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就在昏沉中度过，下午有些阴天，余瑞安感觉愈发冷，被齐北月强行塞了几个暖贴之后，她的手脚才恢复一些温度。
也是拜他所赐，她浑身贴满暖贴后，下午刚上课就开始发汗。
课间，有人来找余瑞安，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妹子身材高挑丰满，用极其轻挑的目光审视余瑞安。
余瑞安对她有些印象，她叫章宜秀，和苏梦楠是小学同学，这一世似乎很不对付。
“你就是余瑞安？听说是尹晗日的朋友？”章宜秀递过来一盒牛奶。
余瑞安没接那盒奶，“什么事？”
“我们想和你做朋友。”
“和我？”余瑞安片刻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女生把尹晗日的大名叫得这么响，哪里是想和余瑞安做朋友。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做朋友？你有什么本事吗？”
余瑞安牢记做校霸的二三准则，一定不能太好说话。
这番疑问把眼前两个女生给问懵了，她们两个愣住，“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吗？”
余瑞安心中疑问：她应该知道吗……
要说不知道，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女生和她是同一届，不过是不同楼层，略丰满的这个叫章宜秀，经常带着一大堆女生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另一个叫戚沛泊，对于章宜秀来说，戚沛泊则是类似与吴柏青的存在。
“我们又不熟。”
“多相处相处不就熟悉了？”章宜秀强行把牛奶塞进她的手里，“你感冒了，多喝点牛奶恢复得快。”
才正式见面，只说了几句话，章宜秀就伸手胯她的胳膊，这样自来熟让她好不习惯。
余瑞安走进教室，她望着牛奶出神。
有女生和齐北月借校服，齐北月则打哈哈岔开话题，“我这衣服上镶金，恕不外借。”
那女生嘟着嘴，“可你借余瑞安了。”
说罢，女生边努着嘴，边望着余瑞安。
余瑞安脚步停顿，这是刚进教室就赶上修罗场了？
她笑，语调依旧有些发闷，听起来有十足撒娇味道，半打趣的语调：“班长是借给同桌，你和你同桌借就好了。”
女生讪讪离开。
后来的几天，章宜秀和戚沛泊来找她找的频繁，余瑞安也加入走廊里走来走去的队伍，常常呜呜泱泱一大队人，到处乱窜，然后在章宜秀的介绍下认识很多相同的人。
大家相处时间可谓极短，却可以自然称兄道弟，自我介绍一句之后彼此就能用两肋插刀来承诺。嘻嘻哈哈地混过一天又一天，并以“满学校都是我朋友”而自豪。
越是这样，余瑞安越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有多无法忍受，她无法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快乐。
月考之后，出成绩后自是一起抱怨的时刻，成绩高的会被说“怎么偷偷摸摸地学习啊”，成绩差的呢，其他人则会暗戳戳在旁边：“啊呀，我一点书都没看啊……”
余瑞安成绩垫底，是被他们暗戳戳嘲笑的那个，因为她完美避过了所有正确答案，所以是被集中言语嘲讽的那个。
每每听一个人说“一点都没复习”，余瑞安看着他们的成绩就会多一分冲动，当真好想看看他们的脑袋里到底是个什么回路，这样的题但凡看哪怕一点的书，都不会考出那个分。
不过更让余瑞安奇怪的是齐北月的成绩，整个高一年部八百多个人，齐北月的排名在一百五十左右。高一上学期分班，他的成绩没在快班，就是很奇妙的事情。
月考再加上公布成绩，时间一晃就到周末，即将是最让人感到快乐的周五，再加上月考阴霾已过，整个年部都洋溢着欢欣的气氛。
余瑞安在走廊上与范泽阳擦肩，范泽阳意味深长，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她干脆停下脚步，“学长，你什么时候方便？”
“哟？什么事？”
“当然是想好了，有事情要和你交代。”
“要是这件事的话，什么时候都方便，择日不如撞日。”
“是不是需要更多的见证人，至少让那些误会的人来听一听。”
范泽阳点头，戏谑挖苦道：“你都害怕到发抖，还装作这么平静，不会累吗？”
余瑞安垂眼，目光扫过颤抖的手，她将手攥成拳。
与其说是畏惧，还不如说是兴奋。
“明天就是周五，”范泽阳呼出口气，轻眯双眼，“老地方吧，我们会把施映冬也带上，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当然，一字一句，我心里清清楚楚。”
回到班级，齐北月余光扫到她，而后转过头定定看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这么问？”她坐回座位。
齐北月拿起小镜子，将镜面对着她的脸颊。
让她看向镜中自己，明明没什么异常，“没那么明显吧？”
“你觉得呢？”
余瑞安拿过镜子，凑近仔细看，果然有异常，睫毛、唇瓣都在微微颤动。
喜怒不形于色，看来她还得再练练。
她看着笔记本，在心中默默盘算，因为要去与范泽阳他们说明，所以所有行为细节都要牢记在脑中，余瑞安正在心中描摹着述说的顺序。
“要去和范泽阳他们说纸条的事情？”
“嗯？”余瑞安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这个时间点，你忽然拿出来抄写，然后看着发呆，还是比较容易猜的。”
她又见齐北月神情，他的眼神实在称得上“干净澄澈”四个字，之前他轻柔拨弄她的发，温柔说并不会因此讨厌她。
刚才余瑞安回忆全部过程，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好不磊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阴暗。
而他是清楚整个事件的流程的。
“我有话想问你。”
齐北月见她神色认真，不禁直直背，“什么？”
“你……”余瑞安有些开不了口，犹豫再三后，还是发问：“虽然之前问过你，但是我还想再确认一遍。你会不会觉得很过分？”
“不会。”他答得果断。
“你不会怕吗？”
“怕什么？”
齐北月撑着头，懵懂地看着她。
“你就不怕哪一天，我也对你耍这些手段。”
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脸上洋溢笑意。
“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余瑞安一时无言。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如果你不想我这么误会，那我有个办法。”他将身体向她倾靠过来，伸手拉住她的袖子，“那你就让我看到你所有的事。”
听到这话，再加上两个人距离在谈话间拉进，她下意识往后闪躲。刚才动作不及时，他的呼吸似乎蹭过脸颊，那块后知后觉变得灼热起来。
“你！”
“我开玩笑的。”
“……”
他回到原来位置，继续撑着下巴。
“我有一双眼睛，会自己观察的。”
“你突然说这个，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余瑞安坦诚。
“那我换个话题，为什么你要再三和我确认这件事情？”
他神色认真，微微停下。
余瑞安略思考，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他又道：“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
她抿抿嘴。
“你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齐北月笑起来，“我不管，你沉默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余瑞安张张嘴，然后叹气，只能笑。
约定的时间，余瑞安下课就往目的地去，等她到达的时候，上一次的人已经到齐，一群人凑在一角闲聊，那个位置的空气布满烟气，呛得余瑞安咳嗽。
施映冬紧随她到达。
苏梦楠目光追随余瑞安，待两人接近，对视上的时候，苏梦楠弯弯唇，“我们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走近了，余瑞安更能看清苏梦楠脸上的神情，她眼中光芒点点，眼角沾湿，显然在余瑞安没到场时，她是狠狠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委屈。
一片梨花带雨，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怎么会不敢来。”
“污蔑我，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一般吧。”
苏梦楠转头，嘴努地老高，显然委屈巴巴，即将又要掉下泪水，“我就说你们误会我了。”
楚浩初挠挠头，憋红了张脸，因为窘迫，那话的狠厉减少份量，“余瑞安，居然是真的是你。”
“是。你也先别恼羞成怒，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也多半是苏梦楠的真心话，你也没完全苛责错人。”
一听这话，楚浩初当即挥舞着拳头就要冲过来，被身边的人拉住。
“不知道范学长有没有和你们说过程，算了我再说一遍吧。”她短促呼出口气，甚是不耐烦的样子，“卷子是我中途以苏梦楠的名义要走的，纸条是提前模仿她的字体结构，写完传出去，那样劲爆的消息，果然如同预想中传播的一样快。”
“然后找个档口，在楼下偶遇前说点楚学长很厉害的话，苏梦楠那个性子……啧，反应很好猜的。所以我说，她也是对你有意见的，楚学长。”
如同余瑞安所料，苏梦楠的神情阴郁。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场上众人沉默片刻。
“再多说一句，就算没人告密，我也会说的，这么好的震慑方式，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
“你……”场上唯一的声音，是吴柏青发出的。
余瑞安笑得明媚，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现在的时间好像不太对，只不过结果差不多。怎么都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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