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选秀的事暂且定下,上报了大房的顾沐娥和三房的顾筠兰,待七月底各地采女入京,才一并送进宫待选。
这样的结果,二夫人杨氏自然是头一个不满意的,只是二房已经分家,又没个倚靠,只能在自个屋子里埋怨几句,而碧云轩这边,杨姨娘也不满,却跑来折腾赵氏,打算带走她的一双儿女,到自己院子里住几日。
赵氏哪里愿意,这一双儿女都是她十月怀胎掉下的骨肉,尤其是远哥儿,自己日日见都不够,怎么能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可她又不敢违逆杨姨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丫鬟婆子将孩子跑走,待晚间顾行桓回府,还没钻到哪个美妾屋子里,就被赵氏身边的春归截住了。
“又有什么事?”顾行桓来到碧云轩,一进屋,就是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赵氏脸上扬起的笑意瞬间僵住了,“我…”
“到底怎么了?”
赵氏将杨姨娘带走绮姐儿和远哥儿的事一说,顾行桓却一点儿也不介意,就着丫鬟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姨娘喜欢,抱去养几日,过些日子就送回来了,哪里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亏我还以为老二那边出什么事了呢。”
“可我舍不得呀,远哥儿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离过我的视线半日。”赵氏说着,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几乎要落下泪来。
只可惜,顾行桓是不吃她这一套的,“所以呢?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找姨娘,把孩子给你要回来吧?”
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一般,赵氏满怀期待的抬头看了过来,泪眼婆娑。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若换了年轻貌美的女子这般看着自己,别说去替她要孩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顾行桓说不定也就应了,可惜赵氏的容貌只能算一句‘清秀’,又因接连有孕,脸上暗斑难消,再做出这番姿态来,就没什么动人的了。
“我不去,姨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要孩子,还不是被她一顿骂,你若真想要,就自己去呗,可别拉上我。”
顾行桓摇了摇头,根本不想淌这趟浑水,是以无论赵氏如何祈求,都没有结果,说得人烦了,见天色已晚,就往西厢房一钻,会赵氏之前替他安排的美婢去了。
如此种种,赵氏被气的浑身发抖,遂在屋子里一阵打摔,直到气出得差不多了,才冷静下来。
屋子里一片狼藉,春归叫了两个小丫鬟进来,收拾了一番,才担忧道:“公子不愿意帮忙,这可怎么办呢?”
赵氏眼看着没了指望,愈发不甘,索性恨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您…”
春归瞧着这会儿脸色已然扭曲的赵氏,顿时心中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此时,颐安堂这边也有些热闹,老夫人亲生的女儿顾芸莺带着外孙女赵盼柔回了娘家,又有三夫人林氏带着女儿顾筠兰在,姑嫂姐妹之间一团和气,说说笑笑的,直到外头传来动静,楚氏到了。
屋子的气氛瞬间一滞。
直到楚氏带着谢明姝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来,各自见礼落座,便又恢复了几分热闹。
紧接着,就听老夫人道:“老大媳妇,今儿叫你来,原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母亲这是说哪里话,有事您吩咐就是,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呢。”
寻常时候,楚氏对顾老夫人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还是恭敬几分的,话自然也说的漂亮。
而到了老夫人这个年纪和身份地位,也喜欢听好话,一时婆媳之间就很融洽,“你倒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
“哪里的话。”
“不过这次倒不是我找你,而是芸莺。”
“哦,五妹是有什么事吗?”楚氏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一位美妇人。
顾芸莺今年三十有五,虽年华已逝,但风韵犹存,肌肤微丰,穿着考究却不华丽,二十年前下嫁二榜进士赵元英,如今已入翰林院任编修一职。赵家清贫,有一些祖业,却不通庶务,加上读书人固执又清高,不屑黄白之物,以致顾芸莺这个公府出嫁的嫡女,空有丰厚嫁妆,只能填补婆家,自己却享受不得。
要楚氏看来,就是夫妻俩,一个读圣贤书读傻了,一个看女则女诫看傻了,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只可惜了几个孩子。
其中就有赵盼柔。
可巧,顾芸莺这次就是为了女儿回来的。
“不为别的,就是选秀的事,大嫂,听说府里准备聘教习嬷嬷教导两位侄女宫中礼仪了,不知可否让柔儿一起听训呢?”
“哦,这么说,柔儿也要采选了?”楚氏视线一转,看向小姑子身侧坐着的一位妙龄少女,姿容秀丽,气质温婉,只眉宇间有些许怯弱之色,就知不是个性子要强的姑娘,这会儿听到母亲的话,还没说什么,便先羞红了脸颊,低头不愿看人。
还是顾芸莺回道:“是呀,老爷得蒙圣恩,赵家也有一个选秀的名额,这不,就递了柔儿的名字,可说到入宫,我这个做娘的就替她担心,这宫里不比外面,规矩森严,贵人又多,是一步都错不得,错了,就关系到自身和家族的颜面,我思来想去,还是先做了‘功课’为好,只是如今为了选秀的事,各处都在抢教习嬷嬷,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回府跟大嫂开这个口的,大嫂莫见怪。”
话刚说完,楚氏还没开口,顾老夫人却道:“都是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也不过是个教习嬷嬷而已,两个人是教,三个人也是学,老大媳妇,你应该不介意的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氏心知这是赶鸭子上架,推辞不得了,便脸上堆笑道:“怎么会呢?自然是不介意的,只是不知盼柔来听课,是就近住过来呢,还是每日一早一晚的来回?我也好安排。”
“这…”顾芸莺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顾老夫人直接拍板道:“既然是一块儿听课,还是住过来,姐妹几个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岂不热闹?”
“这样也好,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盼柔只管住着就是,我让明姝替她张罗着,她们年轻人在一块儿好说话。”楚氏笑道。
对此,谢明姝神色平常,早在来这儿之前,楚氏就知会过她,这次请了个教习嬷嬷来府上教导顾沐娥和顾筠兰礼仪的事,由她来接手打理。如今不过多了一个赵盼柔,倒也不算麻烦。
“那就麻烦二表嫂了。”赵盼柔忙起身道谢。
谢明姝只道:“表妹客气了,不麻烦。”
主意已定,因教习嬷嬷还有几日才来,顾芸莺就先带女儿回家去了,说好待这边收拾好住的地方,再派马车去赵家接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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