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客厅里，周涵把加热好的饭菜端到餐桌上，没吃两口，听到密码锁解锁的声音，立即放下筷子望向门外。母亲推门进来，手臂上挽着小巧的白色手提包，一边弯腰脱鞋，高跟鞋落到柔软的地毯上发出轻微闷响。
美艳精致的女人赤脚往里走，目不斜视：“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吃人。”
周涵没吭声，默默站着等待那女人完全离开视线消失在二楼卧室，才坐下来继续吃饭。她吃得很快，毕竟高中生的晚饭时间很短。
母亲拿了文件信封袋和平板快步走出房间，穿上高跟鞋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涵没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外面下雨了。”
开门的动作一滞，母亲回过头，浅笑：“谢谢。车就在楼下。”干脆利落的关门声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
或许，周涵想，你也可以提醒我待会儿上学记得带伞。母亲谙熟各种场合的社交礼仪，只是对自己的孩子却好像无法应用自如。
“我好像确实没什么眼光，看上你爸爸这种人，甚至还深陷不理智不健康的生活中那么长时间。”那是今天早上两人坐在餐桌旁各自沉默用餐时，母亲突然发出的一句感叹。停顿的汤匙轻轻敲击碗沿，周涵抬起头，母亲的眼睛停留在平板财经新闻页面上并没有移动半分。
“你可以让我跟爸爸走的。”
“跟谁走？一个赌徒？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都很热衷于自毁前程是吗？”
所以我也是你年轻时自毁前程的苦果咯。周涵本想恶言讽刺，考虑到今天的早饭是热粥，不论是泼洒还是弄翻都很麻烦，于是不再开口。
透过瓷碗上方氤氲的热气，显露出李知瑜探询的双眸，周涵才将思绪拉回到现在。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比如说像你这样的，会喜欢什么人啊，之类的。”周涵耸耸肩。
知瑜盯着她，眼神里是试图洞悉一切的认真。
周涵伸手遮住她的眉眼。
“你不也是学霸，干嘛问我。”知瑜往下扒拉周涵的手，岔开话题。
“我可是凭借艰苦的努力，不像某人拥有卓绝的天赋。”
“虽然我没有喜欢的人，但我相信我眼光很好。”一半假话，一半真话。
周涵没有再追问，她的本意原就不在此。不过看知瑜平时对待别人献殷勤的反应，和对暗恋者无知无觉的态度，她宁愿相信这个人连情窦都没有。
闻瑾回学校上课那天仍是一个雨天，这场迎接秋冬的雨持续了近两周。反正是病假结束第一天，踩点上学也没问题，知瑜想让姐姐多睡半小时，起床时重新调整了闹钟时间，走时没有叫醒她。
闻瑾在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遇见了好友韩雨洁，两人结伴而行。有段时间不见，韩雨洁很兴奋，亲密地挽着闻瑾的胳膊滔滔不绝输出最近学校逸闻以及发生在身边的趣事。闻瑾点头含笑，尽力表现兴致，终于找到空隙插了一句题外话：“快打铃儿了，你不着急吗？”
“没事啦。”韩雨洁满不在乎摆摆手，“今天我们班晨读是英语。”闻瑾听她说过因为平时英语考试分数很高以及口语流利，他们班英语老师很喜欢她。
前面有很深的积水，两人正准备绕行，身后一人面不改色啪哒啪哒大踏步走过。韩雨洁愣神，目光下移，看到对方竟穿着一双蓝色雨靴。要知道她穿雨靴都是小学时的事了，现在觉得幼稚觉得难看，即使是穿着浸湿的运动鞋也好过水火不侵的雨靴。
韩雨洁偏头想小声吐槽，不想闻瑾先轻声笑出来。
“你也觉得很幼稚吧？还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踏水。”
“不会啊，我觉得挺可爱的。”闻瑾还是笑，眼神里满是宠溺。
韩雨洁呆呆看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啊，比如性取向什么的。”
“不是啦，我认识她，小时候就一起玩的，跟我妹妹是好朋友。”说着闻瑾喊了声“晏清！”
高挑的背影立住，回头看见闻瑾，露出惊喜的表情：“姐姐，”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立即改口，“闻瑾，身体恢复好啦？”
闻瑾笑眯眯上前，因为对方个子比较高，只能拍拍肩膀：“要是觉得我们差不多同岁不习惯像小时候一样叫姐姐，也可以叫我阿瑾啊，干嘛这么生疏。”
这个嘛，是另有其因啦。晏清默默腹诽。
问候过几句，仅仅因为贪睡晚起，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开脱，也没什么人可以倚仗的晏清匆匆告别，往教室方向小跑而去，肆无忌惮地踩过水坑溅起水花。
“今晚要一起回去吗？”知瑜还在收拾书包，有人站在身后弯腰探头，干净的香味飘过来。难得下雨天空气如此潮湿还能保持干爽的气味呢。知瑜有些失神地想。不过看到对方温柔的笑脸，瞬间想起手链的事还没有解决，今天也会跟姐姐一起回家，并没有告诉姐姐自己还没跟晏清解释……
看着对方纠结的表情，晏清显然误会了：“哦，也是，你应该不想被打扰吧，毕竟你俩很久没一起回家了。”
“不，不是......”知瑜张着口，无法继续往下解释。
晏清努力想表现得无所谓一些，但似乎太过用力，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一起走吧？”闻瑾挎着单肩包笑盈盈地走过来。虽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凝固的尴尬气氛，却意外成了破局者。
晏清扬扬下巴，抬手打招呼，没有鲁莽接话，而是转头看向知瑜。
两人都看着她。偏偏两人又都比她高，站得近了，让她恍惚有种羊入虎穴的错觉。
虽然是个问句，但其实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知瑜闭上眼，点点头。
一路上闻瑾与晏清两人相谈甚欢，知瑜夹在中间眼神飘忽，心神不定，目光跟随姐姐的手腕，所幸她不是聊天时手部动作繁多的人。
“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闻瑾凑过来低声问，温热的手掌自然地贴上知瑜的手腕。
“哪有。”知瑜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晏清若有所思，调侃道：“大概是我有点太亮了。是不是我话太密了你插不上嘴？”
知瑜心虚不敢看她，只是敷衍：“没有啦，听你们聊天就挺开心的，很久没一起……啊——”话没说完，知瑜脚下一滑，身旁两人都伸手去抓，晏清只来得及提起知瑜的校服衣领，闻瑾伸长胳膊挡住知瑜前倾的身体。
皓白的半截手腕滑出袖口，落入晏清的眼眸。晏清怔忪片刻，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之前教学楼前的对话，知瑜异常的反应，整件事大概的缘由。她抿紧嘴唇，控制情绪。
听着姐姐的嗔怪，知瑜整理好衣服，平缓下心情，才注意到晏清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晏清？”
“没什么，”晏清迎上知瑜的目光，神色沉静。“只是我想起来，老妈让我去店里帮忙提东西，差点忘了。那我就从这边岔路绕过去。明天见。”
晏清举起手，晃了两下，脸上是得体的笑容。
过渡一下所以比较短，下面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晏清：深思熟虑中）
祝大家中秋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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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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