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封新邮件

艺术中心酒会那晚,像个被强行按下暂停键的诡异梦境。江珩那句听不出褒贬的“表现不错”和“没再砸东西”,苏晴那道平静却刺骨的悲伤目光,还有我自己在台上那几秒钟魂飞魄散的狼狈,所有画面在我脑子里混战,搅得我几天不得安宁。

我把自己埋进一堆借来的、买来的艺术史和评论书籍里,像个临阵磨枪的考生,试图用知识的厚度掩盖内心的虚浮。瀚海艺术中心那边,陈策展人对我那晚“充满真情实感的即兴发挥”(他是这么形容我那该死的卡壳的)表示赞赏,又交给我一些撰写展评和协助媒体对接的工作。报酬不算丰厚,但足够我暂时不用动用那张烫手的黑卡,也让我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仿佛抓住了一根名为“正常生活”的脆弱稻草。

可江珩的影子无处不在。

他不再直接联系我,也没有新的“任务”下达。但他会以一种更精微、更无处不在的方式,宣告他的存在。

比如,我提交给艺术中心的展评初稿,第二天陈策展人回复的邮件里,会“顺便”提到“江总那边也看了,提了点小建议,我觉得很有道理,已附上供你参考”。打开附件,是江珩助理发来的修改意见,用词专业,一针见血,直指我文章里几个模糊的逻辑点和过于感性的表述。他甚至在一条关于色彩运用象征意义的评论旁,标注了某本极其冷门的艺术理论著作的页码,精准得让我头皮发麻。

又比如,我为了写稿去图书馆查资料,会在最需要的书籍旁边,“恰好”发现一本相关的、但我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重要参考文献。书的借阅记录干干净净,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一样。

再比如,我偶然在一次小型的艺术沙龙上,听到两位圈内颇有声望的评论家在讨论某位新锐画家,言语间颇多贬损。我因为之前做过功课,忍不住插话反驳了几句,引用了江珩助理邮件里提到过的那个冷门理论观点。结果没过两天,就听说那两位评论家对那位画家的评价悄然转变,而陈策展人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私下跟我说:“林晚,没想到你对R.S.迈尔斯的理论也这么熟,看来之前是小看你了。”

这一切,都透着江珩的手笔。

他在用他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栽培”我,或者说,打磨我这颗棋子,让我在他需要的领域里,变得更锋利,更“有用”。

这种感觉,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他像一位隐藏在幕后的导演,不仅设计剧情,还亲自下场,为你铺设道路,修正你的表演,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沿着他设定的轨迹前行。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酒吧那晚他的话——“张牙舞爪的样子,比唯唯诺诺的时候,有意思多了”,还有艺术中心他出手解围时那冷静的眼神。

一个荒谬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我的心——

江珩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打磨”江辰,或者,仅仅觉得“有意思”吗?

他对我的这种近乎“养成”般的关注,这种隐藏在冷酷算计下的……若有似无的纵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疯长。我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那些“恰到好处”的帮助,无法再把他仅仅看作一个冷酷无情的幕后黑手。

我必须弄清楚。

我再次打开了那个加密邮箱。距离上一次我愤怒地发出辞职信(未发送)已经过去很久,里面只有江珩单方面发来的各种“指示”和“资料”。

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然后,敲下了一行字:

「江总,瀚海的工作多谢关照。关于‘合作’,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谈谈。明天下午三点,‘云顶’咖啡厅。」

“云顶”咖啡厅,位于本市最高建筑顶层,环境开阔,视野极佳,人来人往。我选在那里,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邮件发送成功。我的心跳得飞快。

几乎是在下一秒,邮箱提示新邮件进入。

回复只有一个字:

「可。」

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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