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在我们小团体中属于可以随便被颐指气使的一个,但仅限于我们几个,换了别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自家人只能自家人欺负,别人敢动他一根毛,我们就跟他撕破脸!反正和那个黑心老板打来打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们四个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吃完午饭,老板不舍的送走我们便回躺椅上睡觉去了,看来我们耽误她太多休息时间了。
下午四五点人不多,正是老人婴幼儿出来晒太阳的时间。我们四个走走停停,不知道去哪儿,阿笑提议说去新建的美术馆玩,免费。
我和滑板毫无艺术细胞,一踏进什么美术馆啊音乐馆啊就像被抽傻的二愣子,傻里傻气的,不知道该干嘛,只会随着人流走,别人说啥我们也说啥,活像复制机。
“再想想呗。”我蹲在滑板身边,一只手抱头挡阳光,一只手拿起石头子在地上吱吱啦啦的划。
两轮车自行车在我们中间如流星而过,它们得到了自由,我们闻到了无聊。夏日的空气蒸发味独特且单调,我们四个像无业游民,蹲的蹲,坐的坐,就差拿个凉席垫铺地上睡觉了。
“好久没回来,发现这气温真舒服。”阿笑在阳光下伸手感受光线,手掌的影子落在她红润的脸上,宛如画中人般的美好。
“确实,回来了才发现这里是家。”兰兰抬眼看向前方的梧桐树,浓密翠绿的树叶摇着脑袋向她打招呼,她也含笑点头回应。
家?我突然想到了她。
那双褐色眼睛。她……没有家了,她只有她一个人。
我将脑袋埋进□□,阿笑见我萎靡不振,关心道:“小懒今天怎么不开心啊?遇到什么事情啦?快告诉姐姐,姐姐帮你。”
我沉默着摇头,比路边的狗尾巴草还蔫。
滑板突然开口:“是不是那个日记本啊?”
兰兰问:“日记本?什么日记本?”
我揉了两把头发,眯着眼说:“就是在路边买的日记本,回到家发现被人写过字了。”
滑板接话:“哦,所以你以为是有人搞恶作剧。”
我面不改色的点头。
这件事没必要和兰兰她们讲,这是我和她的事,即使有再多的人牵扯进来也都无济于事,因为和她有联系的人是我。
阿笑大笑一声,“你是不是还以为是滑板搞得?”
我笑着点头,有理有据的说:“谁让滑板有时候爱搞恶作剧,这可不能怪我。”
阿笑跟着附和,“就是!”
滑板看我俩一来一回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人都傻了。
“不是,我虽然恶作剧过几次,就几次!”滑板替自己辩解,“你们说得我好像恶作剧有多严重一样!简直是败坏我的名誉!”
“向我道歉!”滑板说得很严重,实际上嘴角还是向上的。
我和阿笑满不在乎的挑眉,把滑板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还得兰兰这个老好人收场。
“行啦各位,看在我都没面子上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兰兰拱手做调解,我和阿笑挑眉,表示这事过去了。滑板则气鼓鼓的扭头不愿和我们说话。
午后一阵风吹来,带走了些许暑气,兰兰想到了市区外有一片地现在正拆迁准备再建一个公园,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再干了,现在空着呢,提议我们去看看。
“那有啥可看的。”我不解的问。
兰兰耐心为我解释:“越是废弃的地方就越有好玩的。别人不要的东西扔在那我们收拾收拾改造改造那不就变成有用的了吗!”
“啊?”我对于这个回答十分惊讶,打出三星差评。
我心想,那种地方是建筑工地怎么可能说让进就让进,而且去那能有啥好玩的?
不过滑板和阿笑很赞同这个提议,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便向那片废地的方向走去。
从繁华的地方走到荒芜的地方,一路上可看的风景就是一副经济建设图。不知道是人依靠热闹而活,还是地方依靠人而活,反正两者都离不开热闹。
一大片被蓝色铁板挡着的地方映入眼帘,那便是废地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能从哪进,就在我们一筹莫展准备返回时,滑板明锐的目光带领我们找到了一个大洞。
“可以啊滑板,眼神真好。”阿笑冲滑板比了个大大的大拇指。
滑板却阴阳怪气的说:“哪有啊,就算眼神再好也只是个受气包。”
我和兰兰偷笑,滑板还记仇呢。
这回阿笑反倒不好意思了,向滑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好滑板,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滑板习惯了阿笑这说演就演的性子,摆摆手婉拒了。
“你们俩跟演戏的一样,真假。”我评价道。
阿笑笑嘻嘻的没理我,利落的第一个钻洞进去了。这洞一看就是人为搞出来的,大小就够弯腰过,割得形状不圆也不椭,四不像,看来这人对干这种事很生疏。
“谁能对割洞这件事熟悉啊。”
兰兰叉着腰扫视了一圈废地内部,瓦片砖块堆成山,到处都是。钢筋水泥什么都没收拾走全撂在这了,可见当时工人们走得有多急。
“为啥停掉啊?”滑板随手捡起脚边的红砖敲了敲,脆得像巧克力,轻松成两半了。
绕着废地逛了两圈,边走边看,还挺大的地方,已经有雏形了,但是后面还有些地方没开挖,要是建成公园那肯定是市里最大的一个。
兰兰解释道:“我听我妈说是因为这里前几天发现了尸体,工人都不敢在这干,全吓跑了,建筑商也跑了。”
我和滑板、阿笑都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都市怪谈吗?”阿笑开玩笑说。
滑板表情严肃的对阿笑说:“不能这样说,不尊重逝者。”
阿笑不说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四处拍拍拍。
“真是职业病犯了。”我看着阿笑找角度的背影说。
该说不说这种被废弃的地方最容易出片,泥土路上纵横交错的车痕,水泥上的脚印手印,成山的砖瓦……唯独少了杂草。
黄昏时,橙黄色的光进入这片毫无生气的废地,人容易感伤,物容易坏。
她们都往里走,兰兰喊我快跟上,可不知怎的,我的双腿像灌铅了一样沉重,根本迈不出一步。
怎么会动不了啊?我像拔苗一样试图将自己的双腿从不适中解放,但无济于事。
我只好作罢,摆手拒绝。
她们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得模糊,变成黑点,我像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只能看着她们走,留不住。
留不住的,心里突然出现这句话。
留不住的。又说一次。
我疑惑的看向四周,谁在说话?
“留不住的。”
直觉告诉我,这个声音很熟悉!我一定在哪里听过!
沉默却回应我,没人。
四周静悄悄,我孤零零。
霎时,我突然害怕起来,急切的呼唤兰兰、滑板、阿笑的名字,恐惧就像回声,只反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并没有将她们带回来。
我真的害怕了,尤其是太阳正一点点按灭自己的光,我要一个人置身于黑暗中了吗?
不要!
我害怕!
好冷。又是那股寒意……又来了。
冬天对我提前发起攻击,寒意席卷全身,不容许反抗。
这时脑海里又断断续续的出现画面:写满大字的墙、乱放在墙边的各色衣服、正对面还有个破了大洞的墙……
是她的吧?这是她的记忆?!
我怎么会有她的记忆?!
之前……也都是她的记忆吗?
她……现在在干嘛呢?
“啊……”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真的好疼。
我要被冻僵了!内部五脏六腑再次被冻住。
金线又出现了,它还是那么轻柔的覆盖在我心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与我的血肉融合。
画面重复、交叠、消失。
又留我一个在原地。
“小懒!”
再抬眼,是兰兰她们迎着最后的光向我走近。
不知道在她们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反正我能感觉到寒意正因为她们的走近而消去,我的身体正慢慢的再一次的感受到夏日最后的柔光。
眼皮上下打架,我强撑着自言自语:“好温暖。”
阿笑满载而归,自豪的把手机给我,“看看,大摄影师的作品。”
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带着熟悉的笑容接过手机,兰兰和滑板也都凑过来,翻一张照片就有三声“哇!”,再翻再哇,再翻再哇,反反复复。
阿笑被我们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至于吗?你们不是看过我拍的照片吗,怎么这回更觉得新鲜呢?”
我先开口谄媚的说:“三日不见如隔春秋。阿笑姐的摄影技术是一次比一次牛,这次比上次的还要更棒!我们这等凡人得好好用心欣赏。”
兰兰、滑板默契重复:“好好,用心欣赏!”
阿笑笑骂:“一群戏精!”
“我们是小戏精,你是大戏精。”滑板摇头晃脑的说。
阿笑起身准备捶他,却被滑板泥鳅般的身子躲了过去。
“有本事别躲!”
“就躲!”滑板不要脸的大喊,身姿活像刚出五指山的孙悟空。
阿笑追着滑板跑,他逃她追,我和兰兰站在一旁看热闹,一点也不阻拦。
好开心啊,阿笑和滑板在打闹,兰兰站在我身旁用手机记录。
“比个耶!”
兰兰用手机对准我,我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背景是阿笑揪着滑板所剩无几的头发得意而归,后面是发光的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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