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在屋里头哭得人都差点厥过去了。
徐毅站在一旁看缩在一角的陈大夫,越看越不称意,上去就照着他的小腿用力踢了一脚,骂道:“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有事还得去宫里头请太医,你也就只能治个头痛脑热了。”
说完就大步流星往外走,余氏的哭声瞬间小了,转过头来看着徐毅走出房门,越走越远。
余氏的陪房周妈妈过来将她搀扶起来,低声劝慰道:“您也要保重身子,大少爷还要靠您呢!这么多年时好时坏的都过来了,现在瞧着不好,等宫里的太医过来了,扎上一套金针,多半又会好起来的。袁太医是宫里头最好的太医,就是难请了些,老爷亲自去请,他总要卖几分人情的。”
余氏叹了口气道:“我哭了这么久,总算让他动了心思去请袁太医了。这法子越来越不顶用了,从前我只要哭上一哭,他就急急忙忙地去找人了。如今怕是乏了。健淳病了这么多年,他也转了心思,好多事都让那边房里的小五去做了。如今小五才十五岁,就跟着他出入指挥所了,将来指挥使这个位置搞不好就是他的了。小五不过就是区区庶子,健淳才是正经的嫡子啊,这些年来夜里躺在卧榻上,想起这些我的心中就痛得难以自抑。旁人不知晓,你最清楚,这几年他也不进我的房了,初一十五都睡在书房里,他与我已全无夫妻之情了。”
她说着露出愤恨之情,喃喃道:“不要紧,我儿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才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主母,不是贱人奚氏。”
周妈妈倒了一杯热茶,试了试温度,放在她手里道:“您喝口茶定定神,眼下要紧的是给大少爷冲喜,奴婢听说山见道人最是灵验,在他说好的时日里务必要把事情给办了。奴婢听外头的小丫鬟嚼舌根,有件事情说给您听,您不如参详看看。”
“什么事,你说。”余氏道。
周妈妈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外头传言齐国公府的二公子和咱们府上的三小姐有染。”
“啊!”余氏低声惊呼道:“当真?!”
周妈妈道:“听说南楼的人亲眼看见三小姐进了南楼的雅阁,齐国公府的二公子则比她早一步到。瞧见的人还不止一个两个。大家都在说这事十有八.九是真。奴婢就想这倘若三小姐嫁去齐国公府,那是不是干脆两家结个亲家,干脆让齐国公把他家的嫡女嫁过来。不管怎么着,都比外头那些不知根底,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强。”
余氏听了沉默片刻道:“我听说他们家是个破落户,说是侯府比一般人家好不了多少,吃的用的都指着他们家的媳妇出银钱。奚氏是个精明的,怎么会把自己的亲闺女嫁进这样的人家?”
周妈妈接话道:“这个奴婢就不晓得了,指不定齐国公府的二公子花言巧语哄得人开心。三小姐我瞧着也是个骄纵的,奚氏娘家多的是银钱,当真嫁过去也大有可能。不管他们作何打算,您都可以找老爷说道说道,指不定有戏呢!齐国公的嫡女嫁进我们魏国公府那是高嫁没什么不对的。”
“容我想想。”余氏低头道。
过了一个时辰后,徐毅才带着太医回来。
袁太医把了脉,沉默半响,面色肃然又重新把了一次,看向魏国公夫妇俩道:“大公子的情形不太好,有油尽灯枯之相。老朽可施针将人唤醒,若要延命,恐要用大补之药了。”
这些年来,袁太医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余氏听了心中大恸,瞬间眼睛就红了,哽咽道:“我的儿,我的儿啊!”
徐毅则道:“尽人事,看天命,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烦请太医施针,开方子。”
袁太医道好,视线看向余氏。
余氏知他施针要清净,抹着眼泪出去了。
袁太医留下一直侍候的灵芝帮手,徐毅和余氏则在边上厅堂里坐着。周妈妈小心翼翼地过来上了茶,悄悄递了个眼色给余氏。
余氏双手拢在袖中,来回绞动了几下,鼓起勇气看向徐毅道:“老爷,健淳一日比一日不好,冲喜的事情是不是得尽快办了?妾身找人牙子看了许多人,可委实不太成。那些人都粗鄙不堪,您想想看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一般人家也不会卖儿卖女啊!
徐毅点点头,端起茶盅撇了撇茶沫,喝了一口缓声道:“那你可有别的法子?”
余氏噎了噎,心道你才是家里的主心骨,这事怎么反问我了?
可见得冲喜这事他也没那么着急。从来都是着急的人跳脚,这样反问她自然是没那么上心了。
余氏心头怨恨却也没别的法子,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说法,干脆就把周妈妈说的那套话照搬了,她道:“既然三小姐打算嫁去齐国公府,外头的人都瞧见了。不若趁此机会问他们家要个姑娘嫁过来,大不了咱们家多出些嫁妆,您看如何?”
徐毅本也打算等明日下朝时找个时机和官家说道说道,齐国公家的人也太不像样了,竟然奢望他把三小姐嫁过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下听余氏这么一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的三姑娘是绝对不可能嫁进齐国公府的,但是可以诈一诈他,让他把他的姑娘嫁进他魏国公府来。
他也不同余氏解释三姑娘和齐国公府二公子内里的真实情形,只道:“齐国公府的姑娘银子少些不是问题,可人品好不好咱们还是要挑挑。我这就去找他,让他把他府里的姑娘拉出来遛遛,是驴子是马咱们得擦亮眼睛看清楚喽。”
余氏登时不哭了,露出笑颜夸徐毅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那这事就劳烦您跑一趟了。”
等袁太医施完针,开了药方,徐毅把人送回去后就直接转道奔齐国公府。
齐国公府上的门房见来了一辆六匹马拉的黑漆大马车,瞪大眼睛惊了。这规格的马车载的绝不是一般人。等到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自报家门后,他更是吓得连滚带爬地进去报信。
施秉安正在书房里修身养性写大字呢,听闻魏国公亲自上门,一颗心大跳了几下,想起前几日的事来。他拖了好几日都没登门谢罪,这下完了,人亲自上门问罪来了。
避也无处避,逃也无处逃,只好硬着头皮上门去迎。
一路走一路将秦氏和老二骂了个狗血喷头。娘的,不干好事,害得老子吃排头。
出得门来,徐毅在大门口站着了,看见他简短地说道:“进屋说话。”
“是,侯爷里头请。”施秉安做小伏低,战战兢兢地伸手将人往里头请,一路把人带到他的书房里,叫长随吉祥赶紧泡茶来。
徐毅一生杀敌无数和施秉安这样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气势上自然不能比。他微微抬眼看了施秉安一眼,人就被吓住了。
徐毅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家的混账污蔑我姑娘同他有染,你打算怎么办?”
施秉安小心翼翼地睇他一眼,“我让那混账东西去府上请罪,给三小姐磕头请罪,您看行不行?”
徐毅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外头的传闻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种事情,施秉安还真没处置过,完全不晓得应该怎么办好,不过眼前就有个大佛在,问他就是了,“您看要怎么处置呢?!”
徐毅见他一副油盐不进,不咸不淡的样子,一股怒火登时从胸腔中直冲上来。一拍桌子怒吼道:“做坏事的时候不是很能,怎么叫你解决问题却都说不上了?你不知道姑娘的名声顶顶要紧,还是觉得只要诬蔑了我的闺女,我就会乖乖把人送到你面前来,做你的黄粱美梦,我徐毅再怎么也不会把自家的闺女给卖了,做人做到你这份上当真也是厚颜无耻了!”
徐毅的气力当真不小,一怒之下罗汉塌上小小茶几给他拍得四分五裂。
施秉安吓得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颤声问道:“是是是,都是小人教子无方害了三姑娘,要不我叫人去南楼放话,就说根本没这回事,是他们眼花看错了。您看成不成?”
“放屁!”徐毅看着施秉安像看着一个废物,“你当外头的人都是傻子吗?你一句话他们都觉得自己眼瞎了。他们只会觉得你我两府在欲盖弥彰,你这法子只会越描越黑。”
他顿了顿道:“我有个法子,你照做就是!”
施秉安心道,这不原本就想好了,还巴巴作践我的茶几,好端端的茶几被拍烂了,还没处去说冤枉。
但他只敢腹诽,明面可不敢说半点冤枉,看向徐毅端正坐姿道:“您说,我洗耳恭听。”
徐毅的表达依旧很精简,“你家有几个待嫁的姑娘?”
施秉安数了数十分懵圈地道:“嫡姑娘只有一个,比老二小二岁,今年刚刚及笄。庶姑娘就多了有三个,不过待嫁也只有一个,剩下那两个还小。”
徐毅提醒他,“住在雪园那位算进去了吗?我可听说她被你赶出家门,不得不住进雪园。她薛家财力不弱,你把她赶了出去,果真是脑子不好。”
施秉安很想喷他,要你管!
不过他哪里敢,只会战战兢兢地问道:“侯爷问及小女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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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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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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