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许宓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看着谭栩笙把她做好的吃食一扫而空,连片西瓜都未给她留下:“你慢点,没人同你抢,不够我再去做。”

“够了够了,”谭栩笙咽下最后一口西瓜委屈道:“我这一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今日连水都未曾进过一滴。”

许宓心疼地拿过手帕递给他,并小心问道:“你此次回去,伯父伯母怎么说?”

“他们说尊重我的一切选择,我若决定了他们就去相看日子。”谭栩笙接过手帕,满不在乎地道。

听到这里许宓本惴惴不安的思绪被安抚了一些,也是,谭家能教出这样谭栩笙这样优秀阔达的人,也不会是有门第之见的家庭。

许宓继而道:“我父亲母亲现下正在外游历,应还有一两月才回来,双方父母见面之事得暂且等一等。”

“啊?”谭栩笙闻言不知为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宓在说什么:“哦哦……好的……那我们婚事就得等一两月之后再谈是吧?”

“是的。”心里装着事的许宓未去深思谭栩笙为何是这个反应,只当谭栩笙是心急娶她,一时忘了正常嫁娶的礼数。

“好吧……”谭栩笙闷闷不乐地支在案桌上,委屈地看着许宓,等着她哄哄自己。

而许宓没有察觉谭栩笙的动作,自顾自地在内心纠结了许久,打了无数个腹稿,才有些犹豫地道:“栩笙……”

“嗯?”谭栩笙察觉到了许宓的不对劲,他收敛起神态,端正地应道。

“女子的婚姻决定了一生的命运,我不想仓促地下决定……所以我……”许宓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居然想背着父母偷偷跟着情郎回家……

纵使她有万般理由,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听着也依然太过惊世骇俗。

就在这时,谭栩笙鼓励地握住许宓的手,一双好看的双眸温和地看着她。

看着谭栩笙盈满了许宓的眼睛,她鼓起勇气道:“所以我想在我父母回来之前先去你家拜访一下,但是我怕伯父伯母会觉得……”

“好呀,没问题。”谭栩笙打断了她。

“嗯?”许宓一时愣住:“你不怕……”

“没关系的,我父母都是开明之人,不会介意此等小事,”谭栩笙拾起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宓宓,我要你毫无顾忌,幸福快乐地嫁给我。”

这几日的担忧焦虑瞬间被一扫而空,许宓眼睛不自觉湿润了,未免落下泪来,她急忙抽出手起身道:“我先把桌子收拾了。”然后慌乱地拿起碗筷就跑。

刚走没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谭栩笙的低笑。

许宓有些气急败坏地对跟在她脚边的小狸道:“小狸,他欺负我,快咬他!”

沈轻舒被接回沈府那一年,许宓不顾父母阻挠,偷偷跟去在沈家府外待了两月,只为能见沈轻舒一面。

那是许宓第一次远离村庄来到繁华的京城。初见沈府时,她是打心底里为沈轻舒感到高兴的,那高大气派的院门,昭示了她未来一生不会再为生计所愁的日子。

但许宓还是想再见一见沈轻舒,想听沈轻舒亲口告诉她,自己是美满幸福的。

于是许宓就男扮女装在周边的医馆找了个活计,天天守在沈府门前,等她出门。

她等啊等,等啊等……

这一等就是两月有余,等到许宓父母远游回来,把她抓回了家,沈轻舒都好像从未出过门。

又过了一段时日,许宓父母再次远游后,她立马收拾东西奔向沈府,这一次她没有再守株待兔,而是鼓起勇气请门口的侍卫帮她通传一声,说她是同他们沈府大小姐一起长大的挚友,此行路过沈府,想起旧情想聚一聚。

但侍卫闻言却把她赶走了,说府中没有名为轻舒的小姐。

许宓并未纠缠,只是有些茫然地透过大门,望向那奢华的内院,脑海中好像思绪万千,却又没有头绪。

随即许宓去到她之前做工的那家医馆,那里郎中是这一带略有名望的名医,一些世家豪门的八卦多少知道一些,他对许宓说:“沈家确实把早年送去庄子上的嫡小姐接回来了,不过那小姐性子顽劣,极难管教,在调教好之前,沈家便不放出去有辱门楣了。”

“轻舒难以管教?”许宓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郎中闻言才顿觉原来许宓与沈大小姐相识,随后猜出她与轻舒是少年玩伴,他上下打量了许宓一下,叹息道:“以后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等沈小姐脾性收敛了,不日嫁出去,就是吃穿不愁的富太太,而你却得为三餐温饱发愁,在生活的苦闷里挣扎。”

“……可是我现在可以站在这里,同您说话。”许宓听到郎中这话,脑子不知为何犹如被一个敲过,清醒了一点,轻声反驳道。

郎中失笑:“以后人家能差使我们干活呢,区区一个院门算什么。”说罢,郎中没有再管许宓,继续捡起之前的伙计,接着做了起来。

许宓略微退了一步,让开了地方,没有打扰郎中做事,只是道:“那如果她夫君不喜欢她了呢?”

郎中听到此话噎了一下,没有再同她争论,只是道:“女扮男装打下手终究不是长久的营生,趁年轻,愿姑娘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许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郎中一早便知道她是女子了,只是没有戳穿,留她在此谋得一份活计能周转两月。

许宓突然有些难过,那糊成一团的万千思绪又清晰了些许,她们好像……从来没有选择。

许宓向郎中告了别,也不再叨扰沈府,偷偷回家了,从此更加苦学医术。

不做事的代价就是连门都出不得吗?

可是若非郎中良善,那医馆她也是进不去的呀……

路过沈府时,那时的许宓望着那富丽堂皇的大门,想到。

此时许宓坐在酒楼窗边看向她即将要去拜访的谭府,心中不免惊叹,这比沈府华丽了几倍不止,朱红的大门朝里开着,两侧的石柱高耸挺立,房檐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圣兽,威严肃穆……不知怎的,许宓心里下意识生出了几分自卑与惶恐。

有些慌乱的许宓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谭栩笙,想寻求点力量。

“宓宓,我们饭后就回家,”谭栩笙此时正好看向许宓道:“现在时辰晚了,就从侧门进去,以免惊扰了府上众人,明日我再带你拜见我父亲母亲。”

闻言许宓恐慌的情绪无端散了些许,下意识皱眉道:“这不好吧,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蓦然去男子家,已经会给你父母留下特别不好的印象了,这还不提前说一声道明缘由……太冒昧了。”

“没事,虚礼不必约束。”谭栩笙轻轻拍了拍许宓的手,安抚笑道。

“栩笙,无礼和轻浮是有区别的,”许宓直直看向谭栩笙的眼睛,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先回去,给你父母说明之后,我明日再来正式登门拜访。”

房间内安静下来,片刻后谭栩笙妥协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委屈你在此将就一晚。”

见谭栩笙同意许宓卸下劲来,抓住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握,心中暗暗叫苦,又要开始哄这个男人了。

谭栩笙虽比她还大上两岁,平时行事也是非常有主见的,但只要在她面前一言不合便自发赌气,三言两语轻易哄不好,跟个孩子似的。

最可气的是,很多时候明明是谭栩笙的错,只要二人争论两句,在谭栩笙道过歉后,总会莫名其妙地发展为许宓低三下四的哄他。

事后等许宓再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谭栩笙饭后没有耽搁,直接回谭府了。

第二日许宓怀着紧张的心情早早醒来,整理好着装,带上她特地准备的礼物,等谭栩笙来接她。

不久,在窗边看到谭栩笙从大门出来后,许宓便带上东西下楼,两人一碰面谭栩笙就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竹箱:“走吧宓宓。”

许宓点点头,出客栈后下意识朝大门走去,就在这时谭栩笙拉住了她,许宓停下并用疑惑的目光侧身看他。

“宓宓,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谭府,”谭栩笙轻声解释道:“正门人多眼杂,若是从这进去,恐日后会对你的名声不利,甚至连带我谭家也跟着成为饭后谈资。”

许宓闻言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发现这种情况确有可能发生,罢了,她此行本身为的只是了解谭栩笙的家人,旁的事无须计较。

“说的也是,那就听你的。”许宓轻抬头,示意他带路。

谭府的侧门修得也是颇为讲究,比这京城许多普通人家的正门都要华丽些许,还有两位守卫在此看守。

进去后谭栩笙直接把许宓往正厅领,丝毫没给她缓冲的机会。

一路上遇到他们的下人都素质极高,恭恭敬敬地弯腰称呼完谭栩笙后,再对许宓一躬身便走了,眼睛从不会乱看。

见状许宓的拘束紧张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这谭府比沈轻舒同她说的沈府规矩更加森严,恐怕谭父谭母也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人。

“等等等等!”总算待到四周没人后,许宓拉住谭栩笙小声喊道:“别走了,让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这几日我不是已经同你把我父母家人全部分析了一遍吗,还紧张啊,”谭栩笙失笑:“没想到我天天与毒蛇猛虎为伴的宓宓,也会有怕的东西。”

许宓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而是认认真真道:“因为我在乎你。”

所以也在乎你的家人。

这富贵奢华的谭府确实让许宓为之惊叹,但她好像也没那么想一跃成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夫人。

她所有不堪的负面情绪,都仅仅是因为,她爱你,谭栩笙。

谭栩笙听懂了这句言外之意,他收敛笑容,俯身与许宓平视道:“宓宓,自我向你求婚那一刻起,我想娶你的意志便不会为任何外界的因素所动摇,家人不行,门第更不行。”

那双褐色眼眸里装着满满的爱意,让许宓有种就算天地崩塌,星河倾泻,他视线所寻处也一定是她所在之地的感觉。

这个男人,如此优秀,如此完美,喜欢他的人如过江之卿,笼络不绝,却只看得见她许宓。

“别害怕许宓,我永远在。”

谭栩笙走到许宓身旁,为了避嫌没有选择牵起她,而是微微屈身,另一只手抬起来为她指路。

他们相视一笑,并肩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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