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抱着头,感觉头痛欲裂。
他根本不相信脑海中的记忆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是很反对暴力的一个人,他觉得他不会打孩子,更不会狠心烧掉孩子的尸体,当然也不会砍掉孩子的脑袋。
这一切都跟他小时候的遭遇有关。
他小时候一有时间就读书,哪怕已经把书翻烂了,他还在读。
因为他知道读书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在山村里,酗酒的父亲不管田地,任凭地里长满杂草。
对于小时候的何荣来说,家就是地狱,动辄打骂的父亲,在一边冷漠看着一切发生的母亲,都让何荣对这个所谓的“家”失去了信心。
在田地里面忙活一年都不够一家人的一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于是在他16岁第一次走出大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不回去了。
在外面打拼,即便再苦,也比在家里受气强。
何荣什么都干过,在工地上下苦工,在饭店当服务员,开出租车拉人,开货车送货,到最后开五金店,生意一点一点有了起色。
他还遇到了刘秀玉,这个对她很温柔的女人。
于是他结婚了,很快就有了2个儿子。
他为了孩子假期有地方玩,于是包了一座山,盖了别墅,一方面是为了孩子放假避暑,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们。
因为何荣在做生意这些年,毕竟得罪了不少人。
而他的软肋,就只有老婆和孩子。
可是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何先生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夫人。
他也想起来了,夫人赶回别墅的时候看见孩子不见了,就找。
可是何先生说:“孩子被我送到城里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把2个儿子都杀了。
夫人最开始相信了,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很奇怪,就去看了监控。
在书房里,夫人看着监控里,何先生打死了家琪,烧掉了家琪的尸体,还把家驹的头砍下来弄成了碎渣。
她越看越害怕。
可是一个母亲,一个伟大的母亲,还是凭着爱找到了儿子。
家琪的身体只剩下了一张脸,是因为下暴雨,仓库里面进水了,才保留下来了。
至于家驹,因为雨水的冲刷,已经凑不齐脑袋了。
夫人抱着2个儿子的残骸痛哭,她魔怔了,想到了很久之前一个苗疆人给她说的方法。
血肉至亲可以用自己的血来延续亲人的生命。
她拿着刀子把自己的手腕划开,血水滴在家驹的头上,滴在家琪的脸上。
家琪先醒来了,看着夫人,问:“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夫人没有说话,抱着这张脸,泣不成声。
家琪还有记忆,想起了之前父亲对他的打骂,他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其实很久之前他就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了。
原本那个温柔的父亲在半年前突然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变得封建顽固,变得毫不讲理。
一切都是从那次外出开始的。
半年前的那次外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夫人不知道,家琪和家驹也不知道。
家琪被夫人抱在怀里,只能看着天空,还看不见地上倒着弟弟的尸体。
于是家琪问:“妈妈,家驹呢?不要让家驹变得跟我一样了。”
可是已经晚了,家驹也被何先生弄死了。
夫人看血滴在上面还不够,于是就在仓库里面找了一块榆木,开始雕脑袋。
她只是听苗疆人说过这个办法,但是并不知道能不能生效。
她手上的匕首很锋利,因为害怕时间来不及,夫人的动作很快。
欲速则不达,快就意味着很可能出错。
夫人也的确出错了,她的手被匕首划出了好几个口子。
她已经没有时间管身上的伤口了,只想着让家驹活过来。
头雕好了,夫人把榆木脑袋放在家驹脖子上。
血浸到木头里面了,很快,家驹睁开了眼睛。
家驹害怕了,因为妈妈的怀里抱着一张扭曲的脸。
“啊!!!”
夫人赶紧捂住了家驹的嘴,说:“家驹,不要害怕,这是你哥哥。”
家琪也看见了弟弟,一直流泪,问:“家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今天不是出去玩了吗?你怎么回别墅了?”
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家驹说:“我没找到同学,就想着回家跟你玩。可是你跟爸爸在玩,我就在一边看着。后来你睡在地上,还玩火,我就跟爸爸玩了。”
家驹花了好长时间强忍着不适看着那张扭曲的脸,他终于认出来了,那是家琪哥哥。
他感觉到胃里面一阵翻腾,想要吐出来。
可是嘴张开之后,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白色和黄色的呕吐物从脖子上面喷出来了。
家驹看着这一切,问:“妈妈,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脖子上面是不是有个伤口?”
夫人想了好半天才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了家驹。
家驹看着小镜子里面,他脖子上面是一个染着血迹的榆木脑袋。
他把镜子扔在地上,嘴上说着:“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我的脸不是这个样子。我的头怎么会变成木头呢?”
夫人抱着家驹,给他说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家驹听完之后就想起来了,爸爸说要玩游戏,可是他正想跟爸爸玩的时候,爸爸却用斧子把他的头砍下来了。
他的视线翻滚,看见了爸爸的皮鞋。
家驹明白了,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
他虽然想明白了,可还是觉得之前那个头应该更好一点,于是走过去,一点一点捡着碎片。
他往前走,时不时蹲下身子,捡起自己脑袋的碎片。
可是在其中的一次蹲下,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画面,那是一双皮鞋。
这双皮鞋他再熟悉不过了,上面没有一丝褶皱,是爸爸的皮鞋。
家驹抬头看见了爸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何先生的印象中,已经没有家驹这个儿子了,于是一个有着小孩身体的,脑袋是榆木做的怪物,激起了何先生的恐惧。
何先生一脚就把家驹踹倒在地。
夫人跑过去抱住家驹,大喊着:“不!家驹,家驹,你没事吧?”
家琪也想看看弟弟,于是他扭动了几下,掉在了地上。
他折合着自己的脸,爬到了家驹的身上。
他看见了家驹脖子和脑袋的连接处,还好着,现在的家驹可能只是身体感觉到了疼痛,所以倒在地上起不来。
于是他安慰道:“妈妈,没事的,家驹没事的。他脖子和脑袋还连在一起。”
家驹睁开眼睛了,看着哥哥,妈妈和远处正在观望的爸爸。
夫人问:“家驹,你身上疼不疼?”
家驹仔细感受了一下,回答道:“不疼,我身上不疼,就是痒。”
从那个时候开始,家驹的身上就开始痒了。
毕竟是榆木脑袋,不是血肉做成的,脊柱的神经连接在上面,改变了家驹的感知。
疼痛不完全地传导在他身上,家驹只感觉到身体很痒。
这份疼痛稀释成千万份,在一点一点折磨着家驹。
至于家琪,因为没有胃了,吃什么都感觉不到饱。
夫人救了2个孩子,可是那个雨夜,她的身上全都是血。
何先生不知道是发疯,还是已经疯了好久了,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
何先生把夫人绑在院子里面的石头上,问:“你来我的住处有什么企图?”
夫人看着这个杀害她孩子的凶手,现在居然还在装傻,于是骂道:“你就是个人渣。”
何先生看着夫人越看越感觉熟悉,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于是他一遍一遍抽打着夫人。
夫人没有说话。
可是2个刚刚活过来的孩子着急了。
家驹上去抱着何先生的腿,哭诉道:“爸爸,你不要打妈妈了。”
何先生看着脚边的小鬼,一脚踹开。
那个雨夜,家驹被踹开17次,17次之后,他发现妈妈已经去世了。
17次的伤害,化成了家驹的疼痛,神经传输到大脑的疼痛,被木头变成了痒。
于是家驹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痒。
别墅式木质的,他的痒无处化解,只能一点一点分给别墅。
至于家琪,他已经跟别墅化为一体了。
他当时扭动着爬到妈妈身边的时候,妈妈已经没有呼吸了。
夫人死后,何先生居然又重新认识2个儿子了,甚至眼前2个儿子诡异的形态都没有吓到他。
2个孩子很害怕何先生,妈妈已经死了,也没人保护他们了,而且他们一想到过去,就好像置身于一片大雾之中,什么都想不起来,于是就一直待在别墅里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别墅里面来了好几批人,这些人都是来应聘的。
可是这些人都大惊小怪的。
看见家驹的脑袋会大喊大叫,喊着:“鬼呀。”
看见家琪的脸也会喊着:“鬼呀!”
在院子里面挖出骨头,也是手脚颤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看见何先生茶杯里面的血,走路的时候会感觉到昏昏沉沉,直接晕倒。
何先生很不满意这些来应聘的人,于是辞退了他们。
可是他们在被辞退前都表现地很奇怪。
有人跪在地上求饶,说:“何先生,求求你了,不要辞退我。我会好好干的。求你了,不要辞退我。”
何先生笑了,问:“不至于这样吧?虽然你只干了2天,但是我还是会付给你工资的。”
那人却还是不起来,哭诉道:“何先生,求你了。我被辞退就没命了。”
何先生只觉得这是一场表演,一个笑话,没放在心上。
于是他选择了辞退。
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人,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
正在何先生继续回忆之时,夫人问:“何荣,你那次外出到底遭遇了什么?”
苏泽看着时间,还剩2个小时了。
只要再坚持2个小时,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苏泽感觉从刚才开始,一切真相好像都是洋葱一样,一层一层被拨开。
何先生和夫人的对话,让苏泽知道了很多。
原来一直被众多玩家当成是鬼的母子3人其实才是弱势的那一方。
何先生听着夫人的问题,想了想:“那次外出,我遇到了什么呢?”
何先生的脑海中闪现出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把匕首。
是的,何先生清晰地记得那是一把匕首,扎进了他的胸腔里面。
何先生想:“那次外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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