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叫声没能持续多久,最后变成某种气音,消失在空气中,诡异至极。
确定那不是秦声的声音后,萧张彻底清醒过来,对于这个鬼地方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
博克斯也醒了,叫声传来的方向是侧面的树林,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下面是一片浅浅的沼泽。
沼泽地中凌乱地插着几根芦苇,周围逐渐浮现出白色的雾气。
“起雾了。”
博克斯皱了皱眉头。
奇怪的是,本来在原地打转的雾气在看到博克斯后,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包抄过来。
经过昨夜跟巨蟒的搏斗,角斗士谨慎了不少,这座金宫简直就像是尼禄的死亡花园,于是,他抓起昨晚吃剩下的蛇尾,一把丢进雾气中,想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滋啦”一声,整条蛇尾上的皮肉凭空消失,被腐蚀地只剩下骨头。
下一刻,雾气移动的速度突然加快。
“……”
二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对面的山坡跑去。
可惜雾气移动的速度远比二人想象中快,博克斯腿上还有伤,跑了几步之后,不小心摔在地上,萧张没来得及闪躲,也被撞下山坡。
二人一起从山坡上狼狈地滚下来。
山坡下正对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水塘,萧张趴在岸边,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雾气顺着山坡迅速流下来,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拽了拽旁边的博克斯。
好重。
萧张心想,为什么这么重。
他不会要死在这了吧。
有一说一,萧张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雾气吞噬了一切,就在它即将触碰到两个人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萧张只觉腰间一轻,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而后直直坠入水中。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孤狼萧队长的嘴边冒出一串大大小小的气泡。
“……”
耳边传来虫鸣声,博克斯猛地呛了一口气,咳出一大口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角斗士下意识地抬起手:手心手背完好如初,没有被毒雾腐蚀过的痕迹。
劫后余生分泌的肾上腺素还未消退,博克斯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又急又快,某些久远的、仿佛被强制压在箱底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
抬起头,身前除了瓦西里,还站着一个眼熟的少年,少年此时正背对着他,与角斗士脑中一闪而过的某个画面突然重合。
博克斯心中升起一股恶寒,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无论面对什么猛兽,甚至方才与巨蟒搏斗的时候,他都有拼死一搏的勇气,可记忆模糊的那天晚上,他却被压制得几乎不能呼吸。
另一边,萧张被秦声从水里捞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注意到了博克斯这边的异常。
但他以为,这只是连续几次死里逃生后的延迟反应。
“你醒了?”萧张伸手把面前的大块头拉起来,少年见状也侧过身,抬眸静静看着博克斯。
蓝眼,银发......明明是之前见过的少年,博克斯心中不详的预感却越发强烈。
更诡异的是,他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
三个人站在水边,周围静得可怕。
找到秦声后,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因此在面对这种安静的氛围时,甚至显得有些迟钝。
“忘记介绍了,”意识到奇怪后,他终于开口打破僵局,“这是秦声,我的......”
萧张本想说下属,但这话由自己说总是有点奇怪,接着想说朋友,可莫名想到秦声方才救下自己后轻声说的那句“队长”,脑子一抽,舌头也来了个紧急刹车。
他跟博克斯面面相觑。
还好下一刻,秦声开口缓解了这份尴尬。
“你好。”
他朝博克斯点点头,博克斯见状勉强地笑了笑。
为了躲避毒雾,三个人全成了落汤鸡,这里中午炎热,早晚温度却很凉,穿着湿衣服容易感冒,再加上博克斯旧伤撕裂,也容易造成二次感染。
他们需要补给。
山坡下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水池,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萧张刚才观察过地形,后面是二人滚落的山坡,左侧是一处断崖,右边的草丛是唯一的出路。
直到现在,他们依然没有看见八角大厅的影子。
必须继续往前走。
“走吗?”
萧张顺势来到秦声身边,被少年拉到水里,又从水里捞上来,这还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少年言简意赅:“走。”
“……”于是,萧张在前,博克斯在中,秦声垫后,三人就这样走上了右边的小路。
其实,在见到秦声后,萧张的心情微妙地起伏了一下,之前生的闷气已经沉在水底,现在只觉得有点难言的尴尬。
之前还说什么“出任务开心最重要”,结果本人差点小命不保,还是被对方救了。
身后秦声的脚步声很轻,但落在萧张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真是太丢脸了……
萧张走在最前面,湿发滴下的水珠顺着流畅的脸颊流下去,牙齿咬住下唇,那种欲语还休的表情,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走着走着,两边的草丛越发稀疏,逐渐从草丛中间开出一条小道,顺着这条小道继续往前,路边出现了一些古罗马造型的石堆。
这些石堆看上去像是破损了的灯柱,上半截被削掉一半,狼狈地滚落在地上。
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被这石堆吸引了注意力,从切口上看,削掉石柱的大概是某种锋利的、像长刀一样的武器。
博克斯跟在萧张后面,盯着这石堆,表情凝重。
再往前走,是一片明显由人工修饰过的草坪,左侧坐落着一座由大理石柱围成的广场,神奇的是,这个广场是半地下式的,有点像倒过来的古罗马斗兽场。
萧张站在台阶的最高处往下看,广场的底部长着青苔,没有人活动过的踪迹。
博克斯和秦声站在他旁边,微妙的是,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
就在这时,萧张的耳边传来一声惨痛的嚎叫声,三个人反应迅速,几乎同一时间趴到台阶下,抬头往叫声的方向看去。
广场的前方是另一片开阔的、地势有些起伏的草坪,一些姿势怪异的大理石雕像像是从地面上长出来似的,零零散散地站在草坪上。
在这些诡异的雕像中,一个金发青年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扣住手边的青草,他双目充血,两只胳膊疯狂地往前爬,但却只是徒劳。
“救命啊,有人吗,救救我——”
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
博克斯认识他,此人是角斗士中年轻一代的翘楚,一个月前曾赢下三场比赛。
青年身旁,一张全脸是毛的扭曲人脸从大理石雕像背后缓慢地探出来。
不得不说,跟旁边的雕像相比,他的身材比例显得有些怪异。
而后,那张人脸猛地腾空,举起一根巨大的金色三角叉,把面前的人类狠狠钉在地上。
“噗次”一声,金发青年的腰间溅出大片血花,毫无生机地落在地上。
那东西笑着打了个鼻音,仿佛从这种行为中感受到无边的快乐,它在原地打了个转,弯腰拾起青年手里的包裹。
这只金色的人马好奇地翻了翻捡起来的包裹,里面有干净的衣服,食物,药品,甚至还有一把小小的匕首。
没意思,最终,它有些厌恶地把包裹丢在地上,从人类腰间拔下三角叉,舔了舔上面的血迹,慢慢走远了。
萧张趴在台阶上,从广场的另一边看过去,那些大理石雕像的手臂上,都挂着类似的包裹。
跃过这些雕像,远处是一片平静祥和的水面,还有几只白色的飞鸟在上面游玩嬉戏。
飞鸟的翅膀之间,能看见一座金色大厅的掠影。
.......
金宫的另一栋隐秘的别墅内。
费勒站在阴影中,向尼禄汇报着这场游戏的情况。
“陛下,目前参加者已经死亡过半。”
他有些担心,半数的参加者连八角大厅的影子都没看见,这样一来,比赛的进程会不会有点快......
一名Omega衣衫不整地躺在大厅中,尼禄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正随意地把药水洒在面前的Omega上。
匍匐在地上的Omega面色潮红,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药水倒到一半,尼禄听见费勒的话,堪堪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阴森道:“才死了一半?”
费勒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是。”
三天前,在尼禄的授意下,费勒请来了罗马城内的大催眠师,又依照皇帝的意思,把整个金宫重新布置了一遍,累死了数百名奴隶。
现在,这座金宫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花园。
“那个人呢?”
无需尼禄进一步解释,费勒立刻回答道:“已经到广场遗迹附近了,隔着人马和水库,就是八角大厅。”
“很好。”
尼禄笑了笑,手一倾,毫无预兆地把剩下一半的药水尽数倒在仍在喘息着Omega的身上,在如此浓度的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Omega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而后惊恐地捂住嘴巴,双眼失神地看向面前的皇帝。
“哼……”
尼禄一下失去了兴致,朝门外挥了挥手,一名金甲护卫立刻上前,把浑身发抖的Omega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费勒都站在旁边,完全不敢抬头。
“走吧。”
接着,尼禄把手里的药瓶丢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抬起双手,语气迷醉而癫狂。
“山杜尔,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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