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八十五. 羽意与绵绵

骆母望着他走进人群的背影,直到那袭熨帖的深灰西装消失在护士站的转角。她捏着手包的链条轻轻晃了晃,珍珠耳钉在日光灯下颤出细碎的光:"这孩子,总是这么周到。"

骆母望着那道挺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指尖无意识绞着包带。消毒水气味里,她的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听了去:"从小抱着嘉怡喂奶时,小涵就蹲在旁边递奶瓶。" 走廊窗户漏进的阳光在她发间镀上银边,"后来他去国外读传媒,每次回来都记得给嘉怡带她最爱的草莓巧克力。" 她忽然叹了口气,望着电梯门上映出的自己微蹙的眉,"知根知底的孩子,总比隔着层银幕的放心。"

骆父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过了半晌才开口:"小涵什么心思,我们当父母的能看不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但你也看见了,嘉怡心里现在只有祁祺。"

这话让两人都沉默了。走廊里只有护士站传来的隐约说话声,显得格外安静。

骆母眉间拢起细小的褶皱,眼底漫出层薄霜似的怅然:"这孩子就是太懂事..."

骆父望着玻璃门外晃过的人影,喉结轻轻滚动:"他从小就这样,想要的东西从不会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花坛修剪整齐的冬青上,"真要开口了,倒不像顾涵了。"

骆父望着窗外掠过的救护车顶灯,忽然压低了声音:"祁祺这孩子,不能只听小涵说。" 他指尖叩了叩玻璃护栏,"女儿放在心尖上的人,得亲眼瞧瞧。" 目光转向住院部楼下的银杏林时,语气添了几分商人的锐利,"让小涵找个时间,就说家里想请他吃个便饭。"

骆母轻轻 "嗯" 了声,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秋风把银杏叶吹得贴在玻璃上,像谁不小心按上去的叹息。

剧组片场恢复了机械运转的节奏,场记板的脆响混着灯光师的调度声。沈瓷坐在休息区长椅上,剧本边角被阳光晒出暖黄的卷边。她指尖划过书页留白处的咖啡渍,忽然抬眼望向邻座的刘奕羲,发尾的碎光落进含笑的眼尾:"前儿见你戴的羽毛项链很别致。"

秋风卷着银杏叶掠过长椅间隙,沈瓷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的珍珠耳钉在日光下晃了晃:"能挑中这物件的人,倒是挺懂你骨子里的清灵劲儿。

刘奕羲的指尖停在羽毛坠子的银链上,阳光透过叶隙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光点。她低头时,耳坠上的碎钻扫过剧本扉页,唇边漾开的笑意像沾了蜜的羽毛,轻轻颤了颤却没搭话。

沈瓷手肘撑着长椅靠背,剧本在膝头滑下一角。她望着对方突然蜷起的指尖,眼尾的笑纹深了些:"怎么,不好意思承认呀?" 片场远处传来道具车的哐当声,她故意拖长了语调,"难不成真是哪个偷偷藏着的男朋友送的?"

沈瓷话音未落,就见刘奕羲握着羽毛坠子的手指猛地收紧。阳光从叶缝漏下来,刚好照在她骤然泛红的耳垂上,像谁拿胭脂在白玉般的脸颊上点了两笔。

她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细若蚊蚋的声音:"…… 快了。" 风卷起长椅下的剧本,她慌忙伸手去按,发梢扫过锁骨时,那抹红意顺着脖颈悄悄漫开。

刘奕羲垂眸的刹那,祁祺的模样突然撞进眼底 —— 他在饰品店玻璃柜前蹙眉挑拣的侧影,银戒指蹭过项链托盘发出细碎声响;告白时攥着丝绒盒子的手微微发抖,尾音带着刚收工的沙哑;还有她发烧那晚,他趴在床边打盹时的情景

沈瓷一愣,脑中忽然闪过骆嘉怡那天说的话:“祁祺送那条项链,是想拿来跟人表白的。”还跟沈瓷说,“你帮我盯着点片场,谁戴了这玩意儿,就是我头号情敌!”

她心头微动,片刻间几乎把线索拼凑完整。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已经只差最后一步。

沈瓷忽然低头去捡滑落在地的剧本,发梢垂落的瞬间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指腹触到书页上干涸的咖啡渍时,她故意将剧本翻得哗啦作响,让纸张摩擦的声响盖过胸腔里那声没憋住的轻叹。

骆嘉怡这些天的情绪变化她不是没察觉,可如今若是让她知道,那天那个尽心救护她的人,竟是自己一直在暗暗较劲的对手……那会是什么感受?

沈瓷指尖的剧本骤然攥出褶皱,喉间翻涌的字句最终都咽了回去。她望着片场远处调试灯光的人群,将现场工作人员咋呼的声线、刘奕羲泛红的耳垂,连同那些盘根错节的猜测,一并揉进眼底沉静的光里。风卷起剧本扉页时,她只是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让所有情绪都消隐在掠过眉梢的光影中。

沈瓷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坐姿,指腹轻轻碾过剧本泛黄的纸页。阳光在书页间游走成跳动的光斑,她垂着眼皮的模样像极了片场寻常午后的休憩,只有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牛皮纸封面的动作,泄露了袖口下悄然蜷缩的指尖。

剧组的灯架次第暗下去,泛着蓝光的 LED 屏像被按了静音键的潮水,慢慢退去最后一点喧嚣。道具车碾过水泥地的哐当声消失在拐角,场记板的脆响早被暮色揉碎,连悬挂在景片上的反光板都落满了渐次浓稠的阴影。当最后一盏工作灯 “滋啦” 熄灭,片场的钢筋骨架在夜雾里显出沉默的轮廓,只有电缆盘上残留的胶带反光,像谁遗落的星子。

城市另一端的巷弄里,“老地方” 餐馆的暖黄灯光正洇透毛玻璃。舒凯的筷子头戳着菜单塑封膜,目光胶在 “招牌红烧肉” 那行字上,直到王瑛子的不锈钢保温杯磕在桌面:“再盯着,菜单该起油花了。”

"先说点重要的。" 舒凯用筷子敲了敲碗沿,眉峰挑得像挂着半枚笑,"问你个事儿 —— 你跟刘奕羲,手头有日本签证没?"

王瑛子指尖的牙签在桌布上戳出细小的洞,不锈钢勺子磕在空碗沿发出脆响。她眯起眼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筷子尖在醋碟边划着圈:"你打听这干嘛?"

舒凯转着玻璃杯,看冰块撞出细碎的涟漪:"还记得之前说给祁祺过生日那事儿吧?" 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菜单,"那家伙现在走到哪儿都跟移动热搜似的,总得找个不招眼的地儿待着。" 忽然把身子往前凑了凑,袖口蹭过洒在桌上的酱油渍,"我这不是替他踅摸地儿嘛 ——"

"踅摸到日本去了?" 王瑛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塑料凳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可真行,挑这么远的地儿。"

"嗯,日本长野县的白马村。" 舒凯的筷子在桌布上划出一道弧线,忽然搁到醋碟边。他掏出手机划了两下,屏幕光照亮镜片后的眼波:"你看这图 ——"

"山谷清晨云雾缭绕,秋末的枫林铺得像画,露营地就在湖边,听说天晴的时候能看到雪山倒影。"

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舒凯忽然把手机扣在桌上,声音低了半度:"晚上能听见溪水流过石头的声儿,帐篷外生个小火堆,烤棉花糖的焦香混着松木味儿..."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喉结轻轻滚动,"够安静,够私密,也够——" 尾音拖得像根细线,"让某些人把话说开。"

王瑛突然一脸认真地说:"不过……去日本老费钱了,又是山里又是露营装备的。"

舒凯听完一乐,放下筷子:"哎,跟我一起出去玩,还用你掏钱?"

"谁要花你的钱。"王瑛子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追我闺蜜,旅行开支当然得是你那位好兄弟出。你帮他选地方没问题,但人得有点态度。"

舒凯被呛得一笑,靠在椅背上,语气懒洋洋:"放心,他啊,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比谁都认真。要不是我拦着,他恨不得把整座山都给人家包下来。"

王瑛子轻哼一声:"他最好是认真。我告诉你,我这闺蜜,不好追,也不缺人喜欢。"

"可她就看上我这位‘兄弟’了,不是吗?"舒凯笑得意味深长。

王瑛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慨,片刻后笑道:"行,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白马村表白大戏了。"

两人相视而笑,饭桌上气氛轻松又暖意融融。窗外的夜风微凉,而某段尚未开始的旅程,正悄然酝酿着属于它的转折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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