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之嘴角偷偷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继而,灵粟与桑家兄弟一同出现,与他们一样整装待发,似乎铁了心要跟着几人。
桑无疆泰然自若理了理身上的大氅,莲青锦上添花,金线掐丝鹤氅,打眼便是价值不菲,反观身后两个,沉香素面的大氅同屠苏奉二一般低调,更加凸显了她家三哥哥的显眼。
无奈摇了摇头,一瓢冷水泼了上去:
“脱了回去,扮成一副面首的样子给谁看呐。”
桑无疆:“......”
真是老子的好妹妹。
也别怪她嘴毒,魔族与人族势如水火,她一人也就罢了,再平添几位,行事无非更为艰难,届时便不光只是救人而已。
瞥过温润如玉的四哥,不难从那双低沉的眼眸中看出端倪,兄妹二人虽交涉不深,但长眼之人皆知晓,桑无病心中在意的,另有其人。
二者兼拒,不留一丝余地,非常果断。
此行巨龙魔域亦不是游山玩水,观景赏花,她总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夕凰言之谆谆。
身着似面首的三哥不情不愿,但也拉着胞弟答应了她,正是这个“痛快答应”让人觉得一反常态,心中燃起不安情绪,害得夕凰不得不留存后手......
相比桑家兄弟,
面对那个垂眸的鹿眼少女,倒干脆直言:
“其实,你无需勉强自己……”
“我可以的。”
急促打断着她,声音不大,却是难得的坚毅。
灵粟倏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恍然,随之粉唇勾起了一丝释然的笑。
待几人出发,营帐上两抹庞然大物的影子飘飘然倒映在白布之上,似长毛熊兽鬼鬼祟祟。
被弥崖逮个正着,一青一白两个大氅被她生拉硬拽着脱下:
“还想跑?恭候二位多时了!”
……
弥崖携带看守之责,同众人持碧玺石令经过密林之谷,低调进入子鋈城。
乌金西坠,星月光来,人灵大陆的子鋈城高张灯火,大小商铺密布,地形复杂呈阶梯式起伏,熙熙攘攘尽一片银花火树。
与胞兄不同,这是桑无病第一次出远门,没了边界之林的危机四伏,城内街道的两旁高悬勾栏彩灯,似一条发着光的长龙,绚烂到让他挪不开眼。
这样看来,人族与灵族商贸来往频繁,亦是不敢得罪灵族的最大原因。
除此之外,宽袍大袖、羽扇纶巾的男人三三两两,随处可见,他们称之为巫觋,善占卜、祷祝鬼神,是这里不可或缺的传统。
“四弟,看上什么了自己拿,别客气!”
仿若还记着仇的桑无疆叼着根草绳,拿出一副当家作主的气势来,高声吆喝。
眼风一扫,转向身边阴沉着脸的弥崖,压不住的嘴角微翘,幸灾乐祸说得亦是他现在这副嘴脸。
洁癖少年覆予白色绣帕,观摩起摊位上的银鼎玉器,平淡着问:“为何?”
桑无疆眉梢挑起,嘴中草绳倏然咬断,语调拖得老长,故作玄机道: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
垂眸斜睨,那个身高还不到他腰骨的幼态女人,不光将其出卖,还给抖得干干净净。
“咱们这位弥崖老师,正是弥家十一房之女,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一位,整座城,半数以上的商铺都有她弥家的股。”
怪不得魔族公主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目光集结而来,弥崖面色铁青,真是恨不得捶死这个即小心眼又嘴不把门的东西。
......另一半商铺,本应时家打理,自百年前时家大哥出了事,二公子时冕便将股份送出去,生意也是愈发蒸蒸日上。
其中一名学生发出疑问:
“既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求助神君,还要让他们冒着危险去魔域救人。”
桑无疆吐掉嘴里嚼烂了的草绳,抢先一步开了口:
“弥家只是钱多,又不是傻的,真会为了个十一房之女不惜得罪神君?疯了吗?”
又仗着自己师兄的身份,对着不过脑子的学生便踹了一脚。
躬腰看着幼态女人的脸,嘴角扯出一抹贱笑,语气欠欠地问她:
“你有这面子?”
弥崖昂着头,瞋目切齿指着他:
“倒反天罡!你个目无师长的狗东西!”
他娘的,好话坏话皆让他说了去……
洁癖少年犹豫着,还是弱弱地问了问:
“这个……还能记账吗?”
他抬了抬手,上面是那个观摩了半晌的玉器,其中还隔了条白色的绣帕。
……
呼啸寒风不留情面狂狷,越接近巨龙魔域越阴晦,一缕阳光都不复存在,一切皆被积雪覆盖,一切都笼罩在黑暗的苍穹之下。
一道阴关之门,重兵把守,人、灵两族不得入内,虽说灵族与魔族井水不犯河水,向来中立,但也仅限表面。
实际上,人灵两族结亲之多,也就意味着走得更近,难免灵族会被影响,再加上随处可闻,魔族乃邪魔歪道,对人族腥杀掳掠坏事做绝,也是让不少灵族后代心生抵触。
尤其坊间传言,魔君草木摇杀气,星辰无光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似有三头六臂,修诡道禁术,没人性的。
所以,魔族干脆自己行自己的道,不再与灵族进行商贸往来,自北冥邶接管巨龙魔域后,也下达命令,各魔少去招惹灵族,违令者万魔窟受着。
甚至他还建立了魔族的首个蛊市,也就是他们面前这道阴门之后的诡异街道。
天魁周身仙气缭绕无法掩盖,只能留下驻守,自此屠苏奉二担起大任,扛起了那个昏迷不醒的铁面将军,几人敛去人灵族气息,很快通过了魔将排查,进展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看着吓人了些,魔气太重。
不似人族与灵族,需持令才可通行,向来魔域都是避而远之,若不是魔君要求,魔将甚至不会在这走些虚无形式,做无用功。
毕竟,魔族空气之中都含有大量毒素,除非久居之魔,不然毒素流遍全身死路一条。
就算有心之人服下解药,敛气之术也仅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被发现也不过迟早的事,魔君暗黑之力已登峰造极,结果还是自寻死路。
夕凰是进入蛊市之后,才发现的毒气弥漫,怎么说她上辈子也是个用毒高手,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眼下无条件制炼解药,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泛起的犹豫,随之在少男少女无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暴露了自己术师的身份。
灵粟与屠苏奉二的目光纷纷投向那抹暗紫大氅的男人,从他脸上看出了从容之色。
他紫衣袍袖轻起,大手微触唇边轻声警醒:
“嘘!”。
二人了然于心,机械性点头,灵粟甚至死死将微张的嘴巴紧捂,确保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天大之事。
倏然,夕凰白皙的腕骨红绳显现,尽可能微遮额间的那抹幽光,进入灵识之内。
难得的融洽画面顷刻间映入眼帘,以犽与双花在……
捉迷藏?
哄孩子呢?
影犽九离倒是一点也没了开始的阴阳怪气,拿捏得当。
怪不得没一个灵兽发现外面迫在眉睫的情况,阴沉着脸的小石双瞳蒙着一条黑布条,撞上了比它更甚阴沉的人。
“清毒丹四粒,再有下次把你们全都送去万魔窟!”
懒得同它们废话,只是要来解药的同时,不忘留下一句恐吓的话,给它们长长教训,以免日后再有诸如此类之事发生。
众所周知,巨龙魔域万魔窟是个怎样恐怖的地方,丑态无形的狱魔之下是成百上千的变异魔兽,那日遇袭出现的魔兽,便是出自万魔窟的冰山一角。
而万魔窟唯一安全的地方便是关押人族的咒狱,奈何日日面对狱魔,精神上的折磨依旧必不可免。
以犽异瞳一闭直接倒地装死,小天攀着那个微张的尖嘴,小肉手疯狂摇晃,积极且努力地配合着以犽的精彩表演。
眼泪似瀑布哗啦啦直淌而下,堪称一绝,小石冷眼旁边着,乖巧递上清毒丹药,认真且恭敬地......为美丽的主人深鞠一躬。
嗯......它们确实怕了。
乌云沉沉,将天压的极低,毒气形成的迷雾越来越浓。
他们藏匿于阴门死角,上面高悬的艳红灯笼衬得这里诡雅异俗。
阿在周遭陇上一层水泽屏障,将此一亩三分地与外隔离着,暗紫大氅下小心呵护着夕凰肉身,避免毒气误钻空子。
俄顷,她带着丹药睁开凤眸,昏暗的视线狭小的空间,能清晰感受到,身边之人稳定且有力的心跳。
一丝暖流自身体传入内心,昂头移动视线,似刀锋的锁骨、凸起的性感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都让她呼吸变得急促,慢慢贴近......贴近......
她的声音轻柔软糯:
"我回来了......"
在最后一刻恢复理智。
阿在的脸一半被艳红灯笼映得猩红,一半被黑暗深埋着,睫毛在光影下似蝴蝶展翅。
被红光映照的黑眸垂下注视着她,仿若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令其慌张别过头去,不敢看这个给她下蛊之人。
好在红光映照,让人察觉不到她此刻通红的脸,胡乱将解药塞给他们,自顾自向里面走去......
不经意回味方才瞬间,捶足顿挫,暗自腹诽:
怂什么?
老娘要身材有身材(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算......凹凸有致的部位),要脸蛋有脸蛋(毋庸置疑)。
多好的机会,就应该一口啃上去才对。
正懊恼呢......他们追赶上来,灵粟小心翼翼拽动她衣袖示意着,动作间透着不小的震撼,她轻掀眼皮,乌泱泱的魔成片出现,与暗夜几乎融合,若不细看还真以为是个荒凉之地。
同样百感交集,与灵粟神情有过之无不及。
虽然鬼火之光阴森诡异,黑暗之中阒然无声,但不得不承认热闹非凡,当家魔君确实管理有道。
尤其是......正对着他们的偌大赌场。
待有机会,确实可以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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