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他皮肤的霎那,他猛地向后撤了一步,冷意更甚,“用着他的脸做这等下作事,你倒不觉得辱没了他?”
这话像一记耳光,抽得赵宁脸上血色尽失。
她稳住自己,欲要说点什么,却惊讶地发现将军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是那人说过的情况!原来他一直在忍耐。
与此同时,那勾住玉佩的丝绦应声而断,一声轻响后,那枚质地上乘的玉佩掉落在地,滚入尘土,竹节惹上尘埃。
楚昱珩的身形微晃,他一言不发,正要去捡那枚玉佩,却听见一道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将军!末将等有要事求见!”
这是一个局。
他眸色骤厉,手已经摸上了银乌枪,准备直接当刺客处置时,一道轻佻的嗓音骤然压过了那些杂乱,“哟,赵监军,好大的阵仗啊。这深更半夜的,是赶着给侯爷送夜宵呢,还是来查岗啊?”
楚昱珩心下一松,他弯腰捡起玉佩,瞥了一眼跟前的赵宁,手腕一转,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拖入帐内。
赵宁猝不及防,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眼中充满惊恐。
“末将听闻帐内有异动,担心侯爷安危……”不远处的人没料到秦墨会突然出现,心下虽惊,不过转而想到怀中的密旨,底气又足了几分,“职责所在,不得不查!还请殿下行个方便,让末将等过去查看一番!”
他特意加重了“职责所在”四个字,暗示自己是奉命行事。
秦墨寸步不让,他就这么玩把着手中的玉佩,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人,声音带着些许吊儿郎当:“重擎啊,依照我朝《军律》,未得主帅军令,擅持兵刃冲击帅帐者,该当何罪?”
重擎答得毫无迟疑:“依律,视同谋逆,主犯立斩!从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
秦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玉佩的纹路,听完重擎的话这才抬起眼皮,微微挑眉,“听见了?”
赵监军的额角渗出冷汗,他心里叫苦,当初就不该接这个差事的,跟这位沾边的能是什么好差事?
但那位许诺的东西又……
他一咬牙,硬着头皮道:“下官奉命行事!此乃……”
他话没讲完,便被秦墨异常强硬的打断了,他上前一步,“奉命?”
“奉谁的命?”
“陛下吗?”
他嘴角的讽刺意味更重了,“要不然你去问问你奉命的那人,他为何叫你来做这掉脑袋的差事?”
秦墨把手中的玉佩轻轻抛起,又握回手里,接着他把那玉执起,用那它的壁身轻轻拍了拍赵监军的脸颊,白玉的墨字在月色下格外明显,“我今夜就站这儿等着,你奉谁的命,就叫谁过来,我等着。”
赵监军吓得双腿战战,他哪里敢去叫?又哪里叫得动?!
“滚吧。”
一听这话,他如蒙大赦,带着身后的人赶忙告退,溜的飞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帐内,赵宁被楚昱珩捂住嘴,微弱的呜咽还没出口,就被更大的力度压了回去。
“噤声。”他的气息沉重,语调微暗,“敢发出半点声响……”
那杀意仿若实质,笼罩在她身侧,她哪敢再有半分不从?
她微弱的点头,眼中因为惊惧而含着泪光,泫然欲泣。
楚昱珩审视了她片刻,终于一寸一寸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他呼吸粗重,眼中弥漫起猩红,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新鲜空气涌入肺腑,赵宁腿一软,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地,只能靠着身后案几勉强支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厚重的帐帘就被掀开,夜里的凉意潜入,白日里惊鸿一瞥的少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
接着一件披风兜头盖了下来隔绝了她的视线。
秦墨垂眸看着帐内的景象,然后向身后一扫,“重擎。”
年轻的侍卫立刻垂眸入内,道了一句,“得罪了。”便把披风里的人整个儿捆了起来。
“看着她,喊我师姐过来。”赵宁最后只听见这句话便失去了意识。
楚昱珩正蜷缩在榻上,手指握成拳,掌心似有血迹。
他的衣襟被扯开,胸膛剧烈起伏着。
熟悉的气息拥了过来,秦墨把他整个人揽住,把他的拳头强硬的掰开,“松手!”
楚昱珩在他怀里不正常的发着抖,呼吸粗重,“我……”
“嘘,”秦墨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的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别逞强,我在呢。”
他单手扯下自己的发带,沾了点随身带的金疮药,缠绕在他掌心的伤口上。
药粉触到皮肉的瞬间,楚昱珩的肌肉绷紧,五指不受控地蜷起,正好被秦墨攥住。
“几日不见,这么想我?”他的眼睛弯起,拇指擦过他咬破的唇,“好了,松口,别咬了,等会儿让我师姐看看。”
楚昱珩闭起眼睛,把头抵住他的肩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帐外环佩轻响,苏云浅挎着药箱疾步而入。
她目光在两人交缠的身影停留一瞬,面不改色道:“让让。”
随即不等秦墨下来,便揪开碍事的他,指尖已搭上楚昱珩颈动脉,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三根金针,针尖在烛火上一掠而过,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春风渡混醉仙桃。”她冷笑一声,金针精准刺入楚昱珩虎口、人中、百会三穴,“你们可真会给我找事。”
苏云浅又取出三枚银针,扎在楚昱珩头顶,“醉仙桃最损心脉,你前几年在西北……”针尖突然一转,刺入他锁骨下方的旧伤处,“是不是中过类似的毒?”
楚昱珩浑身一震,黑血顺着针尾渗出。
秦墨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扶住他后背:“这是……”
“旧毒未清,新毒引燃。”苏云浅用棉布接住毒血,瞥向秦墨,“他是不是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
秦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楚昱珩的衣角,想到那个风雪肆虐的夜里,楚昱珩背着他从崖底上来时,温热的血顺着那人的战甲没入雪迹。
他指尖发颤地抚上楚昱珩的锁骨,神色复杂,“承锦……”
苏云浅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手中银针一转,又往楚昱珩的穴位深扎了几分,接着她从药箱底层掏出个玉匣,匣中躺着几块晶莹的冰晶:“把这个含在他舌下。”
楚昱珩已经意识模糊,牙关紧咬,手却下意识的攒着秦墨的,呼吸微弱。
“承锦,张嘴……”顾念着师姐在,秦墨没太腻歪,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手指摩挲着他的唇角,试探的别开他的牙关。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昱珩任由他的手探进口腔。
冰晶刚一放入,他就剧烈颤抖起来,被秦墨死死按住:“忍忍……”
“行了别搂搂抱抱的。”苏云浅冷哼一声,飞快地在楚昱珩周身大穴游走,最后将浸了药汁的纱布拍在楚昱珩伤口上,“人已无碍,”她将一瓶药丸抛给秦墨,“每日一粒,温水送服。”
楚昱珩的呼吸渐稳,他的冷汗浸透了里衣,黏叽叽地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他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间,只看到秦墨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死死攥着自己的手。
“……松手。”楚昱珩哑声道,嗓音虚弱却带着惯常的冷硬。
秦墨没动,接过瓷瓶后,手指反而收紧了,指腹在他腕骨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才低声道:“还疼吗?”
楚昱珩闭了闭眼,懒得理他。
苏云浅收拾药箱的过程中又瞥了眼两人的模样,懒得掺和,拎起药箱后丢下一句,“三日内别动武。”转身就走。
帐内一时寂静。
楚昱珩感受到他在自己跟前悉悉索索的动静,略微向下瞄去,就看到那人把刚刚掉落的玉佩擦了擦,重新寄回他的腰间,手指还在哆嗦,半天都没系好。
他喊了一句:“阿泽。”
“嗯?”
“你手抖什么?”
秦墨一怔,看着自己仍在发颤的手指,突然整个人赖上他。
他俯身凑近楚昱珩耳边,嗓音沙哑的厉害:“怕你死了。”
楚昱珩侧头避开他的呼吸,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滚。”
秦墨笑着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目光沉沉地落在楚昱珩苍白的脸上,轻声道:“承锦,你好好休息吧。”
剩下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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