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那句“更有趣”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留下冰冷的战栗。他不再看我,端着酒杯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将背影留给我,还有这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牢笼。
我站在原地,湿透的裙摆紧贴着皮肤,寒冷和恐惧让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我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碎玻璃划了一道口子,血混着干涸的酒液,结成暗红色的痂。
“浴室在左边第二间。”他没有回头,声音混着窗外的霓虹传来,听不出情绪。
屈辱和愤怒在我胸腔里冲撞,但比它们更强烈的,是识时务的恐惧。我知道,此刻的对抗毫无意义。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向他指示的浴室。
浴室大得惊人,装修依旧是冰冷的黑白灰。我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下来,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喘息。外面静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我不知道江珩到底想干什么。计划已经彻底暴露,他不仅不急着善后或者报复我,反而把我扣在这里,说“合作”还没完?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那种粘稠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肮脏感。我看着氤氲水汽中镜子里模糊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迷茫。那个在画室里不管不顾说出真相的林晚,勇气似乎只够燃烧那几秒钟,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和后怕。
洗完澡,我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干净的纸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女式家居服,尺码竟然刚好。这细心的准备非但没有让我感到安慰,反而更加毛骨悚然——他对我,到底了解到了何种程度?
我换上干爽的衣服,犹豫着是否要出去。客厅里没有动静。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江珩还站在窗边,姿势似乎都没变过,只是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洗去狼狈,换上干净衣服,我似乎稍微找回了一点底气,尽管这底气虚浮得可怜。
“江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们谈谈。”
他挑眉,似乎对我的“勇气”表示一丝讶异,走到沙发边坐下,长腿交叠,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他对面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绷得笔直。
“画室的事情……我很抱歉,搅乱了苏晴的酒会。”我选择先道歉,尽管这不完全出于真心,更像是一种策略性的低头,“但是,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合作’的。事情已经败露,你的目的达不到了。至于钱,我会尽快……”
“目的?”他打断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林晚,你以为我的目的,仅仅是让苏晴和江辰分开那么简单?”
我愣住了:“难道不是吗?你说过,江家的产业不需要一个背景复杂的新娘……”
“那是说给你听的。”他轻描淡写地说,眼神里带着一种玩弄猎物般的残忍趣味,“或者说,那是目的之一,但并非全部,也并非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心头巨震,一种更深的寒意笼罩下来。“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重新走向酒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
“江辰太顺了。”他背对着我,声音平静无波,“从小到大,学业,事业,甚至爱情,他想要的,似乎总能轻易得到。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靠自己能力得来的,天真得可笑。”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我:“他需要一点教训。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他所以为的稳固幸福,可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他破坏自己弟弟的婚姻,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这简直是疯子!
“而你,林晚,”他朝我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是最完美的人选。对他有旧怨,有不甘,有足够的动机,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在我脸上逡巡,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冷静,“你看起来足够‘人畜无害’,容易获取苏晴那种天真女人的信任。”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上。原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颗被他精心挑选、用来打磨他弟弟的“磨刀石”?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利用的愤怒让我浑身发抖。
“你真是个变态!”我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对于我的辱骂,江珩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夸奖,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现在,游戏进入第二阶段。”他晃着酒杯,宣布。
“第二阶段?”我警惕地看着他,心里升起极度不祥的预感。
“既然伪装已经被你撕破,那就不妨玩得更直接一点。”他走到我面前,俯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我,“你,林晚,因爱生恨,在破坏江辰婚姻失败后,转而纠缠上他更有权势的哥哥,也就是我。”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胡说八道什么!”
“舆论需要一个新的焦点。”他直起身,语气淡漠得像在安排工作,“画室的事情,总需要有个解释。是江辰前女友因爱生恨大闹现场,并试图勾引其兄转移视线听起来比较合理,还是江氏长子暗中雇佣前女友破坏弟弟婚姻更体面?”
他看着我瞬间煞白的脸,补充道:“当然,对我而言,哪种说法都无所谓。但对你来说,前者至少能让你在某种程度上……‘安全’地留在舞台上。”
我懂了。
他要把水搅浑。把我打造成一个求爱不成、因妒发疯,转而纠缠他、试图通过他来报复江辰的疯女人。这样,画室里的指控就可以被模糊成疯子的胡言乱语。而他,则从一个幕后黑手,变成了一个被疯狂前女友纠缠的“受害者”或者……“掌控者”?
无论哪种,他都立于不败之地。而我,将彻底身败名裂,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和疯子。
“你休想!”我猛地站起来,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浑身颤抖,“我不会配合你的!我宁愿去告诉所有人真相!”
“真相?”他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林晚,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谁会相信你?你有证据吗?那份协议?你猜它现在还在吗?至于你账户里那笔钱……你可以试试看,说是你‘劳动’所得,看看有没有人信。”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晃动,角度隐蔽,正是画室角落里,他攥着我手腕,我挣扎着被他拖行的画面。视频里,我看不清表情,但动作充满了抗拒,而他的背影则显得强势而充满占有欲。
如果配上“前女友纠缠不休”的解说,简直天衣无缝。
我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冷。
他早就留了后手。他算计好了一切。
“你看,”他收起手机,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温和,“你已经入戏了。从你收下第一笔钱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我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第二阶段的任务很简单,”他看着我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扮演好一个,‘爱而不得,转而疯狂纠缠我’的女人。”
“学会如何,‘讨好’我。”
他的指尖停留在我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脸与他对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只有冰冷的、绝对的控制欲。
“这比拆散他们,有意思多了,不是吗?我的……小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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