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默认

阿兴拉着阿凤,带她出了门。

这个时候祥叔和婶婶都睡了,阿兴又不能把阿凤一个人留在自己家,只好硬着头皮敲门。没想到祥叔很快来开门,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阿兴说了几句,让阿凤去吴重的房间休息。吴重是祥叔和婶婶的儿子,已经出国很多年,现在澳洲定居,常年不回来。有时候阿春几天见不到人,阿凤就会来祥叔家里,祥叔和婶婶都很喜欢她。

“怎么没见到婶婶?身体又不好了吗?”阿兴心想祥叔这么晚还没睡,可能是婶婶身体又不舒服,睡不着吧。

祥叔听他问话,叹了口气,让他坐,又倒了杯水。

“你婶婶最近身体不太好,叫她去医院呢又不去,在家里躺着也不舒服,总是喊疼。”祥叔说这几句话,看着好像比前几天老了十多岁,一脸愁眉不展。

“我去看看。”阿兴有点不放心,他轻手轻脚地去了卧室,看到婶婶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婶婶也就才五十几岁的年纪,脸色却很沧桑。她胳膊露在被子外面,手臂上有一片片小小的水泡,看着像是水肿。祥叔跟进来,阿兴让他掀开被子看看,不成想婶婶的腿和腹部也是水肿的厉害,腿上甚至有一些水泡破了,流出淡黄色的液体,看着十分严重。

阿兴给她盖好衣被,走出卧室,跟祥叔说,“祥叔,这样不行的,要去医院。你把婶婶叫醒,我去开车,今晚就去医院吧,别在家里拖着。”

祥叔做了一辈子警察,面对自己爱人却畏手畏脚,不知道该怎么行事。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一直当成孩子照顾的阿兴,这会儿倒是像个大人一般。他听了阿兴的话,点点头,说到,“我收拾一下,你在楼下等我们。”

阿兴怕阿凤担心害怕,只得去哄她一下,“婶婶病了,我送她去医院,你锁好门在家里等我,一会儿我回来接你。”

“你一会儿就回来是吧?”阿凤看着他,害怕他把自己丢在屋子里不回来。

“嗯,肯定回来,就一小会儿。等明天你放学了,我再带你去看婶婶。”说完,两个人拉了勾,阿兴出门去。

待去了医院办好手续,又安顿了婶婶,阿兴跟祥叔说,“祥叔,你也睡这里吧,看着婶婶,她好受一些。我明天再来。你别担心。”

“那你回去小心啊。”

“小心着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阿兴正在结账,昨晚那个小哥就来找他,问他考虑得怎样。

他自然是拒绝。那小哥也不置可否,给他一张名片,说用得到。

阿兴也没说什么,顺手把那卡片放到了外衣口袋。结完账他还要去看祥叔和婶婶,也没有心思和天明打闹,直接就走了。陈叔见他今天情绪不高,也懒得骂他,由他去。

其实,阿兴今天心情不好不只是因为婶婶生病。今早给吴重打越洋电话,结果他听到母亲病了连句话都没说,只说自己很忙没时间,就挂断了。阿兴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养父母出国的时候阿兴才高一,那会儿他一个人在国内生活,平时都是祥叔和婶婶在照顾他。一开始那边也有寄钱过来,但一个人生活总归是很不方便,祥叔和婶婶刚好因为儿子去国外工作,因此有时间照顾阿兴,两个人也很乐得时常有个年轻人来往。后来阿春离婚后,她时常好几天不在家,阿凤也都是自然而然地就去找祥叔和婶婶。对阿兴和阿凤来说,祥叔和婶婶就是家里的长辈一样,婶婶生病了,阿兴心里急。

开车到了医院,阿兴跟阿凤说,“你去了不要乱说话,问好就可以了,陪婶婶聊天,讲讲学校的事情,不要讲家里的事。”阿凤嫌他麻烦,说自己都记下了,不用担心。

正要去病房的时候,经过就诊室,阿兴看到祥叔在里面跟医生谈话。他站在门外,悄悄地听着。阿凤见他鬼鬼祟祟,也不想理他,自行去病房里找婶婶了。

听完医生的话,阿兴心里一沉。原来婶婶的病这么严重,已经是肾衰竭到晚期。现在医院里能做的,大概就只剩下尽量减轻她的痛苦,让她走的时候能安稳一些。这话犹如五雷轰顶,阿兴听了呆立在那里,一时间无法相信。

祥叔开门出来时,看到阿兴在门外,两个人相顾无言。阿兴眼里泛了泪光,祥叔对他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

阿兴攥着兜里的名片,点了点头。

那小哥接到阿兴的电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两人约了时间地点,要见一面。

当天晚上,小哥开着一辆货车到了海鲜城后厨,阿兴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小哥打开门,喊他上车。

阿兴看着车门,犹豫了一下。

“每次只要等我联系你,按照我发的地址送货。货到了不用管后面的事情,有人来验货签单。每次跟你车的人都不是同一个,我会提前告诉你他的名字和电话,你到了车上跟他对好信息再发车。明白了吗?”小哥开车说话,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语气。

可能对于持有宿命论的人来说,这世间的人,他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是注定的,不然又怎么会有那种怎么走也走不出圈套的人生。以前,阿兴是不相信命运的,他觉得这就是无能的人安慰自己的谎话。现在,他开始有一点怀疑,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祥叔交住院费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已经交过了。他给吴重打越洋电话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吴重就在诉苦,“爸,我真的没钱,我在这养房子养儿子老婆真的一点钱也剩不下的。你说你们为什么要生病呢,不生病的话退休金完全够用,过的舒舒服服,为什么要生病呢……”

祥叔压根不想听他说完,“咔”一下就挂断了。阿凤站在楼道里,看到祥叔很生气的样子,转身跑回病房里去找婶婶,她害怕婶婶看到祥叔生气又要担心。婶婶每天就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从来不担心自己。阿兴哥怎么还不来呢,不是说好了来医院看婶婶,接我回家做作业么。

阿兴刚走到病房,阿凤还没来得及喊他,祥叔就拉着他出了门。

“你老实说,哪里来的钱?你自己的钱要拿起来自己打算的,为什么要管我们呢?我们都老了,用不到那些,不要拿来做这些没用的。”祥叔坐在长条椅上,垂头丧气的。

“祥叔,别生气啦。我知道话这么说不好,婶婶日子不久了,我都听到医生说了,她忙也忙了一辈子,走的时候让她安稳点。到了晚期,她又怕痛,止痛针很贵的,我不想她那么难受。”阿兴说完这话,看了看祥叔,又说,“这钱是我自己攒的,干干净净,真的,我没有走歪路。”

祥叔心里委屈一时无处发泄,低声呜咽出来,“是我没有本事,做了一辈子警察,最后拿到那么点荣休金。她年轻的时候太拼命,落下许多病。你吴重哥哥又是个不懂人事的,完全指望不上,当初为他那么拼命真是喂了狗。”

阿兴也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搂住祥叔的肩膀。以前总觉得祥叔很高大,肩膀又宽又厚,看起来十分可靠。可那么宽厚的肩膀,如今却像是风里的落叶一样单薄,不经意一下就吹掉了。

时间有时候走得很快,有时候又走得很慢,总是和人的愿望背道而驰。

婶婶去世四五个月了,冬天也倏忽一下过去,祥叔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他最近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双溪街拐角的小卖部那里,跟老板聊聊天,喝点酒,等着阿兴下班。阿兴知道他自从婶婶去了以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特别去跟陈叔学了象棋,每天晚上回家了陪祥叔杀几盘。

快到期末考试了,阿凤的英语成绩一如既往惨不忍睹。最近阿春稍微转好了一些,常早早回家做饭给阿凤,偶尔还让她去找阿兴复习功课。那个黄仔自从上次挨了打,也很久没再出现。

今天阿兴正在给阿凤补习英语,电视里也开的英文频道,阿凤一直昏昏欲睡。阿兴正要教训她,电话响了起来。他起身去接,原来是宜秋。

自上次下雨分别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了。宜秋在电话里解释,这几个月一直在复习高考和安排留学的事情,没有时间出去。阿兴一直嗯嗯地应着,也没有多问。

“阿兴哥。”宜秋冷不丁叫了他一声。

“嗯。”

宜秋顿了顿,犹犹豫豫地问,“上次我跟你说的,嗯,就是那个事情,你还记得吧?”

阿兴知道他要问什么,刚要答她,阿凤却听他打电话来了精神,远远地问,“是不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

阿兴用手抹了下脖子,示意她不要乱讲话。转头他又想到那天的画面,心里空空的,只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当面和你说吧。”

两人约好了几天后在音像店见面,宜秋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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