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念白

房屋在有序地搭建,戎辛拿着图纸指挥,村民也参与其中,一起为家园的重建做出努力。

褚洄在梯子下面帮着工匠递工具,她穿着朴素无华的布衣,一头墨发用丝带绾起发髻,气质变得与平时完全不同,钟离絮望着她的背影恍了神。

钟离絮恢复得很快,虽然走路时腿一跛一跛的,但已经不用拄拐了,他走到褚洄的旁边,拿给她一条手帕,“擦擦汗吧。”

褚洄看了看两只沾满黑灰的手,浅然笑道:“我这手太脏了,你帮我擦一下吧。”她落落大方地伸脸过来,钟离絮不由得一怔,大庭广众之下,他有点畏缩,迟迟未敢动。

刹那间,一声巨大的异响震彻四野,身后的树林燃起凶猛的大火,如海浪一般涌向村落。

这场洪水是妖兽引起的,南穹的军队赶到后,此妖便藏匿起来,褚洄想着待一切尘埃落定,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罪魁祸首,将其诛杀,以绝后患,未曾料到今日这妖突然现身,自投罗网。

褚洄召唤出霜思,霜思在她手中幻化成一柄长剑,“来的正好,该杀的妖孽!”

妖兽形似翟鸟,体格硕大,羽毛呈红色,发出的声音像鹿鸣,扑腾着巨翅从天空呼啸而下,朝村落吐出一口巨焰,如同天火流星滚滚坠下。

褚洄眉间一紧,立刻将剑持于面前 ,双指凝结经身神力,贴着剑身向上而注,霜思闪烁着寒芒,力量快速达到鼎盛,她执剑而出,抵抗会摧毁她们这些日子努力的火球。

一道道霜寒之力逆流而上,凝冰结霜,源源不断,顷刻间将火球冻在半空之中,褚洄对戎辛大声说:“快带大家撤离到安全的地方。”语落,她便化身一束光影追击鸟妖,凛冽的光华似剑,穿过被冰霜裹挟的火球,球体瞬间破裂,天上落起了一阵冰雹,夹杂着熄灭的残烬。

村民们属实被惊吓到了,场面虽然有些混乱,但行动的速度够快,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掩护他们撤离,仓皇的人海中有一个往相反方向疾奔的身影。

钟离絮艰难地逆行,神色紧张,身体被不断经过的人接连撞击,最后被两个士兵横刀拦下,不让他继续往前。

钟离絮的眼睛都急红了,焦灼的心震动不已,急迫的情势下,他的喉咙竟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褚洄……我要去救她……”

虽然言语含糊不清,一字一顿的,但有个耳明的士兵听清了,说道:“水月使身经百战,神力非凡,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小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过去只会给神使添麻烦。”

钟离絮不听劝,执意要去相助,另一个士兵接着说:“小子,你还不够与她并肩作战的资格。”随即给了他一记手刀,钟离絮昏了过去。

戎辛见撤离和安置得差不多了,飞身去助褚洄一臂之力,褚洄已经跟妖兽大战了数十个回合。

大妖在逃跑的路上,得了个机缘,果腹时误食了灵草,经脉变异,妖力暴涨,以为自己可以神挡杀神,便回来作恶挑衅。

褚洄被重重火焰逼退,戎辛从背后袭击,刺伤了鸟妖的后翼,他双手一挥,枪法引得天雷滚下,妖兽痛嚎一声,猛地扇动翅膀,呼啸的风沙将他击落一旁。

鸟妖冲他怒喷一口火焰,戎辛以抢抵之,只挡住须臾,烈火扑向他,烧焦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脸熏得跟炭一样黑,不停地咳出烟雾。

褚洄凌空而起,手执的霜思又幻化成弓箭的形态,冷冽如冰,箭矢蓄满神力,她见机松弦,三箭齐发,皆射中妖兽的要害。

大妖被彻底激怒,用自身庞大的身躯撞向褚洄,褚洄空翻躲避,还是被汹涌的气浪掀翻,身体天旋地转间,霜思又转变回来,她迅速撑剑起身,瞥了一眼手臂被烈火灼伤的地方。

金色的符文骤下,形似一条条锁链铸成了一座囚笼,将鸟妖困住。

大妖已是强如之末,在里面垂死挣扎,眼看就要撞破冲出,褚洄和戎辛一齐双手施法,漫天冰刃与万千银枪以摧枯拉朽之势前后夹击,毫无余地。

夺目的光焰倾泻,鸟妖爆体而亡,褚洄抬袖遮挡漫卷的霜雪,风掠起她散落的长发。

待风雪散去,褚洄放下衣袂,抬眸间看见挡在她身前的人是时殷,他长身挺立,墨紫色的衣袍被残风拉扯着。

大妖疯狂,不惜以丹元为利刃,发出最后一击想要同归于尽,在重伤褚洄之前,被时殷及时挡下。

橙红的余烬似柳絮飘落,仿佛在下一场绮丽的鹅毛大雪,褚洄唤了一声:“时殷?”她上前拉住时殷的上臂,面露疑惑:“你怎么来了?”

时殷道:“我不放心你们,就来看看。”

头顶还在冒烟的戎辛小跑过来,搭上时殷的肩膀说:“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和褚洄一时半会还搞不定呢!”

回到大本营,戎辛看到自己烧焦的样子暴躁起来,这下他跟平常怒发冲冠的形容更贴切了。

时殷给褚洄的手臂涂药,凉凉的药膏抹在红肿不堪的灼伤处,褚洄明显感到涩涩的疼痛,肌肉不禁抽动了下,时殷关切道:“很疼吗?”

“有点,但没我的头痛。”褚洄揉了揉太阳穴。

“你就是太累了,多久没合眼了?”时殷的语气透着无奈:“你看你的两个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赶快去休息,余下的事就交给我。”

“那辛苦你了。”

目光相视间,时殷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褚洄挨到床就睡着了,暮色渐渐沉下来,外面开始生炉做饭,炊烟袅袅,香气四溢,这里终于从水深火热的炼狱重新变回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一人脚步极轻,带着沉暮的一丝凉意进来,动作轻柔地给褚洄盖上被子。

钟离絮坐到床边,注视着她手臂被白纱缠绕的伤处,心情失落,他在想:“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和你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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