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嘀嗒嘀嗒往下落,蹭脏了锃亮的黑皮鞋,漾得一地都是。
她很嫌恶又没办法,只把斧头抡得更高,更狠。事情要早点结束才行。
不多时,斧头在案板上劈出道道深痕,血水与碎肉飞溅,塑料门帘早已模糊成一片红,她的眼镜片也染红了。
还差最后一斧头,她把斧头举得更高。
叮咚——
门铃不适宜地响起来。
她琢磨着要不要先砍这最后一下。
叮咚——
几次要下斧,都被那铃声扰乱,烦。
她放下斧头,换下行头,决定先去开门。
她打开门上的小窗,看见外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站在前面,一个站得靠后。
“找谁?”她问。
“警察,请您开门配合一下。”为首梳寸头的男人亮出证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身后的年轻小伙应该是他的手下,一脸稚嫩,却极其严肃。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仔细打量了两个男人的样子。
在他们即将第二次表明身份前,她开门了。
“请进!”
她长得很漂亮,中性装扮,短发,行为举止都很随性,时常被人用各色眼神打量。这俩男的表现的还算不是那么明显。
她告诉他们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然后自己点了一支烟。
“请坐。”
她率先坐在客厅的一张单人皮沙发上,两个男人先后坐在长条沙发里。
“您是房东桑小姐?”寸头男很快进入主题。
“是。”她在烟灰缸里轻点烟灰。
“请问您认识这位先生吗?”寸头南亮出一张照片。
看得出来照片是偷拍的,但拍得很清楚。照片上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西装太大很不合体,衣服下摆翘了起来,他并没有在看镜头,看样子是过马路的时候被偷拍的。
“认识,我曾经的房客。”她吐出一口青烟。
“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皱着眉头好生想了想,“大概上个月,怎么?他出事了?”
“您不知道?”
她摇摇头,“他是我去年的房客,今年我也只见过那一次,还是大街上偶遇的。”
“方便问一下,你们都说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他没看见我,我也没主动打招呼。”
“他是什么时候退租的,之后为什么不租了?”
“他租了半年,到期就搬走了。后来再难遇到一个合适的人,这房子太大,很多人嫌贵。所以现在就先这么着,我没事就会过来看看。”
“他看上去很有钱么?”
她笑说:“他有没有钱你们应该最清楚啊,我可不关心那些,我只管他能不能拿出钱来。他到底怎么了?”
“他死了。”
“死了?”她很惊讶,烟头在嘴边顿了一瞬。
“死者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刚好是临死前一天。”
“这不可能。”青烟从她的口鼻里一起往外漾,“自从他退房,我就再也没接到过他的任何电话,再说我们平时就不熟,他怎么会打给我,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
寸头男无奈再次亮出证件,任她多角度比对仔细,还说不相信你可以报警确认。看他不像假的,她才把证件还了。
“那也不能逮着个人就怀疑啊!”
“桑小姐您先别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能不能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在上礼拜六下午七点三十九分,是否有漏接什么电话?”
“你等会儿,我查查。”
她去厨房取来手机,调出通讯记录。找到上周六,的确有一通未接电话,或许当时太忙没听见,她又不时常看手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主动回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还真有一通未接来电,是个生号,我大概是真没听见吧?你看是这个号么?”她把手机递给寸头男。
手下凑过来瞧了瞧,大概是对了,两个人互相瞧了一眼。
“那么请问,您当时在做什么?”寸头男问。
“上礼拜……我大概就在家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儿,记不清了。他是那个时候死的?”
“嗯。”
“所以你们怀疑我,想看看我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桑小姐,请您配合调查。”
她靠着椅背,烟头已经只剩最后一截儿,她深深吸了一口,“我没说不配合,但你一下子问我上礼拜的事儿,我得想想!”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呢?”她挠挠脑袋,望着天花板的吊灯,然后悠悠说:“我好像是去洗浴中心了。”
“有人能证明吗?”
她直起脑袋,“有,洗浴中心应该有记录。”
两人又交换了神色。
“谢谢桑小姐配合。”寸头男说。
“应该的。”
寸头男带着手下站起来,整个过程,手下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盯着她看。
他们走到半路停下来,寸头男吸吸鼻子,“桑小姐,您家里什么味道?”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迟钝地哦了一声,“我在剁肉。”
寸头男转回身,笑说:“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行啊,你要不嫌脏,跟我来!”
她的地下室常年不见光,乱七八糟的东西攒了一堆,一进去就一股发霉的味儿,外加一股在外面就闻到的腥味儿。
寸头男和手下寻着味道而去,被眼前类似案发现场的一幕震惊了,寸头男一把掀开满是血污的塑料门帘,手下跟在后面还没等细看就要吐了。
“垃圾桶在那边。”她好心提醒。
手下果真去呕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肉?”
“野猪肉,老家送来的。”见寸头男盯着直看,她说:“怎么,你不会怀疑这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寸头男背过她,拎起一块切成小段的排骨闻了闻,“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干这个,你这配备工具,好像是专门干这个的。”
她笑了一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爸是卖猪肉的,这是他的地盘,不过因为我经常打下手,不说专业也差不多了。他老人家不在家,就远程遥控让我做,做完了再给亲戚朋友送去,这不是要过年了吗?”
寸头男点点头,“那就提前祝桑小姐新年快乐。”
“谢谢。”她朝那堆肉抬抬下巴,“您要不嫌弃这是没经检疫的肉,我可以给您兜一些回去,您看看您要哪个部位?”
说着她就要切,很像市场里卖肉的场面。
寸头男摆摆手,“那就不必了,我助手不吃猪肉,闻味儿都恶心,我可不想让他吐我一车。”
寸头男头顶白花花的灯,对她笑了笑,她也笑了一下。这时候他的助手已经呕得差不多了,整张脸煞白。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谢谢桑小姐。”寸头男说。
“没事儿,也没帮上什么忙,怪不好意思的。”
寸头男对她点点头,“实在打扰了。”
两个男警察走了。
她在楼上,看见他们俩一前一后走出楼道,寸头男的助手还在呕,看来是真闻不了这个味儿。她摇摇头回到地下室,打开猪肉案子旁边的另一扇铁门,刚才他们并没有要求进的一个房间。
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
第一章
夏天快要来了,天照比平时长了许多,院子里也能写作业了。
兰苑坐在小板凳上,脚边放着书包,上面压着一本翻开的英语练习册,毫不在意身后的猪圈味儿,插着耳机背单词。
耳机里正在放最新上榜的英文歌,她一边背单词,一边用脚尖轻轻打着节奏。
一首歌结束,下一首歌还没开始进的时候,她听见了其他声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声音不小,左邻右舍估计没有听不到的。十八年来,这间屋子来过多少男人,数不胜数,男男女女的都干过什么,简直无人不知。
兰苑只好把手机拿出来,手动播放下一首歌,但画面卡住了,不管她怎么做都不行。
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倒是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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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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