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故事要从一年以前说起。一年前在本省的大兴市发生了一起大桥垮塌事件,这导致了不少人丧生...虽然大桥垮塌这件事挺少见的,但更蹊跷的是,在大桥垮塌前不久,一辆载着名叫‘明日纸业’的造纸厂销售部成员的大巴上,突然有人说大桥要塌了。说这话的人自己冲下了车,并极力要求其他人一起。”
白洲武原本在吃薯片来着,也慢慢停下了拿薯片的手:“哦...听起来倒是和180号航班的事儿挺像的。”
“是的。”罗真点点头:“也是一样,有人预知了危险,然后让几个必死的人免于死难。”
“之后的事也很相似,那些幸存的人最终以某种顺序接连死去。调查到最后,让我比较意外的是,那次大桥垮塌的幸存者里有一男一女貌似躲过了死神的计划——他们似乎还是一对恋人,因为一方换工作,决定一起去外省。”
“他们上了一般飞机——”
罗真还没说完,白亚文像是猜到了:“是180号航班?”
“是,180号航班,死神从没打算放过他们。”罗真摇摇头,然后才说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他们的结局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查到了好几起和180号航班事件类似的事,但它们都没有给出解除死神标记的线索。”
“但这次的大兴大桥垮塌事件,它不太一样...我也是后来做详细调查时才发现,在幸存者一个接一个死去时,有过一些不同以往事件的‘插曲’。”
白亚文和白洲武也知道关键来了,都静静地听着。
“7个幸存者,前3个都还很‘正常’,就和我们之前经历的那样,各种意外杀死了毫无防备的幸存者。到第四个,他在造纸厂和一个老工人起了争执,两人推搡间,他间接导致对方死亡。”
“奇怪的事在这里就发生了,死亡顺序跳过了他,来到了第五人,也是造纸厂的老板——死亡顺序是从那个预知到大桥垮塌的男人那里得知的,在他看到的死亡未来里,有死亡的先后顺序。”
“他和别人说过这个,只不过当时没人相信...后来他也就不说了。”
“第六个是那起事件中‘先知’的好友,这一点非常奇怪,他在那个晚上找上了‘先知’,以及他的女友。据后来的警方报道,那个男人要杀‘先知’的女友,‘先知’当然要阻止他,但失败了...正好去找‘先知’的警察出现,但他也没救下人,反而被杀了。”
“最后‘先知’为了救女友,反杀了曾经的好友。”
“为什么这个人要杀我们这位‘先知’的女友?总不会是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吧?”白洲武大大咧咧地说,而他这也算是问到了重点。
“当然不是...根据那之后的警方笔录,他之所以要杀‘先知’的女友,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先知’预知的死亡未来里,他的女友本来就在他的拼死拯救下没死,所以她不算真正的幸存者,一直都不在死亡名单——他的好友因此愤愤不平,为什么他救了女友,却没有救其他人,比如说自己的女友呢?”
最先死的3人里,有一个女孩是‘先知’好友的女友...这当然是一种无能狂怒,一种不讲道理的迁怒,但人性的幽暗之处就在这里了,这确实是有可能产生的扭曲心理。
“另一个原因就是,‘先知’的好友从一位殡仪师那里知道了一件事...他们这种被写进死神死亡名单上的人,有一个办法可以逃过死亡,那就是杀死一个人替代自己...等于是窃取别人的生命。”
“毕竟,死神也不是一定要杀死某个人,他对那些特殊的‘幸存者’穷追不舍,本质上只是在维持生死平衡而已。”
“‘先知’的好友无法动手杀其他本不该死的人,所以就想到了‘先知’女友这个本该死的人...当然,这是他认为的‘本该死’。”
“至于后面打斗过程中都杀了警察了,还要杀其他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杀死目击者了...他可不能接受以杀人罪判处死刑。”
“虽然那些有关死神的内容警方不会采信,但笔录还是照他说的记录了......”
“这样最后‘先知’杀了好友,等于是从好友那里获得了承接自警察的生命。”
“原本应死7人,最后也确实死了7人,到此也就完了。”
“可是最后‘先知’和他的女友都死在了180号航班,呃,还有那个误杀老工人的家伙呢?”白洲武不解。
“或许那位‘先知’的女友,原本就是要上180号航班的。”白亚文似乎已经明白了,虽然是猜测,语气却是笃定的:“而‘先知’,他获得的是那位警察的生命?那位警察为什么会去找他们,因此遇到了一场谋杀?恐怕不是巧合呢。”
“就和180号航班事件一样,警方也会怀疑艾克思...想必,8名特殊幸存者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后,那个警察对她有不小的怀疑,甚至因此上了同一班飞机。”真正的幸存者只有7名,但这件事如果不是‘先知’说,谁都会以为是8名。
白亚文解答了白洲武一半的问题,罗真解答了剩下一半:“那个误杀老工人的,过不久也死了。我本来以为杀人取得对方生命的方式是假的,至少不是那么操作的,还放弃了这条线。不过后来其他调查都陷入僵局,我又重新捡起了这条线...毕竟是从那位殡仪师那里知道的事嘛。”
他们之前也接触过那位殡仪师,知道他是真的有些东西的。
“然后才发现,那个老工人原本就得了绝症。就算没有被误杀,也活不了多久了。获得他生命的人,当然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要动手杀人了?”白洲武无所谓地说。如果是现实世界的人,那他还会为难一些,但他们现在在灵界箱庭,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罗真抽出原本放在那沓资料最底下的几张:“是的,目标我也找好了...以防万一,名单上总共有7个人,一个不成功可以换另一个。”
“经过我的筛选,这些人绝对不是短命鬼...我不太确定那些短命的人是否也在死神的标记中,取代他们的命运或许不能成功解除标记——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只不过用种种办法光明正大地逃脱了死刑。而以他们的身体情况与权势,至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不用有心理负担,虽然个人来进行‘审判’不太符合法治,但至少他们都是该死的人。放在古代,也可以说是‘侠’了。”罗真还安慰了白洲武、白亚文一番。
罗真去厨房煮面了,白洲武和自己的哥哥面面相觑:“罗妹妹是认真的吗?她以为我们会为了杀人过不了心里那关?在关心我们的心理状态?”
“哇...好可爱...这是因为女孩子心思细腻一些吗?”这样说的白洲武自己都不信,过去他们又不是没和女性灵能力者打过交道。非要说的话,去过多次灵界后,女性和男性都会飞快适应下来,不会有这上面的不同。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罗妹妹自己介意吧?因为自己介意,所以还特别强调,是在说服自己?”白洲武推测着罗真的心理。
“其实介意也不奇怪,虽然我们总说灵界箱庭里的‘人’不能算人,他们或许都不是生命,只是灵界幻象,如梦似幻...但真的呆在灵界,接触那些人,也很难一直保持那样的想法吧?”
“就连玩游戏也会对智能一些的NPC产生感情,更不要说是这种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相处起来没有任何不同的灵界人了...希望罗妹妹以后不会在这上面吃苦头——我感觉他是个很聪明的女生,至少比我聪明的多,她不应该受那份苦。”
“...我们‘半神’的话,有时候并不担心愚笨,反而怕聪明。总是最聪明、最有天赋的那些,容易纠结一些有的没的。”
“唔...当然了,也不只是‘半神’是不是?我感觉大家都这样,聪明人最容易翻车了。大概是因为聪明人平常都是对的,所以总是相信自己超过别人,最容易执拗?”
白亚文没回答,只是看着厨房方向沉默。
罗真介意吗?这一点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觉得自己是不应该介意的,她很多时候对‘人性’的在意,应该是一种模仿。这就和说外语的人语法往往比以这种语言为母语的更规矩、无懈可击一样。
她不算‘人类’,至少从灵魂上不完全算,所以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不需要考虑作为真实的人应该是怎样——她从一开始,就是在模仿了。
但她又好像不是真的不介意...灵界箱庭是不是真实,这里生活的人是不是真实先不说,至少曾经的她肯定是虚构的。她不会忘记,自己对冥冥之中操纵自己命运,甚至思想的存在,那些毫无理由破坏她生活的存在的复杂感情。
说‘痛恨’倒不至于,那些存在根本不知道她也会思考——这本来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她更多还是‘茫然’和‘痛苦’吧......
所以当她扮演了曾经感情复杂的那类角色,对别的世界、别的人施加影响,她总会有不合时宜的情绪。
当然,也只是‘情绪’而已。
当罗真端着自制步枪躲在拐角处,精准命中目标的眉心时,她的手稳得很,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她当然能自制步枪,在现代工业体系之内,只要能搞到原材料,造枪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简单的工具都能加工枪械呢。
吕松的雨林里藏着为阿美利加犯罪分子提供黑枪的造枪工人,他们往往是一家人一起干,用的工具简单至极,在任何一个工业国的五金店里都能淘得七七八八。
罗真哪怕不是机械师序列九,以她在学校技能课学过的东西,也可以尝试着动手...最多就是没有现在这么可靠罢了。
白亚文、白洲武、罗真,罗真是最后一个,他们都有选择了自己动手的目标。而当罗真杀死了自己的目标后,她分明感受到了,有什么沉重又轻忽的东西飘离了——那是一种目光,也只有目光才能轻易做到沉重又轻忽。
她猜,死神的标记已经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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