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狂奔,二皇子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以他们赶路的速度,要是去西林州,不用一个月,二十天就能到达,但青川省府距离京城比西林州远,比预计花了更多的时间。
此时,花谢陪着二皇子坐在一辆普通的两轮马车里,驶向青川省府的第二大城,前吏部尚书周知南的家族所在地,桂华城。
他们进入青川省府境内后,就在一座小镇停下,换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毕竟四轮华丽马车太显眼了。
下午申时左右,他们进入桂华城,入住了客栈。
“唉,后悔了,太爽快的答应这门差事了,赶路真累,公子我这养尊处优的身子都快要散架了。”二皇子不顾形象地瘫在椅子上。
花谢更累,也想毫无顾虑地坐下,但她还不能。
“公子,先沐浴,身子舒服了些,再用餐吧。”花谢轻柔道,边给二皇子捶着肩。
客栈杂役已将热水抬入客房的小隔间里。
二皇子订了两间套房,一间是他和花谢住,一间是秦栗住,套间里有小浴室。
待二皇子和花谢二人净了身,秦栗来了。
“公子,有消息送来了。”秦栗掏出一封信,向主子奉上。
二皇子累了,不在意道:“念出来吧。”
顿了一下,他指着桌旁的椅子道:“坐下说吧,在外不必多礼。”
说完他看了花谢一眼。
这一个月的颠簸赶路,男人都觉得累,何况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小身板途中不病倒已经很不错了。
“多谢公子体恤。”
花谢和秦栗没有犹豫地坐下。
花谢期待地看着秦栗,想知道周家又是什么个情况。
她也不奇怪消息打哪来的,调查地方大权势,主子定不会只有秦栗、她和马夫这三个手下,定是派其他人早他们一步来到这里收集情报。
秦栗打开信件,先看了几行,理解了内容,然后念起来。
花谢认真听着,对周家有了一些了解。
周家现当家周知南。
周府现有一百五十九口,其中主人一家有三十七口,其余为奴仆。
现周府中居住的周家人,是当家周知南一脉。
老夫人崔氏。
当家老爷周知南,正妻大夫人林氏。
嫡子两男一女,嫡女如今身在皇宫,大儿子在京城,二儿子在老家。
周知南的妾室、庶出子女们,如今住在周府里的,有五个姨娘,三个庶儿子、两个未出嫁庶女。
儿子们都已娶妻生子,各自生有子女。
周知南一族的亲戚,大部分居住在桂华城。
表面上,周知南只是一个普通的退官绅士,家风严谨,以和待人,在桂华城没有什么恶名。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知善堂”的堂主。
花谢听到这里的时候,惊讶这前吏部尚书居然还是江湖人。
她看过一些故事本,一般名声叫作“什么堂”的团体,是江湖帮派。
接着听秦栗念下去,花谢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那个“知善堂”原来是商会。
通常来说,一个地方的商会,是由本地各行各业的商人,或者一部分同行业的商人共同建立起来的团体,其中设有各项职位。
商会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凝聚商友,壮大商业权势,掌握本地市场的决策权,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通常来说,商会里有各个商人家族参与,但是“知善堂”里的所有商人,都是周氏家族的人。
也就是说,利益者只有周家。
周家产业覆盖各行各业,茶叶、陶瓷、布庄、食宿业等,其中甚至还有典当行和票号。
过去十年,桂华城出现过其他商会,但都不持久,很快就解散了,其中活得最久的,也才两年。
前身是吏部尚书,同时家族掌握众多产业,周知南真是将权和财都握住了啊。
周知南回老家后,就没出过桂华城,也很少露面,安静的在家里修身养性,似乎不闻窗外事。
嫡女周若晴被打入冷宫的事,周家已经知道,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周家的土地几乎都是肥地,周知南还在朝时,家族的人常借他的权势强买强卖,看中的肥沃土地,会用手段以低价买进,对象多是寻常农家。
还有擅自开采山林,占地为主。
周知南辞官归家后,就命族人不许再借他的名誉办事。
秦栗拿起最后一张白纸,抬头看向主子:“公子,这上面有记录被周家强买强卖的人家,以及地址。”
人数众多,他就不念了。
听完手下念的消息,二皇子冷笑起来:“呵!归家后阻止家族借他名誉敛财,在朝时是放任纵容,即使这时候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以前远在京城不知情……”
“周知南比蔡琦善会做人啊,难怪敢明目张胆的把自家拥有的土地上报,简直胆大包天。”
花谢忍不住问道:“公子,周家有多少田地?”
她边说边给秦栗倒茶。
“目前,至少三十万亩,”二皇子手里端着茶,“他家产业众多,钱多,地多,也就显得合情合理。”
花谢想着蔡家和周家的田地数量,问道:“蔡家怎么不搞个商会让自己的财产过明路?”
秦栗灌了口茶,歇了口气,说道:“这三十万亩地,只是周知南一脉拥有的田地,他家族的其他亲戚,也是‘知善堂’的其他成员们拥有的田地,一共是六十万亩地,整个家族拥有九十万亩地啊……”
他看着花谢:“各地的商业环境不同,像周知南一族独自把控当地商业话语权的家族,很少出现,也很难办,说明周家很有手段……”
最后,他看向主子,为主子担忧。
“确实难办啊……”二皇子叹了一声。
随即他又笑起:“先不管这些烦心事,吃饭吧,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思考,一路辛苦了,吃饱喝足早些歇息吧。”
五日后。
花谢睁开眼,视线内光线明亮,能感觉到窗户外隐约有阳光普照。
她拢紧被子,将自己死死地包裹在温暖的被窝中。
现已十二月,这西南地区已经发冷,虽阳光灿烂,空气中还是夹着寒气。
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花谢感觉室内安静,似乎只有自己,忽然,她猛起身,一把掀开被子跳下通铺。
刚洗漱好,花谢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股寒气随之卷入室内。
“银衣,你这小懒猪终于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比花谢年纪大几岁的姑娘,她模样一般,手里提着食盒,边说边将东西放在桌上。
“紫筝姐姐,劳你去取饭了,唉,昨日清理翠园至天黑,累死我了,我这身子骨现在还酸疼着。”花谢拢了拢棉衣,皱着脸走到桌边。
紫筝打开食盒:“知道你累,才没唤醒你,让你多睡会儿,今日咱们候着听吩咐,管事还没安排,晚点去也没事……”
“来,你吃吃这个肉包,是我向厨房的蔡妈妈讨的,我平日里帮蔡妈妈跑腿,跟她相熟。”
“谢谢紫筝姐姐,蔡妈妈真好。”花谢表示自己记住她们对自己的照顾,不客气地拿起肉包就吃。
现在,花谢是周府的丫鬟,叫“银衣”,两天前刚被买进府,目前是粗使丫鬟。
虽刚进府,还是粗使的丫鬟,但花谢已经能感受到来自各方的关注,因为她的美貌。
所以,同是粗使丫鬟的紫筝才对她颇为照顾。
做了快四年的粗使丫鬟,紫筝早放弃了“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她现在的目标是,获得有力的靠山,让自己往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因为相貌一般,办事能力也一般,紫筝还没获得府里哪位主子的青睐,一直是个粗使丫鬟。
看刚进府的银衣这般貌美,紫筝认为银衣前途光明,指不定哪天就进了主子的房,运气好生下孩子,那就是姨娘了。
紫筝把希望托在银衣身上,可不得跟银衣搞好关系?
银衣边吃东西边问:“紫筝姐姐,今日府里可有什么趣事?”
“这天刚亮呢,就是有趣事也还没发生。”紫筝笑着道。
看着银衣那精致的小脸蛋,紫筝眼里透着羡慕,压低嗓音道:“我听厨房的人说啊,今日肖姨娘会找你过去,你可得小心。”
“肖姨娘?”银衣抬头,愣住。
肖姨娘,二少爷周书清的妾室,是二少爷的妾室里唯一生有儿子的,说话颇有底气。
银衣清眸疑惑:“肖姨娘找我做什么?”
紫筝看小丫头懵懂的样子,瞪她一眼:“还能做什么,自是先给你立规矩,。”
“肖姨娘给我立什么规矩?周家的规矩够多了的。”银衣依然一副懵懂样。
她明白肖姨娘为什么要给自己立规矩,应该是二少爷看上自己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肖姨娘来。
肖姨娘已经生有儿子,地位相对稳定,不必靠姿色争什么,她来立规矩,未免多管闲事了。
这事该急的也是二少夫人……
难怪,是二少夫人柳氏叫肖姨娘这么做的?
顷刻之间,银衣考虑到了很多。
紫筝望了门口一眼,凑近银衣,压低嗓音好意说道:“肖姨娘不是爱惩戒下人的人,应该不会对你动手,最多也就让你站在冷风中听周府的规矩,教导你几句,给你下马威。”
银衣仍旧一脸懵懂:“肖姨娘为什么要找我去立规矩,我一个人去吗?”
“哎哟,”紫筝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不明白,二少爷怕是看上你,最近恐怕就要唤你去侍寝……”
“什么?”虽然早有预料,听到别人这么说的时候,银衣还是愤怒。
叫她侍寝?他也配!
“哎,笨丫头,小声点。”紫筝赏了银衣一个栗子。
随即,她笑吟吟地道:“这是你的机会,以后你若是升了姨娘,可得照顾姐姐我,我可不想一直做粗使丫鬟。”
紫筝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银衣一脸呆呆地嚼动口中食,正想答应下来,这时,门被直接推开,冷风从外面“呼”地灌进来。
“银衣,就知道你在这里,快,肖姨娘找你。”
进来的是同屋的红雁,身材微胖,看着与紫筝同岁,也是粗使丫鬟。
“红雁姐姐,知道了。”银衣边说边赶紧把盘中剩下的食物全部扫入口中,然后用手背自然地抹抹嘴巴。
银衣以前是不会做这种不雅的动作,在进入周家之前,秦栗培训过她,将她伪装成不识字、不懂礼仪、被贫民家庭卖掉的姑娘。
见状,红雁笑骂道:“笨丫头,以后在主子面前,在外人面前,可别这么不雅,擦嘴要用手帕。”
说着,红雁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一条纯白手帕,笑着扬扬。
银衣咧嘴一笑:“我记住了,红雁姐姐。”
“笑起来真傻,你记住,以后要笑不露齿。”紫筝也教导银衣,“好了,快去肖姨娘院子,别让她见缝扎针找茬教训你。”
在前往肖姨娘院子的路上,银衣又担心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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