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李叔已经回来了,看见林琅进门上来行礼回禀道:“小姐,小人去过户籍所了。”
外头冷,林琅掀开门帘进了屋,坐下来问道:“使银子了吗?问得如何?”
李叔递了个小册子给她看,“小人使了五两银子,直接找了户籍所的管事,让他帮忙查看了齐国公府的户籍册,您猜怎么着?他们压根就没把您登记在册。如今这世道多一个人要多交一份赋税,所以干脆就没您这个人了。小人又使了十两银子,当场就把您的良民户给办好了。按理您每年得交赋税,可眼下您也没分到田地,用不着上交稻谷。”
他顿了顿又道:“小人自作主张,将您的姓改回了薛姓,从今往后您就叫薛林琅了,您不会怪我吧?”
“啊!”林琅惊呆了,喃喃道:“姓什么倒没什么。”
她以为这事办起来会很复杂,齐国公府的人会在这上头挟持她,找她麻烦。万万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把她这个庶女放在眼里。
大约在齐国公心中,她是尘土一般的存在吧。
如此也好,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林琅想了想好奇地问道:“那我以后还有机会分到田地吗?”
李叔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怕是不能。城里哪有地啊,城外的地能分的早分完了,怕是半亩也轮不到您。小姐给您留了千亩良田,远是远些,可收成很不错。您要不要抽空去看看?”
又叫她去看。
林琅颇有些凡尔赛地想:财产太多也是件麻烦事。
她想了想道:“还是先去你说的大宅子里瞧瞧吧。路要是太远,咱们就赁个马车过去。”她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赁马车的商行,看着用车的人挺好,顿时也起了好奇心,想试坐看看。
李叔看着林琅的样子,深深觉得她惹人疼爱。成年累月的待在深宅大院里,怕早就闷坏了,如今想到能坐马车就开心极了。
李叔怜惜地道:“回头让梁兄弟去赁一辆,明日一早咱们便去。”
“好。”林琅欢快地应道。心下琢磨着,去完了那边,还有时间在城里到处转转。她来这里也好几日了,只知此处叫陆安城,是东梁的都城。城里具体是何种面貌却一无所知,她想着既是都城,想必是繁华的。
李叔和她说起银子的事情,“一百两银子,小人才花了十五两,剩余的您先收着吧。先头还剩了几两,小人先拿着用,细细登了帐,到时再拿给您看。”
林琅觉得不好,她道:“李叔你识字吧?家里头总有要开支的地方,你先用着数目记清楚了就成。往后你领五两银子月银,梁叔和梁婶由你斟酌着给,家里的菜钱也找你支出,不够了再找我要,这样可好?”
李叔应了,他道:“您若是决定去大宅子住,家里头倒确实要有人管事。小人识字,应了这差事必会尽心做好。”
林琅见他应得很慎重,心道:不就几个人吃饭穿衣的事吗?看起来也没那么复杂,看李叔的表情倒好像准备管着一百个人呢!
当晚梁婶弄了个铜炉吃羊肉锅子,林琅一个人吃不得劲,叫上他们三人一起吃,李叔和梁叔一开始很拘谨,热酒两杯下肚后就放松了许多。他们聊起年轻时在湖州的事。屋子里热情蒸腾,其乐融融。
林琅知道湖州,她老家是江浙一点的。当初就是听薛姨娘说湖州薛家,才会认为这里就是明朝。万万没想到这里是个架空朝代的地方,却依然还有湖州,听李叔和梁叔说起来也是南方,是鱼米之乡。这陆安城确是北方了。
李叔和梁叔碰了杯,低着说道:“这么多年没回去了,想当初薛家家大业大,我不过就是个铺子里的伙计,要不是小姐提拔也没有今天。这些年来小姐教了我做人、经商的道理。我年纪比小姐大了好几岁,不曾想她倒比我早去……”
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林琅倒因此想起一件事来,抬头看向李叔问道:“李叔,我娘过世的消息是不是要托人带个消息给我外祖父。湖州薛家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李敬源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沉默了一息道:“小姐这辈子过得不好,她一直怪老爷做出这样的决定,保了二少爷的性命,却将她送进了火坑。这些年都不曾与家中有联系。”
林琅想了想道:“可人过世了,总得说一声吧?回头写一封信,你找驿站寄出去就是了。至于湖州薛家老爷收了信是何种反应就不是咱们能想的了。”
李叔点头,夸她,“小姐说得没错,您当真是懂事,知晓大义。”
翌日起来,林琅穿衣、洗漱,用完早食后回屋写了一封信。简单表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薛姨娘多年抑郁因病故去的事实。
梁叔已将赁来的马车停在了门前,林琅先去了一趟驿站将信寄出去,接着又往大宅子走。
马车走了一刻钟才停下来,林琅下了车,见周管事他们几个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想是李叔提前打了招呼,知晓她今日会过来。
淸朗朗的冬日,天上一丝云都没有,湛蓝的天空得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阳光明媚,微风吹到脸上,冷飕飕的。
梁婶递了一个精巧的汤婆子给她,细棉布应有两层,绣着四季吉祥的花样。林琅接过来拢着双袖往前走。
门边站着的几位脸上都起了一层红润,让林琅想起了高原红。
她有些想笑,提起裙摆往前走,走了几步到了青石台阶前,抬眼前门前挂了门匾,上书:雪园。想来应是与薛字同音,不知为何要避嫌。
周管事上前来笑道:“昨日李敬源特意过来交代了一声,我等知道小姐今日过来,怕您冷着已经叫人把炭盆都准备上了。还有热茶和热羊奶并几样糕饼,您先进屋暖和暖和,舒坦了再去园子里头转转。”
林琅却道:“不了,还是先逛园子的好,进了屋太暖和怕就不想出来了。这地方大不大?”
周管事斟酌着道:“陆安是都城,咱们的园子再大自然也不能越过王候去。园子里头有一处湖亭,地方空旷这天气去了冷了些。您今日不如先去瞧瞧家里的屋子布置着可满意,咱们雪园还是颇为雅致的。”
“那你带路。”林琅想想也是,万一园子太大走半天还没转回来,可不就要冻僵了!
园子是四进的,每一进都带着庭院种着不同的花草,还有假山游廊,随意推进去都能看见挂着书画和瓷瓶等物,确实雅致。
林琅越看越喜欢,转头和一路跟着她过来的李敬源说道:“李叔,我喜欢这个地方,咱们明日便搬过来住吧?往后宅子的事就劳烦你看顾了。”
“是。”李敬源淡淡地应了。
前头小姐让他管家时,李敬源就想到了,没人进了雪园不想住的,这里敞亮又舒服,园子里可以四下走动,谁还会耐烦住在憋气的小屋子里头。
趁着赁来的马车还没还回去,林琅带着人回了小屋,把要紧的东西搬到车上,当天就搬进了雪园。她在那边住了也没多久,论要紧的也就是那只铜箱了,再加上几身替换的衣裳,一会儿就成了。
李叔过来同她商量,“小姐,雪园里侍候的人多,不若把梁婶夫妇留下来看家。这地方虽小也是您的产业,叫个不熟悉的人看着总归不太放心。他们夫妇俩是实在人,不易出幺蛾子。”
林琅和梁婶处了几日也算是有些熟悉,再换人心里有些不太乐意。可细想想李叔的话也对,她自己有手有脚也不是非要人贴身侍候,梁婶留下就留下吧。
她这里答应了,梁婶却失落了。
原以为跟着正经主子能过上好日子了,不曾想半途又被人拦下了。小姐脾气温和好侍候,月银也不少,留下来光是看着这个小宅子,地方小不说,月银估摸着也多不到哪里去了。等人走了,她坐下来想也又想,自觉是太老实了,早说一句要跟着小姐走该多好啊!
她这些想头,林琅自然是不知道的。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虫,不说出嘴的话哪里会知道呢!
雪园里头一帮下人私下却是乱了。
原本都没主子管着,大部分人都在酒楼、铺子里头做事。人分了几个阶层,当大管事的、掌柜二当家的、三掌柜管库房的、跑堂的铺子里头卖货的,再剩下就是看着园子粗扫的。这里头年轻的多是家生子,当爹娘的气派,底下的孩子们自然也就跟着气派起来。
李敬源刚放话说要在年轻一辈里头替主子挑几个丫头时候,下面的人就开始乱了。这就好比公司里头多了几个好职位,钱多又有面子,年轻的姑娘们都想去侍候这位正经主子。
李敬源想得很明白,各个管事们再怎么给他送银子,也不能挑些个歪瓜裂枣人品不好的给小姐使。糊弄人的事早晚都是要露馅的,他要是头一回办事就把事情就把事情给办砸了,往后这管事也不用当了。
他在原本的家生子里挑了四个像样的姑娘出来,又到外头买了四个十岁上下丫头回来,还有两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让林琅挑。
这也就是林琅搬进来住第三天的事情。
从搬进来那日起,侍候林琅的就是两个婆子,一个姓林,一个姓李。林婆子丰润富态是个微胖的妇人,李婆子刚好与林婆子相反,瘦的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两个婆子负责去厨房里提饭食,到了洗漱的当口端了热水来侍候,再就是端水倒茶烧上炭盆。贴身换衣裳梳头等事都是林琅自己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梳古人的发髻了,自穿来那日起,不知怎的自然而然就会了。
她当侍候她的人就这样了,哪知隔了一天李叔就叫了这么多人来,还有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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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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