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琳琅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看懂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几个都在屋里头,老金就是个马车夫,不出大事不可能上来敲门,奴婢不知道外头是何人敲门。”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外头的人显然听见了,提高嗓门喊了一声,“是我!”
他虽然没有自报家门,但琳琅和李妈妈、珍珠都听出来了,外头的人应该是徐俊枫。这个时候硬是不让他进来并不合适,但琳琅也不想他看见十七,问东问西的。
十七是暗卫。
他是周思弦的暗卫。
琳琅不晓得十七平常会不会在这些人面前露脸。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
十七朝她点点头,推开窗,眨眼间就不见了。
没见识的珍珠惊呆了,瞪大眼睛,一下子就用手捂住了嘴。琳琅啧了一声道:“大惊小怪!你还不去给五少爷开门。”
珍珠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镇定的表情来,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轻声说道:“五少爷,请进。奴婢这就下去给您泡杯热茶来。”
徐俊枫在外头跑了一整天,此刻也确实有些风尘仆仆想喝一口热茶。他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问问,不拘是热汤热面还是糕点端些上来,爷有些饿了。”
珍珠点头下去了。
他也不用人请,自己坐倒在圈椅上,一手支着额头,满脸愁容地看向琳琅说道:“怎么爷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呢?幸好今日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否则真不晓得要如何是好!施琳琅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非要出来走动?山高水远地一路颠簸到底有什么意思?我看过了今日,你也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我派几个人送你回京都。”
琳琅也不想在福州待着,可万一再碰见倭寇呢?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给我一句真话,到底有多少倭寇上岸了?我若是现在走,有没有可能还会遇见?你说你派人送我回去,你打算派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兵士,能说走就走?!”
徐俊枫被琳琅三言二语间问倒了。
他张大嘴巴,瞠目结舌地看向琳琅,半响喃喃道:“我都忘了,你惯来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个温和的人。当初你给我哥冲喜,我是怎么劝你的,费尽口舌,你却分毫不动。”
琳琅忍不住直言道:“是你看不清状况,分毫不动的人不是我,是魏国公府的侯爷。他若是打定了主意,我能逃到哪里去!我在京都城中的那些家产,只怕一件都保不住。我在齐国公府中过得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了,可不想一夜间就打回原形。”
她顿了顿又道:“算了,当初的事扯来作甚,我看等你派兵士送我也不太靠得住,还不如找个镖局好一些。”
她没提自己是在等周思弦送她,心里头隐隐约约地知道徐俊枫并不想听见这个人的名字,究竟为何会这样倒是没想明白。就仿若雾天看世界,隔着那么薄薄的一层,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是何种表情依稀能看见一点点却看不清楚细节。
徐俊枫有些憋气,半响悻悻地说道:“我找的人难道不比镖局的人靠谱,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琳琅叹气,好言好语地劝他,“你是出来打仗的,心思自然要放在抓倭寇上头,侯爷既然叫你来福州抓人,只怕是盼着你早点把人拿下了,好早早回去帮他,我的事你就莫要操心了。我没事,再不济顶多就是回知府宅邸中住上些时日,等你把贼人拿下了再说。”
徐俊枫想想也有些道理,当即站起来道:“既如此,我现在就送你回去。知府大人那里也好交代他多多看顾些。”
琳琅无奈地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收拾收拾细软,跟着五少爷回去了。”
出来不过区区一日,便要重新打道回府。
琳琅想起来的时候多付出去的几日银两,想着不要了怪心疼的。这些银子拿回来能买不少吃食,就和徐俊枫多说了一句,请他帮忙讨要。
客栈的掌柜已知晓徐俊枫是何人了,他亲眼看见人带着官兵冲进来抓人的。此时张口问要银子,自然不敢打马虎眼,乖乖的吧剩下的银子还了。
琳琅收了银子,上了马车往知府府上走。
路程不远,走了一半,思来想去觉得这样空着手回去委实不像话。她把剩下的银两交给李妈妈,半途叫停了马车,让她下去买了一盒子燕窝,两匹绸缎回来。
李妈妈觉得东西不多,看边上的周记糕点铺买的人很多,自己拿了主意买了好几样新出炉的点心,这么着瞧着也像样了。
重新回去,琳琅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敢多说。
徐俊枫瞧着她的脸色,知道她为难,索性大包大揽把问题都归到自己身上,直言道是他出的主意,让琳琅跟着他走。
知府大人冷眼瞧着这两人眉来眼去,想起周思弦离开是再三交代他的话,心里头颇有几分为他不值。仔细算算不出两、三天,周思弦就该回来了,他想想回来了也好,免得说好的事没做到,面子上过不去。
他吩咐长随:“你后院叫夫人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不出一刻钟,知府夫人就过来了。
她一眼看见琳琅,眼中是遮不住的诧异,勉勉强强才把话头给盖了下去,客套道:“施家小姐是去哪了,叫我们一通好找,听闻大人说你家中有事先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外头不太平?依我你也别太着急了,左右着周大人这几日就回来了,不若……”
话说一半,她抬起头来猛一眼就看见徐俊枫阴沉沉的脸,心里头打了个激灵,当即就不出声了。
福建知府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施姑娘出去这么久怕也是累了,先回房歇息。”
琳琅也不想多说,轻轻扯了一把知府夫人的衣袖轻声道:“夫人,我们进去吧。”
知府夫人倒也机灵,二话不多说,拉着琳琅就走,远远地听见徐俊枫在问福建知府,“金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周大人是?”
渐渐的,越走越远便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重新回到知府夫人安排的小院中,琳琅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感觉心情有些复杂。幸好知府夫人很识趣地没拉着她问东问西,真要细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李妈妈和珍珠忙着归置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珍珠去厨房里领了饭菜回来。她一把把饭菜摆上桌,一边和在一旁帮忙的李妈妈小声地说道:“妈妈,我刚才去厨房里,你猜我听见什么?”
李妈妈随口应道:“听见什么了?”
珍珠道:“都在说倭寇的事情呢,说今儿个好多官兵在街上抓人,结果一个贼人都没抓到。厨房里头烧菜的严妈妈说人吓人吓死人,说不定倭寇根本就没到福州来,吓唬老百姓呢!”
李妈妈睇了珍珠一眼,冷声道:“她们是没瞧见。倭寇来没来,你同我都瞧见了,那是个穷凶极恶的贼痞子。我们走了又回来,无非是想躲着些。这几日就别出门了,厨房里头有什么吃什么,安安心心地等着周大人回来接我们。”
她说着看向琳琅,“小姐,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琳琅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的份。
她一夜好睡,直到饥肠辘辘方才起身。洗漱完,穿上柔软的绣花鞋和一身轻便的家常衣裳出了房门,才发现外头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沿着房檐落下,空气中飘来泥土的味道,一阵风儿吹过卷起来好多的粉红色落花。
深吸一口气,琳琅道了一句,“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饿了,前胸贴后背,最要紧还是吃饭啊!”
珍珠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
琳琅瞪了她一眼,她连忙缩下头去默默装粥,不敢再出声了。
一连过了好几日闲散的日子,琳琅除了吃就是睡。等到第五日上她数数日子,周思弦走了快有十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又过了两日,琳琅坐不住了,她问珍珠:“你能不能去一趟知府夫人那里,跟她身边的丫鬟嬷嬷打听打听,有没有周大人的消息。”
李妈妈站出来道:“还是奴婢去吧。她年纪轻怕是说话不够周全,还是我去问,若是能见到知府夫人,我就直接问夫人。”
李妈妈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
琳琅在屋里头忐忑不安地等,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般来来回回地转圈,转得珍珠眼都晕了,忍不住说道:“小姐,您还是坐下来等吧,奴婢给您倒杯热茶压一压心绪。”
琳琅坐下去又站起来,她惶恐地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胸口闷的很,一口气像是提不上来,总感觉不对,珍珠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
珍珠连忙劝她,“您别瞎想,指不定周大人就是路上耽搁了,说不定你今儿晚上睡一觉,他明日就到了。也说不准等会就来了呢!”
琳琅刚想说最好是这样,话还未出口,就看见李妈妈低着头沉着脸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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