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状元公明堂弃仕途
秋意浓尽是冬风,白雪化净春料峭。
这日贺玄一人一马来到皇城,听了他妻子的话,作个俗人带了贺礼去寻熟人——那日借他盘缠考试的考官,一道是恭贺新春,再道是拜会师长,那考官见他心思澄明如此,心中大喜,遂又借自己的客房给他住等着春闱。
这段时间,贺玄总是思念师青玄,那日上街逛了逛,见着一家卖首饰的大店,走了进去闲逛,想着给他物色些贵重首饰,不得中最后也可以给妻子带个漂亮物件回去,也能讨她欢心好几日。
这日正逢明珠公主闲暇,出宫来寻首饰,也逛到了这家店,她挑挑拣拣,看上了一个钗环,而贺玄同公主眼光一样,也看上了这个钗环,二人同时抬手去拿,双手相触,遂抬眸互相打量:
公主看到的是文质彬彬一儿郎,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王孙贵胄她也多见,大都也有书香气,不过都是瘦瘦弱弱白白净净那种,没得男子气概,不像此人书香难掩他男性特有凌厉果决的气质,当真是比她父皇都不差呢!
贺玄看到的简单多了:京城闺女,远离!
“公子,你看上这钗环了?是要送与何人?”公主眉眼含笑着问他。
“和你有关?”贺玄不想多理她,除了师青玄和贺小妹儿,他基本和同龄女子说话都是这样无理又无情。
宫里只有她一个公主,素来娇生惯养,但是她向来欢喜世俗人生,这也是为何她会亲自出现在这家店里。她心性平和,面前人虽无理,奈何长得好看,看得她心醉醉的,遂挑眉道:“自是和我无关,只是店里这么多首饰,你我都看中这钗环,莫不是天大的缘分?不如我便买下送给你,公子可以带回去,送给你要送的人。”
“我和你没缘分!”贺玄莫名其妙,皱了皱眉,转身便走。
只是他不知,自己此番状态正应这明珠公主的心头好,她这个身份,那些个世家子弟都从小到大哄着她,捧着她,久而久之,她觉得深宫太虚伪,真情在俗世。今天第一次见到贺玄这样真性情的,她觉得自己要这个人做自己驸马,遂命人跟着贺玄,查清了来历,又回宫跟她父皇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通请求,最终,也不管贺玄文采如何,提了他会试的卷子,点了贺玄春闱殿试。
其实,贺玄的文采不差,但亏在年轻又出身微寒,免不了见识短浅,文旨和深度都是比不了名门子弟的,所以无论他多么努力,这次写出的文章都不会进的了殿试。出榜时,一个比贺玄年纪大文采高家世好的没有选上,抱怨着:“天道不公啊!”天道确实不公,都是十年寒窗,他贺玄凭借一朝奇遇就上了榜,但这世界上还有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呢!人家活得聪明不也潇潇洒洒一辈子,自己活自己的,还要求天道能一辈子方方面面都给你最好的?莫要太贪心。
这日东风入屠苏,它来送才到明堂。
殿试共十人,由皇帝自己出试题,众人殿上先是自我介绍作答,待皇帝走完一切流程后,觉得贺玄此人虽见识短,但是为人相貌堂堂,刚正不阿,傲骨难折,今日放松一次,点了他状元,配给我女儿明珠,日后若是草包一个也不差钱养着他给闺女开心。遂点了贺玄状元,二甲三甲都是有真才实干的不惑之年,年过近百终于得了榜眼与探花,饶是心头再激动表现在脸上也是古井无波了。
贺玄知道自己学东西快,但也清楚自己才疏学浅,不可能来到这么高的位置,直白的有点不讲理:“圣上明鉴啊!我才疏学浅,莫要拿我开玩笑。”
皇帝第一次遇到贺玄这样你给他饭吃,他要砸你锅的。遂赶紧撤了殿试,延迟放榜,引他到内殿,又请来了明珠公主,一一道来他是如何当上状元的。
贺玄跪着听完来去,当即羞愤难当站了起来,指着明珠公主说:“我不认识她!圣上不可如此儿戏,且我家中有贤妻,辛勤侍高堂,怎可停妻再娶?”
明珠和皇帝闻言对视了一眼,早有准备,皇帝道:“再是贤妻,也是穷苦一生,容颜易老,生了孩子,身形走了,更是难看,到时你二人吵吵嚷嚷,半生年华荒度过去,又有什么意思?明珠公主,朕当她是心头之肉,跟着她,就算你是个草包,也能荣华富贵一生,你还有个妹妹,也能因你而嫁个官宦子弟。再说后代,你穷困之家,养一个孩子都是辛苦,成材更是耗尽心血,而公主所出,天生王孙贵胄,泱泱才子将从四面八方来抢着当他老师!”
贺玄静静听着,心里难受,他知道皇帝说的都是事实,且自己若是到此还不接受,怕是以后都无望科举了!可若弃了师青玄,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此时他终于明白古人殉情的心境了,怕不过就三个字:没意思!
明珠公主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动了心,又说了自己的计划:“我也不是不知姐姐辛劳,前日里就去派人将姐姐和伯父伯母小妹往京城里接来了,不日就到。我也愿意和姐姐平辈,都是做你的妻,所以也派人送了一套婚服回去,待她到了,我们找个良辰吉日一起办个婚礼,就是一家人了!”明珠公主以为自己想的很周到,很考虑贺玄的感受,也很尊重他现在的妻子,更愿意委屈自己和一个平民女子以相同的地位共事一夫,为了让贺玄没有后顾之忧,这些事她可是求了父皇大半月才求到的,贺玄听了一定很感动吧!
贺玄闻言,胸中一口气憋着出不来,旋即大笑,身形晃晃悠悠,颠三倒四,装若痴狂。
皇帝大骇,问他笑什么,他停了笑,一脸苦相道:“明皇佳丽三千人,只无一人是知音。多情何必困无情?明珠何必染纤尘?”他一说话,胸中那口气出来,当即吐血三尺,晕死了过去!
深宫层层密密匝匝,关不住流言蜚语传入寻常百姓家,不多日,贺玄的经历就传的满皇城皆知了。
等师青玄携老带小来到城门时,各种千奇百怪的流言都传到他耳中,他闻言只是一笑,只他相信贺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愧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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