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吗？】
【嗯。】
【可是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啊，不先等治好吗？】
【那也得给出最真实的反馈才行嘛，不然就和刚来时面对警察方找来的医生一样了。】
【...我知道了。】
*
等待区坐了大半的人，白与蓝之间来往者行色匆匆。
成年人极力表现出温柔耐心的模样安抚着身旁的孩子，却在时不时张望诊室的动作里暴露了焦躁惶然的心。
明明人不少，这处空间却偶尔显现出刹那只听得到脚步声的极端安静，随后被某个孩子猛然炸响的叫喊哭闹搅碎。
一哭百哭，又有几声加入了这嘈杂的大哭合唱。
道歉声和哄人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前排的一个小孩扯着嗓子叫出来的时候，你的手被猛然攥紧了，女人的体温也贴了上来。
“别怕别怕...哥哥在这里，他们就是爱哭了一点，一点都不吓人的。”
你回头看见了朝你靠近不少的岩泉一，他死死抿着嘴巴，眉头皱得很紧，费解又防备地盯着前排张嘴扯叫推搡大人的小孩和他身边面露麻木的女人，直到对方在攻击女人前被像是父亲一样的男人抱走了。
走前还在锤打着男人的身体，那挣扎的力道十足可怕。
一家三口往楼梯处走去，尖叫声减弱了不少，岩泉一这才放松了下来。
岩泉宏搓了一把他僵硬的背脊：“吓到了？”
“我才没呢...”岩泉一摆手否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你的手，“你没事吧，我又没有把你的手抓痛？”
他懊恼捉住你的手看了又看：“哥哥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摇了摇头，头发在岩泉真央的胸口处摩擦出刷刷的声响。她的下巴轻轻靠在你头顶，一时间不知道她的表情。
不过大概不太好，因为坐在邻座的岩泉宏略带担忧地朝她看了一眼。
她的下巴蹭了蹭你的头顶。
“这里的感觉，我不太喜欢。”岩泉一的脸近在眼前，他扫了一眼四周在医生护士帮助下平复了不少的孩子，“大家都好沉重，气氛怪怪的。”
“小孩子都不喜欢医院嘛，小一也没生过什么病，所以也基本上没来过。”岩泉宏推了推眼镜，虽然是对着岩泉一说，但他的话语里更像是在安抚你。
岩泉一愣了愣。
“不过别害怕，医生护士们都是非常友好的，是为了带给大家健康才在这里工作的。”他朝你笑了笑，“就是听医生一些问题，她们要做什么就听他们指挥就是了，很简单对吧，一点都不可怕。”
你安静地注视着他眼下的青黑，整天忙得不见人的男人昨天晚饭后还在打电话，在今天这个工作日却意外地陪你们出门。
你虽然觉得在场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中只有你最不紧张，比起自己来说他们更需要安慰，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照顾他们的情绪。
你再次点头，沉稳地拍了拍岩泉一的手。
感觉自己被妹妹安慰了的男孩：...
莫名觉得此刻的妹妹看上去比自己可靠得多，他迅速甩脱了刚刚怪异又闹哄哄的气氛带来的不适感。
妹妹都这么勇敢了，他绝对不能轻易被打倒。
“妈妈，待会我可以陪妹妹一起看医生吗？”他举起手，“我保证会安安静静的不出声。”
“不可以哦，待会儿妈妈和妹妹一起进去，你和爸爸在外面等我们。”岩泉真央更进一步拢住了你，“不然待会儿妈妈照看不过来，小一。”
岩泉一泄气：“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队伍才轮到了你们。
看着你和岩泉真央起身离开的背影很快被诊室的门掩住，岩泉一闷闷不乐地扣着银色的金属椅。
“爸爸，医院只有生病的人来，妹妹是生病了吗？是因为这个没办法说话对吧？”
“是啊...”岩泉宏揉了揉眼眶，眼底还有些红血丝。“但是这里的医生很厉害的，她会好好的。”
他揽着自己连头发都显得萎靡不少的儿子摇了摇：“别这副灰心丧气的样子，振作点！等妹妹治好了她就能和你说话了，你不想听她叫你哥哥？”
“我当然想...”
他垂着头双臂撑在椅面上：“生病应该很难受才对吧，妹妹到家之后就一直是生病状态吗？我之前都没有仔细想想这件事情，你们说她只是暂时没办法说话，我却没有想是为什么。”
“我只是开心自己有了妹妹，却不知道她一直在生病，一点都不关心她...刚刚还只顾着自己害怕了。”岩泉一瘪了瘪嘴，语气飘飘忽忽的，“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小一...你在责怪自己吗？”都承认自己刚刚害怕了。
岩泉宏按着岩泉一的肩膀，手捂住他的额头强行抬起了他的脸。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眼眶泛红，紧紧咬住嘴唇的脸。
岩泉宏轻轻一叹：他可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哭了，感觉大概有两年了吧。
连在幼稚园和其他小孩争吵的时候都没有见哭过，他还一度以为自己的孩子真的小小年纪就长成了不需要大人担心的模样，为此又是失落又是自豪。
不过终归只是个六岁的小朋友罢了。
他顺势把岩泉一抱怀里：“哭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责怪爸爸妈妈没有早点带妹妹看病呢。”
“我没哭！”岩泉一抬起脸强调道，“我才没哭呢！”
“好好好没哭没哭。”
“爸爸你根本不信吧...”岩泉一推开他，抱臂生闷气。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原因的，我只是气自己没发现，一点也没察觉不对，太粗心了。”
“这个嘛...一般的小孩肯定也没办法发现吧，小一你也别自责。”
岩泉展开手臂搭载儿子的椅背棱上：“爸爸和妈妈一开始决定把妹妹带回家的时候就考虑到妹妹的情况，打算等她和我们熟悉很多之后再带她来看医生，不然我们担心她排斥反而起反效果。”
“妹妹的生病和普通的生病不一样，不完全是身体上的不舒服，所以要还要谨慎一些。”
他拍拍岩泉一的脑袋，“你这段时间就做得很好，照顾妹妹让她逐渐信任融入家里，我们花费了更少的时间来医院。等妹妹好起来，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真的？”岩泉一怀着希冀问道。
“真的。”
男孩终于不再纠结这回事，岩泉宏瞥了眼儿子缓和不少的神情，耐心地等待着。
岩泉真央过了许久才独自从诊室出来。
“怎么样？”他起身迎接，皱眉看着诊室又被关上的门，“小■■呢？”
岩泉一也眼巴巴地问：“妹妹呢？”
“医生说要和她单独聊聊。”岩泉真央坐回座位上，除了这句再不发一言。
“真央？”岩泉宏担忧地揽住她，心被提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医生说了什么吗，妹妹的病很严重？”
医院里依旧热闹，孩子的声音既悦耳又显得残酷。面对着家人关心的注视，女人望着虚空，缓缓用手捂住了脸。
岩泉宏不再问她，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岩泉一有些惶然地看着父母，又仓促地看了眼诊室。
那精心选择的木门简直像一道怪物，吞噬了母亲的心情，也没有将妹妹放出来。
他揪住了母亲的衣服。
感受到孩子微弱的力道，岩泉真央深吸一口气，从丈夫怀里起身。
“对不起小一...妈妈没事。”
她搓了搓脸，眼里还有没消散的难过。
这下三个人的眼底是如出一辙的红了。
“别担心，妹妹没事，医生给出的初步结论比想象中还好。”
女人率先明确了这件事，让一大一小的心重重落了回去。
“这是好事啊。”岩泉宏提了提嘴角，好不容易笑了出来，“怎么这副表情，把我和小一吓了一跳。对吧，小一？”
岩泉一依旧没松开母亲的衣服，他站在父母面前茫然不知所措。
“...妹妹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岩泉真央毫不留情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抱歉，是妈妈一时间没有管好自己的情绪，吓到你了。”
“真是的，身为大人还这么不稳重。”她苦笑道，“我还不如孩子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所以，发生什么事情了？”
岩泉真央拉着岩泉一坐在她们中央，忍住自己想叹息的**。
“医生问了小■■之前的表现，虽然我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了还仔细和黑崎警官仔细了解了当时的情况，但是我有好多依然答不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是从没有开口过还是在某个时间不说话的，是否有检查过生理基础问题，为什么现在才来看...”
“真央——”
“我通通答不上来...”
岩泉宏打断她，“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对吗？”
“...我知道，我只是...”
岩泉真央捧着岩泉一柔软的脸，他的眼里是孩童的担忧和稚嫩的天真。
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我只是在想，小晴她和勇太为什么走到了这个境地，为什么他们的一切要让孩子来承担。”
岩泉真央呼出口气，又有些气息不稳了。
“明明当年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他们看上去是那样一对美好的情侣，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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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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