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网兜住天地,勾角的房檐上坠下根根透明雨丝。
乔行吟将手伸出檐外,截断一线。
“阿羽,近日一直在下雨吗?”乔行吟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问道。
“师姐,你今日才出关,有所不知。”程羽终于等到乔行吟出房,从身侧亲热地挽上乔行吟右臂,撒娇似地靠拢,另一只手也学着乔行吟的动作向外伸去。
湿润的水汽夹带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程羽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甩去手里舀着的那捧雨水,顺带拉回了乔行吟的手,“都是那些魔修干得好事。”
“唐仙师追查林少绝多日,没想到那个缩头乌龟躲得没影了,突然冒出个魔修横插一手。听说是什么百恐宫的殿统,唐仙师与他交手几次,弄得最近阴雨连绵。”
程羽自从目睹了林少绝对乔行吟用刑一事,更是坚定了对魔修的厌恨,“操纵天象,这不是归原宗的秘传吗,怎么那些魔修也偷偷修上了?真是讨厌!”
“师姐,你说这些丧心病狂的魔修,什么时候才能除尽?”
对于程羽这个问题,乔行吟转而问道:“阿羽,你还记得我受印之时,宗主的教导吗?”
程羽虽然自己未入戒印一道,但流光宗内的弟子由宗主加持流光印之时,其余弟子均需前往宗内的明堂一同见证。她既与乔行吟师出同门,乔行吟又为少有的修习此道弟子,还是宗内的首席弟子,对乔行吟的受印仪式,当然是印象深刻。
程羽道:“记得。”
“宗主说了什么?”
“宗主说我宗内弟子,无论受印与否,均需持戒守心,重点不在于‘戒’,而在于‘持’和‘守’。”
乔行吟继续追问道:“何为持?何为守?”
程羽心下一紧,心想难道是自己刚才对于魔修的忿恨过于外露,不符合宗门的教导,所以师姐故意点她,有些心虚又有些试探地说道:“控欲?见己?”
乔行吟道:“生而为人,心皆有欲。欲壑难填,不加以控制与化用,因欲失控,便会一念成魔。所以,阿羽,你觉得魔修能除尽吗?”
程羽放下心来,想了想,道:“师姐,我确实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即便是有了仙牌,入了仙域,也多的是关在天刑里入魔的修士。如杂草一般,除了又生,确实除不尽。”她作出拔草的动作,“不过,能除一个是一个,谁让他们修魔的!”
“师姐,等你成为轶圣使,你就站在光里接我,等我上来,带着我将那群魔修都消灭干净。”
乔行吟垂下眼睫:“好阿羽,有志气。”
她忽而笑道:“不过,逐圣帖都还没向我下发呢,怎么轶圣使就在你嘴里排上队了?”
程羽神采飞扬:“师姐,我宗入渊弟子本就少,渊内近日通过渊令宣布了各宗逐圣帖的人选范围,算来算去,符合条件的圣使中,你必能获得一封逐圣帖!”
她眼中满是崇拜,心想:“厚德劬劳,流光之报。宗门内再也没有比师姐更符合宗训的修士了。反正在自己心里,谁也比不过师姐。”
程羽道:“我是绝对相信师姐你的!到时候,让另外几宗的人在逐圣会里好好瞧瞧,我们流光宗只是不争不抢罢了,若真较起劲来,比他们都要厉害!师姐,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许说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在渊内好好炫耀,让大家知道,这可是我师姐!”
阴沉的天空中并未有雷响传来,但天边却现出若隐若现、忽闪忽闪的白光,恰似电光。
乔行吟指着远处一角,开玩笑道:“谢谢阿羽如此看重我,要不要现在就在那道光里接你?”
“既非急风骤雨电闪雷鸣,若我没有看错,便是我宗‘耀罩’封人于内产生的效果了。阿羽,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近日错过的吗?”
“呃,呃......嘿嘿......师姐。”程羽讨好地摇着乔行吟的手臂。
乔行吟问:“封岭宗师来过了?”
程羽小声地嘟囔道:“我听你的话没有主动说出去,其他弟子都不知道的,我在宗内时也没有自不量力、形单影只地找上门去。但是宗主和宗师问起近况,我总不能对宗主他们撒谎吧。不只我宗啊,那位唐仙使得罪的渊内弟子可多了,其他宗门也有许多长辈来讨要说法了。师姐你本来就不是魔域卧底,他做的那些事,难道一句督查就可以轻飘飘地带过了?项仙师去了秘境未归,都没有像其他宗门一样要他给个具体交代,不过就是封岭宗师知道后终究有几分气不过,拉着宗主来开霓宗让他在‘耀罩’里静心呆一段时间再返仙域罢了。这都算不上‘小惩’,唐述也是自愿的。”
她飞速地说完这一长串话,偷偷瞟了乔行吟一眼,咳咳了几声,方放慢语速,提起声调,学着封岭宗师的语气道:“我宗内还未长成的好苗子,是让你们随意薅入暴风雨中胡乱考验的吗?你们门下的唐逢等弟子,在我宗轮值之时,可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委屈。”
“师姐,封岭宗师说得不对吗?!”她同仇敌忾,“不就是仗着他们宗内出了好几代仙尊、仙君。不要以为我们流光宗的弟子都是孤儿,人数也少,不像他们一样在仙域和渊内世代扎根,就可以如此行事了。我们也是有脾气的!”
乔行吟道:“宗内相护之情,自是点滴在心。不过,阿羽,此事对你们有影响吗?闹得大吗?”
“当然没有影响!”
程羽扭捏道:“闹得……应该也不算大吧。”
“就是……”
“就是什么?”
程羽将乔行吟闭关期间交由她保管的渊令递过去,“师姐,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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