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多不同种类的图形、做了排序也被问了不少问题。
脸上满是皱纹的被称为医生的女人用平缓的语气指引着你做着测试，期间并不让人讨厌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在身上。
等到她摞起所有纸张，轻轻在办公桌上磕平，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眼见她陷入沉思，你无聊地在椅子上晃动着挨不着地板的双脚，又伸手摸了摸头顶一边一个的发卡。
刚刚有个图形拼图刚好用的是鲸鱼，这是你拼得最不需要思考的一次。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你抬头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睛。听到她的话，你轻快地从椅子上跃下来，走到门边抻直手臂踮脚打开了门。
岩泉真央她们很快迎了上来，于是你对上了三双红彤彤的眼睛，并为此颇为疑惑不解。
医生紧随在你身后：“岩泉女士，还有这位...”她面向男人。
岩泉宏连忙介绍了自己。
“还有这位岩泉先生，你们一起进来一下吧。”她喊来一位护士，“麻烦帮忙照看下这两个孩子，过一会儿孩子父母就出来。”
你和岩泉一被护士带到了空余的位置坐下。
随着时间推移，等候区的人越来越多，因为身着医院制服的缘故，期间她焦头烂额地处理了一番家长们的询问，分不出多少精力照顾你们，只时不时张望一番确认你们还坐在原地。
还好你和岩泉一都是自理能力强并不闹腾的孩子。
“哥哥没事，我这不是哭了。”
你手软软地搭在岩泉一的眼皮上，凑近看他眼底的颜色。
面对妹妹生出的探究欲，被扯住衣服近距离观察的岩泉一老老实实没动，但嘴上还是辩解了一番。
“只是刚刚揉了眼睛，所以有点红...就是有沙子进眼睛了，绝对不是因为我哭了...男子汉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哭出来。”
他眼神游移不敢看你，却因为被你扒着眼皮的缘故不敢大幅度挪动，脸上摆明了是心虚。
听到他的解释，你四下看了看，整片软软的干净如新、地板光可鉴人，你心下对他的话不由地产生了疑惑，但却没有展现在脸上。
毕竟以他一贯对你的诚实态度，哪怕你现在是个聪明的小孩，也实在是一时间反应不出来他为什么要骗你。
你点头表示相信，随后又指向诊室，接着调转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爸爸是因为昨晚在工作熬夜了，他今早就是这个样子你应该也注意了。”岩泉一早就习惯自己父亲的繁忙，“妈妈她...”
他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以前...”他嘴唇动了两下，周围太过吵闹，你一时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好歪头附耳过去。
“没什么。”他看因为你的动作头顶刚好展现在眼前的发夹，问道，“认识我以来，你过得开心吗？”
你直觉他刚刚说的话不是这个，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他的问题。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没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你肯定地点头。
“那你以后一定会一直这么开心的，不，应该是过得更开心才对。”
岩泉一毫不怀疑地说道：“我保证。”
像是在立下誓言一般，男孩在略显嘈杂的等待区如此真挚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解释岩泉真央眼睛通红的缘由，也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保证是为了什么。
但至少，他如此真诚的心意你完全接收到了。
你似懂非懂地点头
岩泉一这才切切实实地笑开，他伸出手：“那拉钩？”
有点傻傻的，你对他连头发丝都冒着傻气的笑容如此评价道。
凝视了他伸出的小拇指两秒，你手指软软地勾了上去。
岩泉一用另一只手将你蜷缩的大拇指竖起来，印上了自己的。
“喏，我们盖章了就说明我不会说谎，这件事情肯定会成功的。”
你颇为新奇地晃了晃和他连接的手。
在你短暂的记忆里，只有在母亲极少数心情还算明朗人也清醒的时候才会带你去到家楼下游玩。
互相熟悉的孩子早就自成团体，他们也几乎认识绯村晴，不太愿意接近和她在一起的你。
你只能远远观望着他们嬉戏打闹，有的时候你会看见他们在做这样手指拉钩的游戏。
不是游戏，是保证吗？
你收回手，盯着自己的小拇指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岩泉真央和岩泉宏才推开诊室门出来。
比起进去时岩泉真央的脸色平和了许多，深思的目光落在你身上时变得坚毅，所有的迷茫和脆弱都一哄而散。
“妈妈要带妹妹做些检查，小一你要一起去吗。”她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要！”岩泉一毫不犹豫回答。
向忙得脱不开身的护士告知离开并感谢，你被两个大人带着往医院的另一处走去。
抽血、躺在奇怪的机器里面，花费了半天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因为要等报告的缘故，最近最方便的午餐用餐去处便是医院的开放食堂。但看到折腾许久两个孩子都有些怏，特别是你在抽血之后整个人都没多少活力的样子，岩泉真央心疼到不行。
连以往从排球俱乐部回来还活力十足的岩泉一都有气无力地垮着肩膀，医院的确是消耗人的精气神。于是两个成年人决定出去吃。
“想吃炸鸡和鸡肉汉堡吗？”岩泉宏还记得开车来时路边的店铺，他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走吧，爸爸带你们去吃。”
恐怕少有小孩能抵抗得了这样的香气十足的炸物，更何况一向对孩子健康看重的岩泉家。
岩泉一一下子挺直了背，渴望地看向岩泉宏：“真的吗爸爸？我们去吃炸鸡和汉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岩泉宏哭笑不得，“走，今天吃个够！”
岩泉一激动到疲惫一扫而光，牵着你大步朝车走去。
“你是不是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过炸鸡和汉堡，你有吃过吗？和家里的可乐饼不太一样，嗯...家里的也很好吃，就是很不一样，它是很大的有脆脆的皮咬下去嘎吱嘎吱的里面是软软的鸡肉，还有鸡肉汉堡也不一样...”
他绞尽脑汁地向你描述区别，听得后方的成年人相视一笑。
“真活泼啊——”岩泉宏小声感慨，“小一真不一样了。”
“是啊。”
岩泉真央察觉你因岩泉一的话逐渐转移了注意力，心下微松：“孩子们生活在一起本就会互相影响。”
大概今天抽血让你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虽然脸色不变但人迟钝了不少。虽然她和岩泉宏给予了安慰和陪伴，但此刻大人的言语行为终究不如孩子来的容易接受。
毕竟你的心结就是来源于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大人。
词汇太少，岩泉一仍在磕磕绊绊地形容他吃过的味道，直到上车后才停歇下来。
他的体温和话语很好地驱散了那些闪现出来的沾满暴力和鲜血的画面，心绪平静下来后本就累积的疲惫更是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用餐的时候，你不住地打瞌睡。
勾人馋虫的炸鸡好似棉花一样被含在嘴里，你眼神失焦了一瞬又强打起精神费力眨了眨眼，牙齿机械地咀嚼起来。
因为离医院不算太远附近又是居民区，店里几乎每张卡座上都有小孩，几乎是一样的吵闹。但和医院里撕心裂肺的哭叫不同，这里似乎洋溢着与食物一样活泼的气氛。
闹哄哄的背景音更加催眠，坐在对面的岩泉宏一把捞住了你快掉进餐盘里的脸。
眼睛半闭不闭好似被机器操控一样往嘴里塞食物的岩泉一这才反应过来，他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大眼睛。
“妹妹是困了吗？”
食物外壳的残渣还挂在嘴边，下巴滑稽地沾满了油乎乎的印子，就在半分钟前岩泉宏眼睁睁看着他将炸鸡块喂给了下巴。
你因为接住脸的手又大又温暖，已经将计就计埋在岩泉宏的手心一动也不动，仿佛就这么睡了过去。
岩泉宏的手支在空中半点不敢挪，岩泉真央早就笑得不行。
“是啊...妹妹困了。”她起身从丈夫手中接过已经软成一滩的孩子，扬了扬脑袋示意他去帮男孩擦了擦下巴和嘴边的印记。
“待会去车里休息会儿吧。”岩泉宏拿张纸巾对着儿子的下半张脸搓了一顿，哪怕这样岩泉一依旧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懵懵地看着他。
真是困狠了。
他叹息着，和岩泉真央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余的食物，一人抱一个回到了车上。
春天很快就要来临，气温不算太冷，他抖开车上自备的毯子给后座的孩子们盖上，敲着方向盘轻声和副驾驶座的妻子说话。
“就吃饭前清醒了那一阵，和小■■解释了一通之后就电量耗尽了。”车未启动，他调下一点车窗，无奈摇头，“平日里的活力劲呢？”
岩泉真央从后视镜看见两个脑袋对脑袋靠在一起的孩子，一个规规矩矩地收敛着手偏侧着头，另一个张开手脚睡得四仰八叉的。
“医院毕竟是个不算美好的地方。”她说道，“我希望以后她们不要再来了。”
岩泉宏握住她的手。
“会的，孩子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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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 1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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