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愣了愣,心道这人是在户部当差还是什么间谍部门,李敬源和袁海天碰面的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把李敬源说的话大概的说了说。当然只说了袁海天和她娘亲是故交,没有说李敬源心里头的那些盘算。那些盘算里头也涵盖了眼前的这位,说出来岂非自寻死路。
周思弦手指轻扣桌面,朗声道:“怪道两人相见有一种故人之感,原来当真是故人。”
他说着倾身过来,盯着她看了一回,轻吁一口气道:“第一回见你就有种熟悉感,我仔仔细细地想了也找不到缘由,现下总算知道了。”
琳琅又是一愣,道:“你知道什么了?”
周思弦道:“你的眉眼之间有几分袁海天的影子,与齐国公却半分不像,莫不成你是他的孩子?可他至今未成过亲,你娘又嫁给了齐国公……”
琳琅越听越觉得荒谬,打断他道:“别瞎说啦!别以为你是户部侍郎,我就不敢打你!”
她说着轻轻推了他一把,“枉你饱读诗书,竟说出这般不正经的话来!”
周思弦啧了一声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是齐国公的孩子。我信了你的话,你倒反怪起我来,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琳琅也不生气,她现在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周大人,您今日大驾光临,难不成就为了同我说袁海天的事?齐国公府出了事,我这里不要紧吧?!”
“不好说。”周思弦睇她一眼,从怀中拿了一方手帕递给她,“三千两银子不要了?你倒是财大气粗,湖州薛家这么有钱吗?”
琳琅一喜,眯眼笑道:“难不成您今日上门是为了给我送银子,那怎么好意思,当真是要谢谢你了。”
周思弦冷哼一声道:“明日我要启程去泉州送粮,不如你跟我一道走。”
琳琅张大嘴,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一介女流,除了手头有些银子,什么忙也帮不上,我跟你去送粮只会拖您的后腿,还是算了吧。”
周思弦转头看向窗外,春日天气晴朗,窗外种着一株桃花,在阵阵暖风的吹熏下已经长出了花苞,瞧着没几日就要开花了。
令人心烦的春天。
他默默的腹诽,转头肃脸同琳琅说道:“齐国公府的事情由大理寺监办,现下他们没有上门来捉拿你,保不齐过几日就想起你来了。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谁也帮不了你。不如你跟我走,山高皇帝远,他们想拿你也没招了。”
“那我这些产业呢!”琳琅害怕从富婆变成穷光蛋,“他们抄我家怎么办?”
“薛家的产业谁会抄你?”周思弦随口一说,见琳琅居然沉默了,眨眨眼看向她道:“难不成都在你名下?”
他顿了顿又道:“多吗?”
这下换成琳琅不相信他了,“袁海天和李敬源私下会面你都知晓,我有多少产业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卡着我的三千两银子不给?”
“这是什么话。”周思弦不高兴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琳琅很想说,这不是事实摆在面前吗?她的三千两银子明明就是卡到今日才给啊!但周思弦一副高冷的表情不欲多做解释,她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两人沉默了片刻,周思弦睇她一眼道:“齐国公家的事连累不到你的产业,倘若真的放心不下,我陪你去找袁海天。”
周思弦说完看看琳琅,见她没有反应,加重语气道:“明日你同我出发去泉州,时间不多,不如现下就去找袁海天。他今日休沐在家。”
琳琅想起坊间传闻袁海天是周思弦恩师的话来,思酌着去一趟也好,真要离开京都前往泉州,袁海天答应保她就会放心许多。
须臾,琳琅坐在周思弦的马车上往内城去。
她坐在马车上有一种恍惚感。
自己是不是太好骗了,怎么不知不觉又坐上了他的马车呢?就不怕他又将自己拐去哪里!是了,泉州,千里迢迢,她为什么要跟他去?大理寺的人真会上门来捉她?
她越想越烦,感觉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琳琅抬起头就看见周思弦美好的侧脸。
春天的风真是温柔,树上已经有水润的嫩芽。周思弦背靠着马车壁,一手搭在马车的窗棂上,转头看着窗外。他的肤色白皙,侧脸如雕像般完美,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美人如玉。
琳琅心想,她大概有当昏君的潜质,对美人毫无抵抗力。
袁海天的宅邸在内城一条宽阔干净的青石板边上,光是大门看起来就是一所豪宅。门槛很高,两边各有一座石狮子,门上挂着金黄色的门环,瞧着很是气派。
周思弦的马车夫上前去扣动门环,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来,抬头看见周思弦叉手行礼道:“周大人来了,里边请。”
周思弦走了两步,转头回来看琳琅,见她站着不动又走回来,走到她面前道:“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跟过来。”
琳琅正在想周雪夜,想起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周雪夜笑着问她叫什么名字,拿钱给她,问她能不能帮他买杯咖啡?
当时琳琅欢欣鼓舞着去买咖啡,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啊,他长得真好看,他和我说话了哎!他还给我钱叫我去买咖啡,他对我也太好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好傻。
周思弦喊她时,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这张脸比周雪夜的脸还要精致几分,可她不想犯傻了。她才不要傻乎乎地跟他去泉州。
进了袁家的大门,琳琅看见庭院的边上停着一台软轿,莫非袁家还有其他客人?她转头的当口,周思弦也看见了那台轿子,略略靠近了些同琳琅说道:“我瞧着眼熟,恩师府上经常有同僚来访,一会儿若是不便叙话,你我就只能先行告辞了。”
琳琅好奇道:“你不是明日就要出发,不把话说明白就离开吗?还是我不去泉州也不要紧?”
周思弦盯了她看了一会儿,蹦出一句,“你是不是不想与我一起去泉州?”
琳琅不理他,心道这事本就是你自说自话,她可没应承过。
两人一起进了袁海天的书房,屋里头果然有客在。周思弦进了门就弯下腰来给来人行礼,“见过夏大人,您是来看恩师?”
兵部尚书夏永康呵呵笑道:“你来得正好,我今日过府是有事求袁大人,但事情最终还是要靠周大人帮忙。”
周思弦道:“不敢,不敢,有事您不妨直说。”
夏永康却转了话题,看向琳琅道:“这位姑娘是谁?这般面熟,是不是袁大人家的亲戚?我听说您有个侄女,差不多是这般年纪。”
袁海天径直走到琳琅面前,直接问道:“你乳名叫宝儿,大名叫薛琳琅,你娘是薛丽君,是也不是?”
琳琅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她从小到大都叫施琳琅,齐国公也姓施,她当然记得李敬源替她改了姓,但名字叫惯了,一时还真有些改不了口。
他当着众人的面叫她的乳名是什么意思?
他和她娘亲的关系竟亲密到如此地步,连她娘亲的闺名都知晓。
琳琅低声应了,“对,我是薛琳琅。”
她有些不敢抬起头来看身边人,害怕他们带着异样的目光。
“宝儿。”袁海天又喊她的乳名,“宝儿,我同你娘情义深厚,当年若不是她资助我进京赶考,也不会有我的今时今日。宝儿,你在城中孤苦无依,无爹无娘不如就叫我一声爹,从今往后有我看顾你。若是有人想欺负你,先要问我袁海天是不是同意!”
琳琅睇他一眼,这话说得,他不是大儒吗?口气好像山上的匪徒,就差喊一句,留下买路钱了。
她这里还没答应呢,夏永康朗声笑道:“恭喜袁大人收得义女,薛姑娘还不快喊一声爹爹。袁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他说话一言九鼎,既答应了照顾你,你这日后就有福了。”
琳琅眨眨眼,下意识地看向周思弦,只见他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琳琅又看向袁海天,只见他眼含热泪,看样子她若是不答应,眼泪立马就要流下来了。脑子抽了抽,她点头答应了。
可这一声爹爹却很难启齿,看着袁海天的脸她忍不住就想到自己在现代的老爹。她爹若是知道她在古代乱认爹,怕不是要打死她哦。
夏永康却在一旁煽风点火,使劲地喊道:“喊爹爹呀,你快喊爹爹呀!”
琳琅支吾了半响,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只好小小声地喊了爹。
袁海天大声地应了,满脸都是欢喜的表情。他拉着琳琅坐在他身边下首的位置上,这才又提起夏永康今日过来的事。
他道:“雪夜,你大概也知晓夏大人的籍贯何处吧,正是泉州。”
琳琅却是一愣,揪住袁海天的衣袖急问道:“你叫他什么?”
“周大人吗?”袁海天微笑地看着琳琅,“周大人名唤周思弦,字雪夜,号微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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