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那时的苏昭昭虽然觉得委屈,但她依旧是张扬而热烈的。

自从蜃珠小秘境之后,苏昭昭就再没联系上禹子桑。她在秘境中剖心头血救他,硬是拼着撑破封印的代价把昏迷的禹子桑带出了秘境,最终支撑不住,昏死过去。等她再度醒来,已是在南洲的神医谷。蓝师叔说,是一个月前,禹子桑把她送回来的。

苏昭昭被关在神医谷修养时,联系不上禹子桑。灵佩传音不回,传声符不应,苏昭昭差点闯出谷去找人。追问之下,神医谷的小弟子们才期期艾艾地倒苦水,当时禹子桑的情况也很不好,灵台不稳,满身狼狈,但他把苏昭昭送到神医谷就转身要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蓝师叔被气了个半死,盛怒的蓝铃藤像蓄势待发的毒蛇,交错着封住了禹子桑的去路,数十藤尖指着禹子桑的眼睛,蓝银色环点缀着藤上的尖刺,有种催命的美。

“禹子桑,我家昭昭算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冷心冷情的木头!我敬昭昭怜你爱你,但我也是有底线的。你若不喜欢昭昭,趁早与她说清楚,长乐宫少宫主自是知趣!”

蓝师叔心里对禹子桑是有怨的。苏昭昭是她最宠爱的小师妹的孩子,师妹走之前拖她照顾的。从小捧在手心里,脆弱的那么一点大的小姑娘,面色惨白地昏迷着出现在神医谷外的时候,蓝铃银的心都快碎了。

即使看起来狼狈的禹子桑,依旧端的是一幅清风朗月的公子模样。这种漠不关心,?无动于衷?的死样子,让蓝银玲不免有些心寒。男人迟钝地转过身,向蓝银玲深深一拜,经常束起的袖口早已散乱,原本白净的衣袍脏兮兮地,随着男人的动作低到了尘埃里。僵持了许久之后,蓝银玲的耐心被耗尽了。

算了,她想,还是昭昭重要。

“啪!——咕噜噜噜”

紫黑色的黑玉药瓶滚到禹子桑的脚边,药瓶晶莹温润,繁复的刻纹将禹子桑的表情倒映地扭曲又破碎。

蓝银玲挥手撤回了满山遍谷的藤条。

“滚!”

墨纹清灵丹,对症灵台与神府的修复。

苏昭昭对神医谷出品的高级丹药有极其的自信,但禹子桑对她消息的冷处理属实让她不能接受。听摘星阁的消息,他应是早早回了宗门打理事物。每廿年,受应天府之邀,十二仙门掌门会前往中州会晤,共商仙门大事。在此期间,各大仙门内部宗务则由各长老、代掌门、首席弟子协理,而今年正值廿年之约,时间则定在夏末秋初。

即使是她们相遇的最初,即时态度敷衍,时常拿言语刺她,禹子桑也有信必回。苏昭昭觉得不合常理,等神医谷愿意放她出谷之后,她就巴巴地来神剑宗找他。他的生活好像井井有条,按部就班,甚至因为没有她,而多出来很多闲暇的空余,做些他曾不屑一顾的琐事。

等苏昭昭到神剑宗之后,他依旧日常打理宗门事物,教习师弟师妹,只是多了一项额外的任务:躲着不见她。她刚到神剑宗时像猴一样被他耍了几天,从凌山峰到综务堂到剑崖到小灵峰,结果如今他躲到后山去了,可算是把苏昭昭气笑了。

三天前,她收到禹子桑在大灵峰演武场的消息,盛怒之下提着鞭子就去了。她到演武场时心里憋着气,一见那身形修长,宛若谪仙一样的背影在演武场的高台上,身边站着身形娇俏,神色恭谨的木灵韵。苏昭昭想也没想,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候在一旁的木灵韵举剑扛了一鞭子,她认出了苏昭昭的凤翎鞭,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苏昭昭回手一抄,将木灵韵卷到一边,继续朝眼前白衣锦袍的人攻去。那人似有所觉,缓慢回身,的确是谪仙一样的脸庞,但那人不是禹子桑,苏昭昭看到他的侧脸时如遭雷击,等反应过来,手中的鞭子早已收不回去了。

他略微别了别脸,躲开了直击面庞的鞭子。凤翎鞭的金红色的鞭身从他的右肩斜抽至左下腹处,血水沿着鞭痕在白色的弟子袍上映了出来,还有些肉被烧焦的糊味。苏昭昭有点不知所措,在他倒下的前一刻搂住了人的肩膀,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掏出复清灵丹给人喂下去,好歹先将人的命保住。

苏昭昭接不住他,跟心神一同慌乱的还有她的灵力。神思恍惚的苏昭昭接不住高大的男子,她的身高只到男人的胸口,被高大健壮的男人拖着,缓缓地向地下倒下去。

苏昭昭瘫坐在那里,怀里的人看起来脸色异常惨白,玫瑰色的唇瓣迅速褪色,带火的灵力让他的身体迅速升温,瓷白修长的脖颈转红,饱满好看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水珠,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凄惨,水珠沿着高挺的鼻梁流入眼窝,鸦青色的睫毛上缀着水珠,眼看不知是汗是泪就要流入凤眸,苏昭昭鬼使神差地帮他抹掉星星一样的眼睛隔着水雾盯着她,她看不明白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在意这血淋淋的无妄之灾,。他就这样看着她,眼角甚至带着笑意。

小师姐啊,好久不见。

如果自己不是那肇事者,苏昭昭是觉得这男人高低有点神经的,被她带火的鞭子打成重伤还能对着她笑。

啧,变态。

她和木灵韵一起把他送到了天一峰的灵药堂,让林长老为其救治。林长老对带凤凰火的鞭伤束手无策,苏昭昭只能从神医谷摇人。但苏昭昭觉得奇怪,她下手向来有分寸,但大多数情况下,凤翎鞭上的猫眼石都是摆设。虽说是盛怒之下……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收住。因为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禹子桑的小师弟应殊,被她打成了重伤,并且有着明显的凤凰真火创伤反应。

苏昭昭虽然娇纵任性,但脸皮还是要的。她对应殊感到羞愧,所以蓝师叔匆匆回谷后,她成了应殊的主治医师,毕竟神剑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凤凰真火。

苏昭昭来的时候,应殊还没醒。灵镜湖冰冷的湖水好像令她清醒不少,身上细密的钝痛也消散不少。灵药堂的厢房里熏着清灵安神的梧桐木香,是苏昭昭喜欢的味道。她坐在应殊床边,看他近乎平静的睡颜。蓝师叔妙手回春,他体内的真火灵力绝大多数已经消散,脸色比苏昭昭见他那天好不少。

苏昭昭不禁更仔细地端详他,因为她自己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把他错认成禹子桑。他是一个好看到能让男修惊叹,女修惭愧的那种样貌。眉目高挺却不锋利,棱角分明却又十分柔和,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她不自觉地拿他和禹子桑作比较。眉眼不像,禹子桑是更凌冽些的漂亮。下颌现在不像,倒有些像禹子桑年轻的时候。嘴唇也不像,禹子桑的嘴唇长年紧抿,像是有人欠他二五八万一样,但他笑起来,确实如霜融雪化。

苏昭昭的思绪逐渐飘远,完全没有意识到,床上的病患已经醒了,他的眼睛如墨似得沉,好看的凤眼半阖,难以看清神色。见少女的明眸逐渐聚焦,他的眼神微变。苏昭昭收拢思绪后见到的,是正亮晶晶地看着她,神色清明,脸庞清俊的少年,完全不像刚刚才醒的。

“苏师姐在想什么?”应殊微微侧过脑袋,像只好奇的小猫,他的声音低低地,还有些气虚,更像只受伤了的好奇小猫了。应殊的吐字带一点少年人的活泼,跟禹子桑那个沉闷的冰坨子天差地别。

“没什么,”苏昭昭回过神,决定开始履行自己主治医师的职责:“今日觉得好些嘛?”

“好多了,劳烦苏师姐近日的照顾,嘶……”应殊知道她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强撑着从床上起身,未束起的墨发丝丝缕缕地垂下,凌乱地披散在月白色织锦的中衣上。许是肌肉牵动了身上横穿的伤口,他的脸色白了一下,忍不住出声。

苏昭昭赶忙起身上前扶住他,她小心地避开伤处,让应殊的右肩靠着她借力。远远看去,像她将应殊搂在她怀里一样,苏昭昭若无所觉,她左手去捞被推至床铺内测的枕靠,不自觉地前倾身子。少女的披发随着动作垂落,与应殊散乱的发丝勾缠在一起,擦过男子漏出的后颈。

应殊觉得有些痒,他们的距离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清甜又热烈的蔷薇香气,他的手不自觉地拢上少女的小臂,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骨节分明的手过于宽阔,他的大手几乎能将她的小臂完全覆盖住。

隔着轻薄法衣的软弹触感让应殊瞬间回神,他呼吸一窒,开始恼自己的操之过急。苏昭昭只以为他右肩在她身上的浅靠不足以支撑他,她将手臂从他的大掌滑出,坚定又明确地握住了他的大手。少女的小手绵软,不及他大掌的一半,握着他的力道暗含鼓励。应殊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明昭殿的梧桐树下,她笑地灼人心神,把他从无间地狱拉回霞光万道的人间。

节奏有点慢了,但打算全文写完再大改,先继续写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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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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