕴含的纯粹天真或愚蠢,短暂地粘滞了。

“……”小国王似乎没听清,又或者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那流淌着金色光晕的眉毛困惑地蹙起,如同阳光被云层撕开的裂痕。

然后,零点零一秒后。

那沉寂的、粘稠的、风暴中心的宁静被彻底、狂暴地撕裂!

“够了啊啊啊啊啊——!!!”小国王那彻底失控的、灌注了全部狂怒与无法理解的童音尖啸如同亿万柄玻璃利刃同时在穹顶下炸裂!纯粹的声波冲击瞬间扭曲了周遭斑斓的空气!他背后的巨大凝辉结晶光翼猛地爆发出堪比恒星爆炸的光芒!所有光影、色彩,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形状!整个空间仿佛被强光、冲击和那无法形容的暴怒彻底吞噬!

他的身影在那强光中化作一道炫目的金流!裹挟着凝辉结晶光翼卷起的、如同实质利刃般的狂风!以一种绝对超越其笨拙形态的极速,狠狠地朝着那发出声音的阴影方向俯冲而去!

快!只看到流光一闪!

没有多余的言辞。只有纯粹的力量宣泄。

“——给我滚开!!!”

一声沉闷的重击!

伴随着一声极其短暂又戛然而止的、如同最美味的奶油泡泡在口中瞬间破灭的细微悲鸣。

一道小巧的、背部生着朦胧彩虹质感薄膜的生灵影子,从水晶柱的阴影中被那暴力的冲击狠狠掀了出来!如同一片被狂风骤雨卷入空中的彩叶。它划着短促的弧线,猛地撞上不远处另一根布满了螺旋上升星芒纹理的凝辉结晶巨柱。

啪唧……

极其轻微、粘稠又清脆的声响。如同一块精心调制的、富含了所有果味精华与彩虹糖霜的、巨大的软糖糕点被重重拍在了坚硬的、冰冷的基座上。

那小小的生灵躯体,在撞击点瞬间扁了下去。身体呈现出一种……被猛力砸压后,内部物质(看起来是极其浓稠甜美、色彩斑斓如同旋转星云一般的胶质)瞬间向外爆开却又诡异地凝固住的形态。它,或者说这团“物质”,就那样黏在了宏伟的、不断闪耀着星光的凝辉结晶巨柱上,边缘的色彩还在微微流淌、交融,形成了一种意外的、带有一种古怪甜美意味的……凝固喷溅状图案。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汇聚了千万颗梦境糖果精髓的香甜气息,骤然从那撞击点弥漫开来,与空气中原有的芬芳、压力以及暴戾的气息激烈地冲撞、混合。

整个大厅,在这一刻真正陷入了冻结的、无底的死寂深渊。刚才还存在的所有细碎声响、忙碌的身影,全都如同被泼了速凝的月光粘胶,彻底凝固。

小国王悬停在半空,刚刚完成了暴行的凝辉结晶光翼还在嗡嗡地震颤,每一次扇动都撒落着不安的光尘。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张英俊的小脸上残留着盛怒的潮红,金色眸子里尚未冷却的暴戾如同风暴后的余烬。

寂静。凝固如同冻原上积存万载的、永不消融的星屑凝冰。只有那股骤然爆发的、无比霸道的甜美气息,固执而黏稠地在死寂的大厅里扩散,带着点嘲弄的意味,粘附在每一个凝固生灵的皮肤表面,渗入每一次被恐惧扼制不敢发出的呼吸之中。

小国王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吸入了那股自己一手造就的、浓得令人窒息的暴戾之甜。那幼小胸膛的起伏慢慢平复下去,最终归于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稳定。金色的眸子环视四周,如同被强光熔炼后的冰针,凛冽地刺过每一个凝固的生灵、每一件璀璨的水晶造物。他紧握权杖的小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在黄金手套下绷成一种失去血色的白。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所有的狂躁怒意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种更加可怕的、如同亿万载深寒冻结核心般的绝对零度命令,每一个字都砸向死寂的空间: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啊——各位!”那拖长的语调里,没有疑问,只有覆盖一切的重压,“把我们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

余音在大厅中回响,撞击着那些凝固的水晶和凝固的生灵。穹顶的七彩流光似乎也在这种绝对命令下被迫加快了盘旋的速度,光芒在凝滞的尘埃中显得更加尖锐、冰冷。所有生灵都在那命令下颤抖着,无声地苏醒过来,以一种前所未有、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疯狂,再次投入到那无止境的梦幻劳作之中,他们不敢再看那根巨柱上黏着的“新装饰”。无边的、由纯粹甜美与永恒星光构成的盛景正在加速完成。

而那位渺小如星尘,却又掌握着这片沃土之乡荣衰的凝辉结晶光翼的王者,悬停在中央。脚下的星河般的地板上,静静倒映着他小小的、却如同即将喷发星核熔炉般的危险身影。盛宴的倒计时在无言的恐惧中悄无声息地流淌。

这章字有点多,作者尽量每章呈现一个完整的画面,以我平常的阅读经历来说,这样的体验会好一些。如果大家有读过之前的章节,会发现作者经常性会有大段的场景描写,虽然有水字的嫌疑在,但我还是认为是必要的--增加读者的代入感亦或是构建一个虚幻却又真实的世界。作者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但平时比较忙,日常比较倾向记录偶尔的灵感以及做后期结局的铺设。我会认真把这部小说写完,无论这是我的第一部还是最后一部作品。这是一部先有结局后有开篇的小说,因为结局已经注定,所以我是不会断更的,即使感觉这部小说的受众不会很多,成绩也不会很好。因为这是一部比较私人化情绪化的作品,作者最初的目的也只是写下来记录作者积蓄已久的表达欲和分享欲。作者比较喜欢设计不同的情节和场景来塑造一个完整的人,这也是我写小说的初衷之一。作者的计划里这部小说会有六到七卷,每卷会有至少七个副本,这些是作者已经构建好的内容,至于更多的,那就边写边看吧~作者期待着和白星在大结局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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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5 安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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