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张、秦声和博克斯仍坐在台阶上。
经过几个小时的观察，这只人马的活动范围就在大理石雕像所在的草坪上，也是通往八角大厅的必经之路。
“所以，不是通过考验就能进入八角大厅……进入八角大厅，就是考验的一部分。”
博克斯喃喃自语道。
从山坡上滚下来后，他的腿伤变得更加严重，看见蓝眼银发的少年，更莫名地感觉呼吸困难，现在，要他在人马的眼皮底下进入八角大厅，几乎不可能。
他的心理素质并不差，但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对意志力的消磨中，却隐隐感到一丝绝望。
另一边，萧张展开长腿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大理石雕塑上的包裹里有衣服和食物，明显是尼禄为他们准备的，至于这只人马，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萧张心里清楚，人马体能强悍，除非持有热武器，否则在正面对决中，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提到热武器......自从系统死机后，萧队长随身携带的二维折叠口袋就打不开了。
但他看上去还是不太担心的样子。
博克斯却有点撑不住了，身上的衣服还湿着，等天黑了也不能轻易点火，再加上没有水和食物...
他像陷入泥潭的巨兽，求助般地看向萧张。
他身旁的萧张却静静看着秦声，那双漆黑的眼睛跟湖蓝色的眸子对上，两个人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接着，在博克斯震惊的目光中，Alpha青年突然起身，冲着人马的方向，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
这只人马叫山杜尔，自幼被人饲养在逼仄的铁笼中，偶尔会有几个长相丑陋的人类来到铁笼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它。
山杜尔逃跑过，也反抗过，一次次的失败让他变得麻木，直到几天前，它的食物里被投放了大量麻药，再次睁眼时，就来到了这片草坪上。
人马先是感到惊奇与不解，终于，在确定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后，被人圈养时受到的委屈与愤怒一下子冲到顶点。它拿起身旁放着的金色三角叉，一路奔腾到丛林的尽头，把路边的石灯砍了个稀巴烂，直到脚下的小道慢慢消失，才意犹未尽的折返。
只因前面的森林里，有它不喜欢的味道。
草坪的后方是树林，前方则是一片平静且宽阔的水面，山杜尔就在水面与树林之间游荡，它愤怒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直到两天后，它在低头吃草的时候，直到再一次见到人类的身影。
一名金头发的Alpha全身颤抖地从树林里爬出来，整条右腿已经被毒雾腐蚀地不能看了。
嗯？山杜尔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刻在本性中的残忍被瞬间唤醒，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先是跟这名人类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把人折腾得半死不活，却又故意留下一点生的希望，又对方好不容易拿到大理石雕像上的包裹后，一下子踩断了他的另一条腿。
那名人类惨叫着、用剩下的两条胳膊往前爬，这种对生的渴望反倒看得山杜尔更加恼火，于是，他冷眼举起金叉，将那个人类狠狠钉在地上。
扔掉人类手中的包裹，山杜尔在原地转了一圈，从尸体上拿起钢叉，慢慢走远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口哨声。
噫。又有新的玩具到了。
来到广场遗迹前，视线中空无一人，山杜尔弯下腰，闻了闻台阶上的被压弯的野草。
那种腥臭的感觉，就是人类的味道。
抬头看向四周，遗迹周围只散落着一些灌木和零星的大理石雕像，他绕着圆形的遗迹边缘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山杜尔更兴奋了，新来的玩具，居然还会给他找乐子。
接着，口哨声从身后响起，山杜尔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脸上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
它朝着新传来的声音方向跑过去，口哨声却又从身侧响起。
怎么回事，人马终于开始稍微觉得有些恼怒了。
口哨声一直在移动，方向毫无规律，把人马从广场遗迹引回布满雕像的草坪上。
天色慢慢变黑，山杜尔的视力也受到了影响，他从一边跑到另一边，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终于，内心淤积起来的愤怒火山一样爆发，他握紧拳头狠狠打在手边的雕像上。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大理石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山杜尔收回手，沉着脸转过身，之前死去的那个人类的整张脸被扭过来，正目眦欲裂地盯着它。
它被吓了一跳，扬起前蹄，也就在此时，视野的边缘处出现了一个移动的黑影，拿着掉在地上的包裹，看起来是想趁机溜走。
可惜，人马的动态视力极好，山杜尔冷笑一声，立刻撒腿向黑影的方向冲过去，见那黑影笔直地往前跑，它拿起手中的三角叉，瞄准之后，抬手直直掷过去。
三角叉与黑影之间的距离在零点几秒内缩短，锋利的刀锋直指人类的后脑勺。
山杜尔缓缓停下脚步，期待地等着看脑浆爆裂的画面。
事实却让他失望了，就在三角叉即将刺中黑影的瞬间，那黑影猛地转弯，消失在灌木中。
“叮——”
三角叉颤抖地钉在不远处的土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山杜尔感到不可置信，接着，这种不可置信变为恼怒，它环视四周，愤怒地咆哮了一声。
萧张躲在灌木从里，胸腔微微起伏。
失去武器的人马，威胁减半。
在喘息的间隙，他把手中的包袱打了个结扔在旁边，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
博克斯腿上有伤，秦声毕竟经验不足，于是他让秦声带着博克斯躲在靠树林里，自己诱敌深入，顺手拿到补给。正面对决难以取胜，他只能先拼速度，直到人马自己露出破绽。
然而，正他要起身换个地方的时候，萧张突然感觉背后一僵。
身后的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从后方照过来，他的身前拉出一张人脸的影子，接着，是人的上半身和马的四条腿。
山杜尔正在灌木丛周围徘徊，他分明看见那个人类躲进这里，索性弯腰一点点闻过去，萧张屏住呼吸，手中紧紧攥着博克斯的匕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千钧一发之际，远方传来一声口哨声。
人马的动作赫然停顿了一下，它的后蹄蹬地，愤怒地回过身，只见大理石雕像之间，站着一个银发的人类。
在灌木的缝隙中，萧张瞪大眼睛。
……不是让他在原地等着吗？
受到此种挑衅，山杜尔内心的愤怒已然达到顶点，如离弦之箭一般俯冲过去。
然而，在它抬腿的那一瞬间，秦声也动了。
少年跳上身旁最高的大理石雕像，身手敏捷地爬到了顶端。这座最高的大理石雕像浑身雪白，头戴花环，身上的连衣裙被微风吹起，月光更是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美丽的面纱。
雕像有五米那么高，人马冲到下面，即便扬起前蹄，也抓不到秦声的衣角，它死死盯着这个人类，如果目光能画作实质，秦声大概已经被它大卸八块了。
手边没有武器，山杜尔眼里只剩下熊熊的怒火，它缓缓退后几步，后蹄扬起泥土，不要命般撞向雕像的侧面。
随着“砰”的一声响，雕像剧烈的晃动起来，秦声脚下一滑，差点掉下来。
萧张从灌木丛中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向这边，企图分散人马的注意力。
人马却像是着了魔似的，不顾自己肩膀上的撕裂的伤口，低下头用更大的力气撞了过来。
不出所料，大理石雕像重重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山杜尔裂开一道微笑，正要抬头，却感觉身后一沉。
大理石光滑的碎片反射出的画面中，秦声正稳稳骑在人马背后，表情怜悯。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接着扬起手臂，精准地扎破了人马的大动脉。
血花飞溅，溅到了少年湖蓝色的眼睛里。
......
水面上，尼禄的船已经从八角大厅出发，驶向人马所在的广场遗迹。
他光脚坐在船头，白嫩的双脚在空中上下乱晃，看得费勒冷汗直冒。
水面在夜空的倒映下呈深黑色，与几天前宁静美丽的样子不同，再往下，只能看到被腐蚀得只剩头骨的水鸟和沉在水底淤泥中的几百具奴隶的尸体。
“再过几分钟，就能看到山杜尔了。”尼禄盯着空气里的一只飞虫，语气宠溺，“它可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暴躁、残忍、喜欢虐杀，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穿着睡衣的皇帝回身笑了笑：“大总管，你说是吗？”
费勒不敢接这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尼禄嘴角往下弯了弯：“这么多年了，你也就会只这一套，没什么长进。”
“陛下，我们到了......”
就在此时，尼禄的耳边传来金甲护卫的声音，可这声音里却透露出一种大事不妙的犹豫，尼禄向来不喜欢这种语气，不悦地抬头。
视线中心，惨白的月光下，一个银发少年骑在他最心爱的孩子身上。
山杜尔半身是血，双手痛苦地捂住脖子，金色人马眼珠里的光缓缓消失，膝盖一软，轰然倒地。
尼禄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嘴边。
他最喜欢的孩子，就这么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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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极限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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