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光的牢狱,凤栖栖听到牢门落锁的声响,姬兰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弟子,手上端着一盅酒。
“什么意思?”凤栖栖问道。
姬兰雪不动声色:“本使来送王上的恩赐,这毒酒是我特制的,睡去时不会有任何痛苦。”
凤栖栖看了眼毒酒,“我何罪之有?”
“凤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凤栖栖冷静对峙:“是那个畜生对我无礼在先,才落得如此下场,况且人不是我杀的!”
姬兰雪闻言一顿:“戎辛是为了护你才……”
凤栖栖语气加重:“既然你们都知道,还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
“总要给闻家一个交代,戎辛的身份之重,不可以有事。”姬兰雪故意这么说。
“所以……你们就要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无辜之人替他顶罪?”凤栖栖没有丝毫在意戎辛之意。
“无辜之人?”姬兰雪抿唇苦笑:“凤姑娘在意戎辛吗?在意他的生死吗?”
凤栖栖没有回答,姬兰雪又道:“自始至终,你从未问过他一句,你并不爱他,你一直在利用他,借刀杀人。”
凤栖栖瞳孔一震,姬兰雪示意弟子将毒酒递到她的面前,说道:“你不无辜,本就该你以命偿命,你在我那里偷的是断续丸的秘方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如此复杂的秘方配制出来,全天下也只有百灵族的后人具有这等天赋了。”
凤栖栖的真面被戳穿,眼里起了杀意,默默说了句:“如此……只有鱼死网破了。”她神色一凛,以掌力将毒酒打翻。
姬兰雪跟褚洄的计划是让凤栖栖自爆,褚洄特地撤去牢狱一半的守卫,可以让凤栖栖闯出来,外面布下重兵围堵,看起来又插翅难逃,如此一来,必会引来潜伏在附近的同伙相救,到时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即使姬兰雪有所准备,但还是被打伤倒地,凤栖栖破狱而出,凝聚的神力将大门轰开,石壁崩塌,一道耀眼的光芒撕裂视线,乱石击空,侍卫们被磅礴的气浪震散。
褚洄将戎辛带到城楼上,目睹了这一切,她道:“这就是我要带你看的真相,她根本不是什么荒村孤女,她是北冥国百灵族的遗女,你要护着的人具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并不在你之下。”她侧过目光,见戎辛面色痛苦,眼底透着难过,叹了口气:“我知你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北冥余孽与雷渊逃出来的妖魔勾结,祸乱南穹,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褚洄瞧凤栖栖就要冲破重围,周围的士兵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褚洄挽弓朝她射出一箭,凤栖栖反应迅捷,用手中的铁剑抵挡,冰霜之力强大,铁剑“哗”地裂成碎片。
褚洄持弓跃下,轻盈着地,对凤栖栖说:“朝代更迭乃是历史不可逆,北冥气运已尽,这是天数,若非你们执意复辟,南穹也不会出兵征讨,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惨局,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凤栖栖冷笑一声:“你们南穹人向来当面说一套,背地做一套,南穹王为巩固自己的统治,覆灭了多少氏族,百灵也不过是自保而已。”她倏然敛起笑容,眼神狠厉:“不过,你倒是有句话说的不错,朝代更迭乃是天数,南穹也该走到头了。”
凤栖栖手势结印,口中念道:“以吾魂召之,以吾血引之,神兵天降,渡厄助我。”
北边的剑阁中,被封印的剑匣出现巨颤,强盛的力量不断震荡,“嘭”的一声,神剑冲破桎梏而出,剑匣粉碎。
一道夺目的光芒划过阴沉的天空,一柄泛着金辉的飞剑立在凤栖栖的身前,她将渡厄拿到手上,扬起嘴角:“神兵对利器,这才公平。”
刹那间,神力流经全身,血脉觉醒,破除了所有药物的掩饰,凤栖栖显露真容,褚洄看到她额头的凤羽印记,心头一惊。
原来她是后来与水月使在赤水交战的敌方首领,虽然水月使最终将其诛杀,但也身负重伤,褚洄心想她若能忠于南穹,南穹便又多了一员大将。
渡厄本就是百灵族的宝剑,当年南穹战胜,便把渡厄收进了云水王宫的剑阁,百灵族的后人自然能够召唤,重新为她所用。
凤栖栖先发制人,带着火光的金剑气势汹汹,褚洄下腰避过,被火焰包裹的利器从头顶扫过,脚下扬起尘埃。
凤栖栖出身狠辣,不留余地,褚洄令霜思同样变成一柄寒冰长剑,周身霜雪萦绕。
两人一跃而起,两剑相击,冰与火的对抗,摧枯拉朽,宫墙阁楼相继倒塌。
经过时间的拉锯,情势出现了变化,两人不再势均力敌,而是褚洄处于强势,凤栖栖开始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猛烈的风雪呼啸而过,伴随着冰刃的攻击,凤栖栖踉跄落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身上遍布被冰雪所划的血痕,血珠立刻污了衣裳。
褚洄剑指凤栖栖,鸣不平说:“戎辛掏心掏肺地待你,满心欢心地想要娶你,为了你甘愿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和尊严,可你全然不顾,欺骗他,玩弄他,对他皆是不折不扣的利用,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曾怨你一句,你对得起他的一片真心吗?”
凤栖栖的淡唇染上血色,显得她更加邪魅,面对褚洄的质问,冷冷道:“谁稀罕他的真心,南穹王屠戮我族,我与南穹不共戴天,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南穹人!”
褚洄心中隐隐作痛,替戎辛感到不值,一片真心喂了狗,默了片晌:“这世上的真心难得,你不该辜负一个如此爱你之人。”
凤栖栖哂笑:“水月使,如果有一天,你的家园毁了,你身边的人都死了,当你面对满目疮痍,满地血尸,可会因为仇人很爱你,就不杀他了吗?”
“我会杀了他!”褚洄的回答倒是让凤栖栖意外,以为她会避而不答。
褚洄道:“一码归一码,杀你并不是因为你有负戎辛,而是你荼毒南穹。”她命令南穹士兵:“北冥余孽,格杀勿论!”
一大波士兵如涨潮的海水般涌过去,凤栖栖抿了下嘴角的血腥,毫不畏惧地准备迎击。
突然狂风大作,平地卷起风浪,将这些士兵吹翻四处,一只九头巨鸟从天而降,双翼如盖,遮天蔽日。
大妖鬼车。
长相美艳的恶兽,夜飞昼藏的鬼神。爱入人家,烁人魂魄。或云九首,犬噬其一。血滴之家,则有灾咎。
大妖逼退褚洄,庞大的身躯将她与另一边阻隔,褚洄射出数十冰箭,但妖身坚硬,冰箭应声折断。
不出褚洄所料,凤栖栖跟鬼车是一伙的,祭祀大典的陨星大阵,鬼车拦住赶去营救的水月使,两人在里面恶斗一番。
水月使拼尽全力才斩杀鬼车,血红满衣,误了救人的时机,又撑着一口气,杀出星阵,带出君沅,保住了她的尸身,否则她就跟这个阵法一起灰飞烟灭了。
后来钟离余孽与北冥叛军、大妖勾结,利用鬼车之血炼制成妖毒,残害南穹的忠臣良将,自己也曾深受其害。
云层里的神光浮动,褚洄与鬼车在空中的对决激烈,大妖朝她发出强攻,将她逼离云水王宫。
没了最大的阻碍,凤栖栖势不可挡,横扫拦路虎,刀剑之下,血珠溅了她一身,嗜杀的快感倾泻她内心的愤恨。
凤栖栖不想恋战,翻越高墙,甩掉追兵,飞奔向外时,一杆银枪破空刺下,拦住了她的去路。
凤栖栖顿住脚步,伫立在正前方的人是戎辛,她神情一滞,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见面了,还以为再见面要等到兵戎相见的战场之上。
凤栖栖抬起手中的渡厄,“让开,我今天可以不杀你!”
戎辛红着眼:“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休想离开。”身为南穹的风雷使,尽忠是他的责任。
“那我便成全你。”凤栖栖对他大打出手,冷酷无情,戎辛一连挨了多下重击,倒地吐血,他勉力起身,一剑刺了过来,直指他的心脏。
戎辛并没有想躲,渡厄剑停在他心口的半寸之处,凤栖栖眉间紧锁:“你不是我的对手,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戎辛对她释然地笑了笑,凤栖栖心猛地一抽,是痛的,她惊诧地抬眼,难以置信,她竟然为他心痛了。
凤栖栖发愣时,戎辛双手握紧剑身,朝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温热的鲜血流出,顺着双手蜿蜒而下。
凤栖栖连忙拔出插入血肉的剑体,满面惊愕:“你疯了,这是神兵,你会死的!”
“如此你便可以离开了。”戎辛一口血喷出来,身体无力,双膝弯了下去,跪在凤栖栖的面前,眼含泪水,声音颤抖:“栖栖,我不怪你,我只想听一句真话,你可曾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凤栖栖的眼眸滚出滚烫的泪,但声音是冰冷的:“不曾!”
戎辛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胸口的鲜血在一滴一滴地流失,凤栖栖甩开他的手,漠然离去,未曾回头看他一眼。
戎辛凄恻地倒下,脸上尽是斑驳泪痕,映在瞳孔里的是他不舍的背影,但他不后悔。
凤栖栖无比沉重,呼吸骤然急促,忍住夺眶的泪,默声说:“戎辛,谢谢你的喜欢,可是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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