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萧楠手里偷偷藏着个雪球，拒绝了宫侍要帮她拿披风的动作，直接进门。
凤后身体近些年也渐渐差了，梧桐宫的炭火烧的很足，萧楠一进来就被被暖意扑了满怀，却也怕雪球受不住化了，见琏儿刚好来接她，忙塞给她。
“琏儿，姑姑给你带的礼物，接着。”
萧琏忙接过来，被冰的一个激灵，低头一看，是个小小的雪球，已然有些化了，从纯然的白变得有些透明，萧楠这才解了披风放在一边，怕被寒气带进去，缓了缓才接着往里走。
萧琏则在原地捧着小雪球放也不是，拿也不是，还要小心防止雪水滴到地上，束手束脚，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而萧楠已然兴冲冲进去，凤后云恣一袭黑红相间的长衫，长发用血色玉冠别起，见她进来，抬眸浅笑，温文儒雅，他起身抓住她的手，有些怜惜的温声问：“手怎么这么凉，又玩雪了吧？”
“还是父亲了解我。”萧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云恣无奈一笑，心疼地看着她通红的手指，又是一叹，“你这孩子实在让我心疼，白白日日忧心。”
萧楠贴近父亲温暖的怀抱，云恣顺着她的动作，用手指为她梳理长发，她闷闷道：“女儿不孝，想让父亲多疼疼。”
“楠儿别用自己让父亲疼就好。”
云恣轻声应下，纵容萧楠抱紧他。
“最近怎么这么黏人，快松开，”云恣任她静静抱了会儿，见她大有抱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无奈推开她，萧楠乖乖松开站到一边，云恣余光扫了一圈，看向她：“琏儿呢？”
萧楠神色微变，风风火火往门外走，云恣不放心跟着，便见萧琏还在那儿，和那块滴着水的雪块僵持。
萧楠忙上前将冰接过来，随手放在了花盆里，云恣见状哪有什么不明白，轻轻看了萧楠一眼，让人进来把水渍收拾了。
萧楠心虚地拉着小侄女给她暖手，但一大一小，双手具是红得惨不忍睹，云恣看不下去，又让人先端了温水让她们泡了泡，又擦干抹上药膏，让两个孩子在炭火边坐着。
折腾了半天，萧楠头都不敢抬了，云恣没责怪她的意思，但她自己无地自容，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萧琏倒不在意她的粗心，见气氛不对，偷偷凑过来，小声道：“姑姑，你说......那个呀。”
“嗯？”萧楠云里雾里，随机灵光一现似有明悟，抓住小侄女的手，“是姑姑对不起你，没和你说明白才让你受冻了，姑姑和你道歉。”
她言辞恳切，并不因为萧琏是孩子也是晚辈敷衍了事，萧琏很受触动，但是......
“不是这个。”
萧琏憋红了脸，见萧楠还是不明就里，急地忍着羞耻贴着她细声细气。
“就是……就是饿饿那个呀。”
说完萧琏不好意思的抿唇，耳尖都红了，又期待地看向萧楠，她觉得姑姑敢这样很是厉害，让母亲一下子就消了气。
萧楠自然也想起那句没皮没脸的皇姐饿饿，脸刷一下红了，臊得不行，有一种丢脸丢到小辈面前的羞耻感，昨日忙着缓解气氛没察觉，今天被萧琏一提，才觉得实在失礼。
脸上火辣辣的，萧楠气声结结巴巴开口：“这，这，你别和姑姑学，姑姑和你母亲，和你母亲......玩笑呢，不是，你可以学，但......总之别提着这件事了，好琏儿！”
什么胡言乱语，萧楠总不好和侄女说自己和她娘撒娇，但说不好吧，觉得小侄女学会了对母女关系有大用，怎么说都不是，又是纠结又是羞恼，声音渐渐轻的细若蚊吟，气虚得厉害。
萧琏听不太清她嘟嚷了什么，但见她红着脸轻语的样子，觉得和近侍所言，男儿家软声和妻主撒娇那般的娇俏可人十分相符。
但姑姑毕竟是女子，她也不是姑姑的妻主，她小大人一样在心底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声好气低语：“没关系，姑姑不愿意就算了。”
姑姑大抵是不想做又不忍拒绝她，才如此别扭。只是颜色太好看着像撒娇，萧琏把自己说服，心平气和接受了这个解释。
萧楠用手扇了扇风，见小侄女明悟的目光更加无奈，努力把胡思乱想压下，咬了咬牙，捂住萧琏的耳朵，眼巴巴看着父亲，端着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暴自弃的无赖模样。
云恣不明所以，关切地看着她，便听轻轻的，软软的一声：“父后，饿......”
虽说饿饿是说不出的，但这一声饿也让云恣心都化了，忙去备膳，甚至决定亲自下厨，萧楠松开萧琏，反手捂住自己的脸。
萧琏见皇祖父满脸柔情的样子，心知是成了，又看着自认无颜见人的姑姑，不太明白，自己又不会和姑姑学这个......这个撒娇，也学不来，姑姑何必捂着她的耳朵，不肯让她听呢？
萧琏无奈的摇了摇头，生涩地学着母亲的样子，老成开口。
“姑姑乖，琏儿不逗你了。”
萧琏说罢心中莫名有些雀跃，但萧楠却有些好笑，知道她年纪小不大懂，也抛下乱七八糟的杂念，放下手，将她拉过来捏捏小脸。
“小机灵鬼，别学你母亲说话。”
机灵是夸，又让她别学，萧琏到底才六岁，哪里弄得明白大人的口是心非，口嫌体正之流。
“真可爱”
萧楠喟叹，见她转不过弯儿的呆萌模样就心痒痒，揉揉头，捏捏脸，摸摸头发，怎么玩也不够。
“姑姑别闹，”萧琏红着脸任她动手动脚，一本正经说道，“琏儿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可以随便玩。”
不得不说萧琏这小姑娘有些用词是相当巧妙，萧楠将人抱起来放到腿上，拍拍小脑袋。
“坐好。”
萧琏有些欣喜，又有些别扭，最后还是矜持拒绝：“我坐椅子就好了，不用劳烦姑姑。”
有奶父和下人在，母亲和父亲都不怎么抱她，奶父纵然是抱，也小心翼翼的，待她长大些，也极少敢主动抱她，她平日累了也不好要抱，渐渐也习惯了自力更生。
更何况，不仅是抱，这种坐在母辈怀里的踏实安心之感，真真是像是被捧在掌心里的甜，她从未体验过。
到底是小孩子，看出她的欢喜，萧楠眼底含上些笑，屈膝颠了下，让小姑娘慌张的搂住她的腰，她轻笑。
“不好，我一会子叫人把椅子撤了，琏儿要么坐我腿上，要么站着吃。”
萧琏再贪念这份温情，也无奈打算站着，萧楠不动声色悠悠补充——
“那几案好像不低，琏儿要夹菜，岂不是要跳起来？”
“姑姑！”
萧琏憋气，羞恼叫了声，萧楠拍拍她的背，语气缓和。
“无妨，姑姑乐意抱着琏儿。”
然后偷偷低头和她笑语：“你回去也要你母亲抱你，她要不允，你就往她腿上爬，保准她一动不动还捞你一把。”
萧琏脸一热，想想那个场面就一个激灵，满心抗拒，又有一点蠢蠢欲动的跃跃欲试，压下荒谬的念头，她也小小声问萧楠：“姑姑......试过吗？”
萧楠：......
添油加火的心凉了半截，捂住小侄女口出狂言的小嘴，她低声下气：“好琏儿，不提姑姑了，好不好？”
她好歹是个长辈，及笄在即，还有个夫郎呢，不能一点面子不要。
姑姑抹了药的手心温暖清香，萧琏又有了个新奇的体验，眨眨眼，示意知晓。
萧楠松开她，再不敢废话，在父后面前也安静了不少，云恣只当她真饿了，只是亲自给她添菜。
萧楠就那么一边照料着萧琏间或自己吃几口，不久腿就麻了，却也硬是撑到了结束，东宫来人，她让人把萧琏先带了回去，自己故作镇定地坐着不动。
云恣看了她一眼，过去蹲下给她捏了捏，萧楠咬着牙，强忍着没跳起来。
当父亲的最了解女儿，云恣没拦着她抱萧琏，却在中途适时示意她把人放下，但萧楠看出萧琏隐秘的欢喜和眷恋，默默忍下了。
“父亲快起来，我缓缓就好。”
萧楠颤声开口，云恣没理会，找着几处给她按压。
“放松”
“琏儿能有你这个姑姑，也算幸运。”云恣缓声开口，萧楠被酸涩的感觉折磨得大汗淋漓，咬着唇没发出声，索性父后很快停手，萧楠喘着气，便发现腿好多了，她站起来扶起父亲，走了几步，有些不适，却也在忍受范围内。
“多谢父亲，”她呼出一口气，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她没在意，先道了个谢，又摇了摇头，郑重其事，“有您和姐姐，是我的幸事，琏儿幸运，有个好母亲。”
云恣一怔，若无其事拉她过来，拿着手帕给她擦汗，“和父亲客气什么。”
萧楠把脸凑过去，心安理得的让父亲帮她，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云恣轻点她的额头，收回了手。
天色也不早了，萧楠不好多留，原地蹦了蹦，觉得已经没什么妨碍了，刚打算告退，便见云恣朝她招手，她乐颠颠过去，父亲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待她凑近，给她在腰间别了个青绿色的小香囊，嫩生生的，讨喜极了。
萧楠低着头，翻来覆去的看，应当是绣了青竹，还有她的名--楠。
楠宝：我跟你说……（暗戳戳）（添油加火）
琏儿：姑姑试过吗？（眨眨眼）（口出狂言）
楠宝：……（心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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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姑姑试过吗？（新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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