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三个人从冥想盆里出来时，都久久没能回神。
还是一旁的菲尼亚斯·布莱克忍不住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西克莱扶着桌子，总觉得自己腿还是有点儿发软，然而旁边的詹姆已经在几次深呼吸后，转身走向了门口：
“我要去找里斯。”
“你去找他干什么？”加兰德问。
“不知道……我要去找他。”
“回来！詹姆！你想被里斯挂到格兰芬多塔楼顶上是吗？！”
“随便他怎么挂——”
“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交流，”一位女士的画像轻柔地道，“但是，我的朋友刚刚告诉我，有个孩子这会儿正站在门口呢。”
加兰德停止了对詹姆的拖拽，詹姆也停止了一意孤行的挣扎，两个人同时警惕地回头：“谁？”
“不知道。”那位女士桌子上的鸟儿用一种奇妙的语调唱着，“他十分英俊，他无与伦比，他像是当年的猎户座，那双灰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别念诗了。”加兰德说，“听着，詹姆，里斯不知道口令，我们就还有时间。你最好别上去就说你干了什么——”
“噢，”鸟儿欢快地道，“我已经告诉他正确的口令了。”
话音未落，校长室的大门就敞开了。玄理……是说，萨奇特里斯·布莱克冷着一张脸，大步走进了校长室，黑色的校袍在他身后翻飞。
“……里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西可身上有我留下的追踪符咒，为了以防万一。”玄理道。他对加兰德还是柔和的，然而在目光落到詹姆身上的瞬间，他的嘴角立刻就绷紧了：“你怎么敢——詹姆·波特！你怎么敢——”
下一秒他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松手！！”
“不松！”詹姆死死抱着他的腰，努力把下巴卡在他的肩膀上，“里斯！我错了！你尽管对我发脾气，别不理我……”
“这里是校长室！”玄理斥道，“跟我走，别在这里胡闹——”
“只要你听我说话，那不管在哪里都无所谓。”詹姆说，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对不起，里斯……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事情，别推开我啊……我……”他感受到玄理的抗拒，有些无措地松了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呜……真的，别不理我，里斯……你疼吗？你害怕吗？……我好难受啊……”
西克莱忐忑地看着玄理。他总觉得玄理可能要生气了，都说了出去再说，玄理很在乎做事是否得体……
然而，似乎是出于震惊，玄理半响都没有出声。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地、难以置信地嘟囔着，“你……别哭了，詹姆……”
“真是令人唏嘘。”一个疲惫的、带着点愠怒和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你们是双向奔赴了。那么，谈情说爱能不能麻烦你们出去？我要吐了。”
“对不起，教授。”玄理说着，手上正拿手帕给詹姆擤着鼻子，难得在和人说话时没有回头，“虽然我想您有所误会……但还是打扰了。”
“噢——暂时不算打扰！”菲尼亚斯·布莱克似乎被他脸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有好一会儿都在紧紧地盯着他，“冒昧一问，你和奥赖恩·布莱克是什么关系？”
“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的外祖父叫阿尔法德·布莱克，如果您想知道的话。但我从未见过他。”
菲尼亚斯发出了一声怪叫。
“阿尔法德——我就知道！——这张脸可没有错，你长得活像是我那个曾孙的翻版——”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地在画像里走来走去，“我只知道他跑去了法国，临走前给他的外甥留下了一大笔钱——太好了！我亲爱的孩子，你刚才说他是你的外祖父，那么你的母亲有几个兄弟姐妹呢？”
“她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好，那也很好。你会姓布莱克，这已经是好事了。”菲尼亚斯难掩欣喜地念叨着，“你叫萨奇特里斯？好名字，看来你母亲被教养得很好。拉文克劳也很不错，我猜是你父亲的基因更偏向于死读书了，但那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让我看看你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家里人的脸了。”
“看来他长得还真是丝毫不让人意外。”那个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声音说。
“……”詹姆气呼呼地从玄理肩膀上抬起脸来，“不管您是哪位校长，我都默认您只是嫉妒里斯长得好看了。”
“你的长相也比较令人丧失期待。”那个黑头发的画像用一种让人讨厌的语气慢条斯理地道，“哭起来倒是挺让人感到爽快的。”
看上去詹姆有点生气，玄理叹着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们还是去找间空教室……非常抱歉在各位师长面前如此失礼。”
“不如说，我还是挺开心的。”那幅白胡子老校长的画像微笑着说，他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年轻真好啊。”
“你们会把我们上这儿来的事告诉麦格教授吗？”在他们放好了冥想盆之后，西克莱有些忐忑地小声问。
“为什么不呢？”一位戴着单边眼镜的老校长哈哈大笑，“米勒娃当然应该知道这件事，至于她会不会给你们扣分或是关禁闭什么的……我想，你们应该也对此做好觉悟了。”
“那都无所谓。”加兰德说，“虽然我这一年基本没给赫奇帕奇加过分，但好歹也没扣。”
“希望赫奇帕奇能让你们感到舒适与开心。”那位老校长俏皮地眨了眨眼，“享受青春吧，孩子们。”
“走吧。”玄理说，“我们去找间空教室，然后……在我回答完你们想知道的一切之后，你们再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永远喜欢你。”詹姆挂着鼻涕泡儿说，努力地忍着一个哭嗝。
“…你还是再擤一下鼻子吧。”
西克莱挺羡慕詹姆的，起码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敢于去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论这样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他也想告诉玄理，无论如何都会和他站在一边，但他怎么都做不到像詹姆一样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在离开校长室关上门之前，西克莱听见了校长室里低沉的交谈，与细碎的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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