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凤眸紧阖,无法睁眼,无法发音,简直苦不堪言,暗暗承受着影犽九离的怒意,小脸哭丧……这结契还能被迫的吗?
强行抽吸入识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影犽九离庞大的背影,滔天怨气遍布,红爪子不停划弄着松软绵绵的地面。
她讨好般转过去哄它,被那双气到变形成三角的异瞳所逗笑,待定睛一看,地上一张抽象的脸,被尖锐兽爪扎得千疮百孔。
这不会是她吧?!
笑容不禁僵在脸上……
上万岁的灵兽似个别扭的小姑娘。
她小心翼翼抚上银翼,用软乎乎的小脸贴上它粗壮的大红爪,垂下的凤眸透着满打满算的机灵,只是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别不理我了……我保证一视同仁。”
它侧过身子,尖嘴獠牙发出闷哼,随之夕凰便感受到稍浅的怒意又“噌”的烧了起来,意识到说错了话,扶着额打趣改口:
“宠妻灭妾!”
掀起凤眸,嘴角噙着非常之讨好的笑,几乎咧到耳根,似乎满意……终于接住了台阶,给了个机会不再提及解契一事。
其实,亦不过闹闹情绪,它并非真想解契。
哐当坐下,深深叹了口气,真是时过境迁……
俄顷,想起重要任务,外面的人还受着伤不知如何……找寻结契双花的踪影不再耽搁。
额间幽蓝之光倏然温热,回眸之际,两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男娃娃穿着肚兜出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青红瞳色不同,象征个他们的花色,不难猜,眼前的崽便是天魔石双花。
青瞳之花欢愉蹦跶,左一个主人右一个主人,肉嘟嘟的脸极可爱,绕着她不停转圈,反之另一个崽,阴沉着脸,不苟言笑,半晌也不动一下地方,只是盯着她,似被人施了定身之术,就……两朵小花性格迥异。
据悉,双花于识海之中显现男身,如幼崽形态生活,外界唤醒亦显真身双花形态,善制各种功效丹药,双花真身施予灵术亦有复原奇效,可以理解为行走的药箱。
夕凰为其双花起名,青花:小天,红花:小石,缘自天魔石双花,故取此名,她自己倒颇为满意,免不了遭上影犽九离白眼一番。
连取名都偷懒。
夕凰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我阿娘之前如何唤你?”
“以犽。”
她嘴角轻搐,满头黑线,一排赤玄乌鸦就此飞过……
也就彼此彼此!
伏魔洞中,
待众人有所缓和后,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息,桑无疆与屠苏奉二仍互看不爽,其余弟子身上亦多少挂伤。
其中一名弟子发现问题,惊呼:
“天魔石双花呢?!”
众人顺势看去,纷纷瞠目结舌,盯着那空无一物的黑石礁久久不能平复,深知谁都无法推卸这份失窃之责。
桑无病向来性格沉稳,从不参与任何过激行为,目光所及唯有一人,以至于偷偷跟尾随那人至伏藏洞边,藏匿良久,将一幕幕尽收眼底。
一切的一切,信息量太多,无论是垫底的夕凰呈双脉之象,还是心仪之人与魔族勾结,皆令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六神无主席地而坐,看不出半点洁癖,内心无比煎熬……
正是此时,空中之人腕骨两条红绳忽闪着消失,结契完成,安然落地。
闫阿在也总算安心,强压着疼痛迎她走去,因脚步不稳而踉跄,她跨步而至,双手紧环其腰间,稳稳接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点着脚尖才勉强令其下颌搭上她的颈窝。
他声音暗哑,虚弱至此亦不忘调侃:
“你这灵兽,威力还真不小……”
言语之中倒提醒了她,眼下双花不用更待何时?
轻阖凤眸,额间幽蓝之光闪烁,双花现身,两朵硕大的花共根茎,将他受伤手掌紧紧包裹,蠕动吸噬着焦黑的伤,她能明显感受怀中之人微微颤抖,环于他腰间的手更紧了些,眉心不由蹙起,神情蒙上了一层急色。
“轻着点。”
双花一怔,继而微张,顺着手掌再次“缓慢”蠕动,透过灵识暗骂于她,
色令智昏———
顷刻间,闫阿在手掌焦黑一片不复,他大手收缩又张开,反复重复着确认,筋骨重塑且铿锵有力,看不出一点受伤痕迹,气色亦红润如初。
双花傲然而立,花蕊生出丹药给他吞服,不时附于另一个昏迷之人的身上,将其包裹。
神乎其神啊!
夕凰眸中反射双花映象流露着赞赏之色,怎料,下一刻便遭受打脸,时冕无任何苏醒迹象,仍躺在地上似空壳般死寂,双花耷拉着花瓣返入灵识,无能为力。
稚嫩童声说道:
“他体内所种之卵随时都有可能孵化,要趁此之前将其取出,方能活命,解卵还需种卵人哦。”
话尽于此,夕凰了然,下意识看向身边之人,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目光已然挪到她的身上,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北部冰窟之地,巨龙魔域。
身着雪狐幽兰大氅的少女,漫不经心挥舞手中血链骨鞭,裙摆自她脚边轻轻划过,伴随每一步轻盈步伐,都似炼狱归来的傀儡,妖娆且癫狂。
身边着鹅黄大氅的少女胆战心惊,紧埋着头,静候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责罚。
俄顷,北冥霓花脸色骤变,骨鞭狠狠抽在鹅黄大氅少女的右臂之上,一道皮肉外翻的森怖痕迹,触目惊心。
面对鲜血,她只是红唇轻勾,清亮的嗓音中,强压怒气:
“我说过,只有我可以伤他,明白了吗?”
听着她的话,姜苏禾紧捂着鞭痕,骨节泛白,神情复杂地抿着薄唇,自唇齿间艰难扯出两个字来:
“明白。”
斜睨着骨链缠身似毒蛇的人,为那个只配暖榻的符生魔感到悲哀。
而这份没由来的失控,正是源于北冥霓花与时冕之间的那段孽缘,二人初识,他还是个少年将军,精致五官如霜似雪,身上总有种不可一世的自信,她几次三番予以勾引,他皆不为所动,终将其惹怒。
一不做二不休,心中产生邪恶想法,她即得不到,那便亲手毁掉。
她用附满瘴毒的匕首,一刀一刀毁去了……那个令她为之动荡的凉薄俊脸,从此他便只能铁面示人。
起初她不甚欢愉,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这样一张面目可憎似獠鬼的脸,当然……除了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时冕非但没有自暴自弃,相反越发冷漠从容,让她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挫败感,时至今日,在这段感情里,唯有她越陷越深,无人可以顶替他在北冥霓花心中的位置。
“你最好祈祷他能活到解卵之时,不然……你第一个陪葬。”
北冥霓花表面一派云淡风轻,但语气却带着明晃晃的狠劲。
冰虫卵是她的,交给姜苏禾关键时刻保命用的邪毒之物,常用来折磨万魔窟咒狱之中的狡猾人族,兄长对于她抓的这些作风不正之人,亦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做过多管控。
所以,她是极为清楚冰虫卵磨人的能力,更何况它与时冕全然冰火相克,更为甚之。
姜苏禾浑身冒着冷汗,按下心中慌乱:
“属下这就前去为他解卵。”
她转动手指间的陨铁扳指,似獠牙般尖利的空间戒指,若有所思着,手中端着透有暗红色的琉璃杯,盛着血一般粘稠的赤霞泪,一款魔域才有的葡萄酒。
琉璃杯上的白皙玉手翘起一节小拇指,黑色的指甲格外亮眼,于鼻底自下优雅品味其中芬香,一饮而尽,舌尖轻舔红艳薄唇,微微一笑。
“你只需安静等着,客人……很快就会出现。”
密林之谷,弟子集结围坐一起,远道而来全然一无所获,还连累灵族将领受此重伤昏迷不醒,有着愧疚但不多,“可惜”一词更为恰当,各怀心思假意商讨对策。
一方面怕灵族神君震怒问责他们,另一方面是魔域危险重重没胆闯,无论是求助神君还是前往魔域皆具危险性,无人愿意尝试,互相推脱。
说到底,夕凰与这铁面将军也不过初识,没必要为他冒险,即便他的昏迷与之脱不了干系,亦没到需要拿命偿还人情的地步,他们更甚如此。
只是……这人身上尚存疑点,经过旁敲侧击,她笃定,这人识得她,并且知道不少事情,再者,这人还有利用价值,她需要通过他来取信神君。
偏头看向那个拥有清澈鹿眸的人,低垂着鹿眸,不停抠着手指出神游离,此刻灵粟内心定同她般十分挣扎。
毕竟,是灵粟当年亲手了结了时冕兄长,为自己和阿姐报仇雪恨,亦不曾忘那份胯下之辱。
权衡利弊之下,夕凰开口:
“既如此,我便带他去闯闯那冰窟之地,据我观察,那魔域公主也并非毫无人性,诸位放心。”
同夕凰关系匪浅几人,神情各有所异,却皆颇觉荒唐……
屠苏奉二为人简单,又很热情,与夕凰也算历经生死过,几乎没犹豫便提议:
“我是灵族,我同你一起!”
多个帮手自是好事,她亦无理由拒绝,当即应下,形势严峻再耽误不得,故稍作休整出发魔域。
唤来天魁,屠苏奉二将人扛上兽背,待临行之际,绿魅傲娇踱步出现,背上是身着紫狐大氅的闫阿在,十分自在地为她递上同样的紫狐大氅。
“严寒之地,莫不是要冻成冰雕?”
看着整装待发的人,显然是要与她同行,怪不得方才一言不发,原来早已做好决定。
屠苏奉二眉梢一扬,笑意盈盈,看得明白,绝对的暗渡陈仓,忍不住带着副欠揍腔调打趣道:
“我的呢?师兄这般偏心可不好吧!”
阿在停顿两秒,从空间戒指中随意抛出件庭蕪大氅给他,慢条斯理地补了句:
“你也有。”
夕凰动了动唇,刚欲开口,便撞进对方那双黝黑的深眸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折射着细碎光芒,给人的感觉格外专注。
嘴角噙着撩拨心弦的笑,当下只想顺从内心:
“你即同行,那便辛苦绿魅了~”
她的声音似羽毛般轻柔,跃上绿魅兽身落入他的温暖怀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随之传来一句:“这样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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