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看个沈昭越就不枉此生了,你说你要是破个案又该如何?”
“黄儿姐姐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的。”
温时知道为什么“沈昭越”这个名字熟悉了,她今日听墙角之时,这个名字就出现了。
如若不是那人所撰,想来大抵是仰慕沈昭越之人所撰吧,想清后温时很快入睡。
罕见的艳阳天,烈日刺得人眼睛生疼,鹧鸪高鸣,似要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尽管如此,温时带着两丫鬟进了布料铺子。
“老板娘,哪个料子裁衣舒服啊?我们家小姐喜欢亮一点的彩衣。”青儿瞧着琳琅满目的布匹,着实有些眼花缭乱。
老板娘满脸堆笑,瞧着面前莹莹玉露般窈窕的可人儿,大手一挥将铺子里的上好料子一一呈了上来。
“咱铺子里的料子皆为上乘货,与这位小姐倒是相称得很,小姐想做何样式的裙衫,咱这边伙计手不仅巧还快呢,明日便可送到府上。”
温时转头看了眼黄儿,那小丫鬟从怀里掏出好些纸张,“老板娘,这里便是我们小姐所需的衣服样式,烦请店里的伙计依此裁剪”。
“这……”老板娘瞧着这哗啦啦好一串子,倒是有些后悔把话放得早了些。
“不必着急,七日后我会派人来取,在此期间完成即可。”温时倒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毕竟她也不急着穿。
“好嘞,各位慢些走。”瞧见大客户意欲离开,老板娘忙不迭上前相送。
“谢无虞,无论如何我也要敲你一番,就当是你的赔罪之礼了。”
店铺来人,温时携着青儿黄儿往旁相让,甫一抬头却与那紫衣俊男对上视线,长身玉立,好生俊朗。
再瞧那白衣男子,也是位男子。
温时依着礼数行了番礼。
谢无虞注意到身旁几人,颔首回应,还不忘拉着身旁几欲脱缰的裴清。
“谢氏,你不厚道,我可不想跟着你孤独终老。”裴清被桎梏住,还不忘又敲了一身衣服。
“话说,你不添置些新衣服啊,整日那几套看的人一点新意都没有。”裴清搡着谢无虞问道。
“你买不买?”似是终于忍不了了,谢无虞转身欲走。
“买买买。”裴清点到为止。
这边出门的温时几人,瞧着来来往往的人流,默声不语。
“要不我们去茶馆听说书吧。”
温时也不想就这样回去,正巧无事可做,便生出听说书的念头。
茶楼内,烟雾缭绕,达官贵人卧榻美人侧,吞云吐雾,好生快活。
“今个咱且讲讲这沈昭越如何破得这冤魂索命案。”
“小姐,这今日说书的怎生不讲那貌美娘子与那木讷书生的情比金坚了,反倒讲起这冤魂索命来了。”黄儿扯着即将一跃而进的青儿,对着自家小姐好生劝诫一番。
“木讷书生……们。”黄儿一开口,倒是惊得青儿和温时一顿。
“常听常新嘛,这冤魂索命听上去倒也不失为一桩好消遣,只是不知那娘子书生是怎个故事?”温时正好想听得这沈昭越查案之细节所在。
三人不知不觉间踏入茶馆。
青儿一听来了劲,“那貌美娘子乃深山男狐所化,听说书生精元大补,于是乎,摇身一变成了那娇艳欲滴的美艳娇娘,整日和那进京赶考的书生们颠鸾倒凤,最终男狐出落得愈发娇艳,而那书生们倒是失魂落魄,人鬼不分。”
啊?这般故事,温时本以为是那倩女幽魂般的人鬼情未了,没曾想是那吞人神魄的索命男狐,这古代人思想倒是开放。
寻了方空间,几人坐定,这边小二刚上些吃食,那边的说书老者便滔滔不绝起来。
“话说这临水村依山傍水,不可谓不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故此,咱们老了之后到那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你这老头,坑蒙拐骗的事做多了吧,怎的要把我们往那鬼地骗。”底下听客三言两语絮叨,嗑着瓜子听着戏,时不时再扯两句以附和。
“诶,咱今日要说的就是这高树冤魂如何索命,客官且听,三十年前,这临水村可真真是个好地方,男耕女织,孩童个个都是些胖娃娃,田地绵延数千公里,不少临县潦倒之人意欲去那讨个好生计,这临水村村民倒也是些淳朴之人,来者不拒,渐渐地,一变二,二生三,村民越来越多,没办法,当地村民便封锁了接济路子,不少人想进都进不去。”
“忽有一日,那锁了近十年的村子对外再次打通,那些盯着动静的人携包带妻女鱼贯而入,然……”说书老头停了一瞬,似在吊人胃口。
“接下来怎样了?我们又不是给不起银两,小二,再续一锭银子的。”
温时喝了口茶,对着楼下场景忍俊不禁,很明显的吊胃口还真的激起人了。
老头狭长的眸子一眯,往后仰了几分,还不忘抚着那极显个性的山羊胡,精明的眼神扫视全场,缓言∶
“不消一柱香的时间,人去村空,不仅外来的不再进,就连那生活数年的村民都不见人影。”
“小姐,这村民都死了?”这故事显然很合青儿胃口,捂着嘴直往后仰,一副骇极了的模样。
真真是个沉浸体验派。
“有胆大之人进入查探,发现往日繁华之景依旧繁华,良田仍在,鱼虾泛滥,但屋舍之内无人居住,要说村民藏在别处,就连河底都翻了遍,连人影都没见到,要说全死了,”老者撇着嘴摇摇头,“也不尽然,尸骨未曾见到一处,在场所见之人皆称奇。”
“这算什么奇案?无人住不更好,免费府邸,我等携包入住好生方便,由不得他们同意与否。”一壮汉起身感慨,顿引数声附和。
“这位客官说得好,胆小的被这诡异之景吓了退,余下的携妻带儿各自挑选心仪屋舍,倒真是客官此等豪迈风尚。”
“唉,我等还是动作慢了。”大汉一拍桌,直摇头悔恨。
老头瞧了全场,平静开口,“一柱香后,临水村那棵百年古树上竟凭空多了好些尸体。”
“老头,记错了吧,不是说翻遍了都没尸体,就连河底都没有吗。”台下不时有人质疑。
说书老儿狭眸轻扫,言“那尸群着实恐怖,怒目圆睁,死相各异,有一剑封喉,有缺肢残腿,还有的倒是正常,活像睡着了般,但若你好生些细瞧,就会发现那不是些陈尸旧尸,反倒是——新尸!”老者声音嘶哑,双目盈神,折扇刷的一声展开。
霎时间,全场寂静。
听着曲儿的富家子弟竖起耳朵,接着客的小二侧耳听,玩着拨浪鼓的孩童面面相觑。
“一柱香前所进之人皆数缢于此,这些尸体可谓新鲜的很呢。”
戏谑话落,老者看向那壮汉,只见那七尺男儿支支吾吾半天,不得言语。
“从那以后,再无人进过临水村,道只道诅咒罢了。”
听到这,温时倒觉无趣了,讲了这么半天,还未提及正经处,倒是有水文骗钱之嫌。
“再说那冤魂一事,相传临水村早些年间并不富庶,往大了讲也只不过是能吃饱饭,安居乐业倒还算不得,忽有一天,一家樵夫上山砍材,被金块砸中,后全家出动掘地三尺,各位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伸长脖子,齐声问。
“果真是金山无疑,移了那废枝枯材,下面的绫罗绸缎,黄金财宝直晃得人眼疼,不说有我们这个茶楼一般大了,所置财富占这大堂绰绰有余。”
“既如此,怎的那临水村未成后起之秀,反倒人去楼空呢,直叫人唏嘘。”
“这位看官竟觉得老夫方才所述之景算不得‘后起之秀’吗,那样的生活与今比不说优越多少,齐平可是足的。”
“那樵夫一家得此财宝,急忙遮盖了去,甚至不忘狡兔三窟,各个地方都挖了匿所,足足忙活一宿,回村时直叫人称大疯子小疯子,汗水淋漓,那笑藏都藏不住,直直咧到耳朵根。”
“哈哈,天降其财,要我我能更疯。”青儿瞧见温时唇角的笑,倒不再压抑了,“不过小姐,这人怎么讲一句停半句啊,勾起胃口来又生往胃里塞了把水,直叫人上不来也下不去。”
“那家人得了钱财也不张扬,如木倾屑般丝丝儿地往家运,路遇熟人也只道得了野味怕骇着人,日复一日樵夫不再是樵夫,倒成了临水村有名的商户,借着积压的木材配着高超的手艺,所雕之物栩栩如生,那龙只消一眼便可越九天而齐苍穹,那虎且增一翼即可拢万兽而称雄首,那鱼再得一鳞定可跨龙门而俯万江。”
老者越说越激昂,乃起身而摆袖,扇面遮脸,鹰眼直击座下青衣白衫,“天时地利人和,莫不是那后起之秀,非也。”
“那名声皆樵夫脚踏实地的真才实干,所运金银皆数隐在街里邻坊间,渐渐地临水村民只道天降祥瑞,出门即得馈赠。”
砰——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壮汉,壮汉面目涨红,拳头咯吱作响拍在那案面上。
“可好景不长,樵夫一家盘算着取些钱来给小辈寻个媳妇,往外出的钱变少了些许,接下来各位猜怎么着?”
在场之人无人应,皆伸长脖子等着下文。
“那邻里街坊瞧着樵夫家娶得新媳妇,竟倒反天罡称樵夫偷了他们的钱,一家所言倒还好,可三人成虎,樵夫家被人侧目以待,一怒之下不再做那散财童子,决意拉着村民同过那苦生活。”
“小姐,这不就是东郭先生与狼吗?”黄儿听过之后也是摇头。
“非也,狼乃野兽,怎么会有这等花花肠子,本性就不懂人伦纲常,不是它咬了恩人,而是它咬的那人恰好于它有恩,而这村民可不是,樵夫家表面上与他们并无因果,反而是鼠目之辈见不得别人半分好非得拉人家共苦。”
“咱又知那散财童子又是作何反应吗?”
“如何?”应声震耳欲聋。
“如何?”,老者一拍惊堂木,捋了捋胡须,“且听下回分解。”
“诶诶诶,别走啊老头,再续一锭银子的,两锭也行啊。”那壮汉跟着老者屁股后亦步亦趋,定是要问出个是非分明。
“小姐,酉时了,咱也该回去了。”丫鬟齐声道。
*
晚饭后,温时翻开那书,依着白天的记忆照着书又读了一遍,果真是案件重现,这般一想就有种被剧透的感觉,顿觉索然无味。
翻着翻着,温时瞧见一幕极为熟悉,像是昨夜初读时从未在意般。
等等,这个场景怎如此像她那日还愿时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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