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竞是捂着脑袋和陆延舟去到篮球场的，更衣室挨的那一下陆延舟没留情面，打得徐竞龇牙咧嘴，满地讨饶。
被打了一拳后，徐竞心里舒服多了，也不闹脾气了，单方面决定和陆延舟重归于好。
临江一中的管理制度严，教学任务重，难得有节“体育老师没生病”的体育课，大家一下课就早早跑到操场放风，生怕慢一步就会有某个“老六”过来占课。
陆延舟来得晚，操场边上的几个篮球场里已经开始打了。
“哇，好帅啊。”
陆延舟朝那边看去，一群女生围在场外，时不时发出几声短促而兴奋的惊叹声。
球场上，那个高挑的身影尤为明显，此刻正旋身绕过几个防守，一个飞跳，将球送进篮筐。
他一只手握住篮筐，身体悬空，阳光在他的发尾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陆延舟看着，突然觉得那毛茸茸的摸上去肯定很舒服。
随着一声哨响，许致松手，稳稳落地。
一个脖子上挂着个口哨的小胖墩拿着个不知从谁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半拉草稿纸走进场里，“五分钟极限赛，蓝队17分，红队10分，蓝方胜。”
“哇~~~”
场外的女生十分赏脸的送上掌声，有几个胆大的趁乱跑进去给喜欢的男生递水。
徐竞捣了捣陆延舟，“我就说吧，他包是个好苗子的。”
他举起手朝那边打了个招呼，“我们来了。”
“哎呀，你们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一走咱队直接缺了一个，没办法只能把刘漾拉上，他说他不咋会打，那没事，充个数嘛，谁知道他能直接把球送对面框里？”那人一见到徐竞就哭丧着脸开始大倒苦水。
他旁边那个叫刘漾的人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说了我不会打啊……”
“抱歉抱歉，这是我的锅。待会去小卖部我请你们喝水，全场随便拿。”徐竞大手一挥，开始“撒金币”。
场上的人一听，立马高兴起来，“徐少威武！”
许致身边围着一圈上去送水送纸巾的女生，他低头和面前的女生说着什么。距离有些远，陆延舟听不清，索性移开目光。
课间只有十五分钟，除去从教室到篮球场的损耗，真正能小比一场的时间十分有限，所以中场休息就只能被压缩，一场五分钟，双方尽全力投球，多者胜。不算正规但足够刺激有趣。
本来红方除去刘漾只少一人，但有一个说去上厕所结果一直没回来。
徐竞干脆不等他了，转头问场外的陆延舟。
“陆哥，你来不？”
陆延舟看了眼在场外仰头喝水的许致，他喝的很急，有几滴水珠从他的嘴角滑下，顺着他的下巴向下，滑过他不断上下的喉结，最后没入衣领。
陆延舟突然也有些渴，他抢过徐竞手里还未拆封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来。”
裁判进场掷球。
“佳儿，可别因为我和你熟你就把球往我这边扔嗷。”徐竞朝那个小胖墩眨眨眼睛。
卫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啊对对对，我朝你脸上扔。”
篮球被高高抛起，许致和陆延舟几乎同时起跳，许致的手刚碰上球面，一只手就拨过来，将球打了出去。
徐竞迅速将球接住，开始向蓝方球区俯冲。
“拦住他。”有人喊道。
几人立刻反身拦截，徐竞抱着球向右虚晃一下，趁他们往右拦截的瞬间将球抛出，“接着。”
一只手稳稳接住，随后一个三步上篮。
“两分！”
卫佳一吹口哨，开始报分。
“好快啊，他们刚刚根本没反应过来。”场外围观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
“是啊，许致刚刚手都碰上球了，结果被陆延舟给打掉了。”
“啊？你们都在看球啊，只有我在看两张帅脸吗？”
“……”
比赛继续，许致运球冲向对场，陆延舟上前阻挡，许致转球旋身直接绕过，随后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篮。
蓝方很多人都在前防守，篮筐附近几乎没人，尽管他们迅速回身想挡，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哐当一声，篮球径直穿过球筐掉了下来。
“三分球！”
许致呼出一口气，转眼看向陆延舟，两人目光相汇。
“握去，我怎么感觉有股淡淡的硝烟味呢？”
“嗯嗯，针尖对麦芒的feeling。”
“你们从哪看出来的？这明明是不同寻常的调调呀，好好嗑。”
“宝贝，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五分钟的对局很快就结束了，随着一道哨声吹响，场上众人放下球散开。
徐竞撑着膝盖，“艹，今天个个都打鸡血了吗？咋都打这么猛，给老子累成狗了。”
五分钟一场的对局节奏很快，攻势也很猛，但像今天这样的倒是少数。
卫佳拍了拍手里的纸，“15：17，红队胜。”
徐竞走到陆延舟身边，将胳膊搭上他的脖子，“好样的陆哥，你最后那一挡很关键呀。”
陆延舟拨开他的手，“臭死了，你去洗洗吧。”
徐竞揪起衣领闻了闻，“哪臭了？这叫男人味，你懂不懂啊？”
陆延舟没理他，径直走到场下。
一瓶水递到陆延舟面前，“水，喝吗？”
陆延舟抬起眼，挑了挑眉，“人家小女生送你的，你给我喝？”
许致抿了抿唇，“不是，这是我自己买的。”
“哦，谢谢啊。”
身后举着被陆延舟抢走的只喝了一口的水准备递给他的徐竞：“？？？”
许致在他身边坐下，空气有些沉默。
或许是这股沉默让许致有些尴尬，他突然开口，“你球打得很厉害。”
陆延舟仰头喝了一口水，“嗯，我知道。”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突然，一声哨响传来。
“老师来了，集合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篮球场上的人立马作鸟四散朝那边跑。
路过的同学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陆延舟的发丝，他突然转过脸来看向许致。
哨声又响了一遍，许致只看见陆延舟的嘴唇动了几下，想问他什么，但眼前人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径直起身离开。
操场很大，来上体育课的班级还不少，许致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自己的班。
“报告。”
体育老师转着哨子回过头，看了他两眼，对着他朝队伍扬了扬下巴。
许致扫过队列，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走到队尾站定。
卫佳把点名册递给体育老师，“老师，人齐了。“
体育老师姓李，是个刚入职一年的新老师。
他接过一扫。
“唔，好。诶那个陆延舟呢，他又请假了？“
卫佳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呃…嗯…对。“
李老师点点头，合上册子，“全体同学，向左转。绕操场慢跑一圈，走一圈。“
“啊……”一时间，队伍里怨声载道。
“老师~今天这么大的太阳，就不能让我们在体育课上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嘛。”徐竞指着西斜的太阳夹着嗓子央求。
“好啊。”李老师满口答应。
还没等徐竞高兴两秒，他又开口道，“他们跑一圈，你跑两圈。”
“啊？”
“啊什么啊？锻炼有益身体健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让你们跑步锻炼是对你们好。你们可别想着偷跑，我看着呢。”
队首的几人只得迈着半死不活的虚浮脚步慢腾腾挪动到跑道上，徐竞在后面翻了个大白眼，认命般跟上。
“淦，早知道我也跟陆哥一起跑路了。”
跟在后面的许致看了他一眼，“他走了？”
没料到许致会搭话，徐竞脑子宕机了一下，“啊？啊，对啊。他就是个老六，懒得要死。这会子还不知道跑哪个地方窝着呢。”
徐竞越想越生气，“淦，我待会就去举报他。”
“慢跑也要调整呼吸，不要交头接耳。平时看你们一个个的在球场上又蹦又跳的，怎么跑个步就蔫了吧唧的？”李老师对着跑过去的队伍喊。
“阿西——站着说话不腰疼。”徐竞白眼一翻张嘴就来。
虽然嘴上极其不情愿，但他还是坚持跑完了两圈。
此时他正撑着膝盖在终点等着大部队慢走完。
“小伙子不行啊，两圈就遭不住了？”
李老师拍了拍气喘吁吁的徐竞。
“哈？你这么大热的天去跑你不热、你不累？”
被这么呛声李老师也不生气，仍笑呵呵道：“哎呀，我那些老前辈教我说要先斩刺头立威，这样学生才服你管嘛。”
一行水珠从徐竞眼角滚落，不知是积聚的汗水还是一行清泪，他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你都教了一年多了，现在才知道立威？”
徐竞上学期也是这个老师带的，也算是见证了一个清爽的毕业生如何逐渐变成一个老油条的全过程。
“话别这么说嘛。我问你，你们班那个陆延舟，他最近这阵子在学校吗？”
徐竞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李老师卷起点名册对着他的头轻打一下，“臭小子，跟老师说话是这态度？“
挨了一下的徐竞抱着头一脸的痛苦面具，“哎呀，我真服啦，数学老头打完陆延舟打，陆延舟打完你还要打，打坏了、打傻了算谁的？！“
李老师一愣，“陆延舟不是请假了吗？“
自觉说错话的徐竞开始装傻，“啊？我刚刚说什么了吗？你是谁啊？“
李老师扶额，“算了，我就问你他最近在不在学校。”
“你先说你要干啥。”
“哎呀，就是咱学校准备跟江吾中学搞个篮球联谊赛。陆延舟不是在学校也没啥事嘛，你帮我看看他能不能来参加，帮我问问。“
“搞联谊赛跟高三有什么关系？“
自古以来，学校的诸多活动除了“名师讲座“都是和高三没什么关系的。徐竞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李老师干咳两声，有些尴尬，见瞒不住了只得实话实说。
“本来说是只能从高一、高二学生中选的，毕竟高三是关键阶段嘛，但他陆延舟不是没啥事嘛，来参加个校园活动有利于增加那个……校园认同感。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江吾中学跟咱们上个学期搞了个体育比赛，然后拿了个九连胜后，他们就一直私底下叫咱书呆子、小弱鸡！”
李老师越说越亢奋，恨不得现在立马表演一套军体拳。
“行行行，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要在体育上找回场子呗。但这样不是以大欺小嘛。”
“高一高二高三不就差个几个月嘛，哪来的什么以大欺小？总之，这次咱必须一雪前耻，将他们狠狠打脸！是真男人就跟我来！”
一听这话，徐竞就来劲了，他指了指自己，一脸期待，“那你怎么不叫我啊，我是校篮队的，我也可以去啊。”
李老师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一个就够了，再多加上一个那就真有点以大欺小了，咱不要脸的？”
“……”难道加上一个高三的陆延舟就是要脸了吗？
“总之，为了我们临江一中的荣誉，他可一定要来。这句话务必带上。“
大部队已经下了跑道往这边来了，徐竞点了点头，“行吧，我回头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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