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谌诚心不在焉的应着，眼睛却一直没有从冉清忆身上挪开。
不过两天没见，他却感觉像是几个月没见到冉清忆。
冉清忆更好看了，他独坐在捡漏低矮的椅子上，早晨的光轻轻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的偷偷的看红了脸，有的则光明正大的看痴了。
燕谌诚的心口骤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戾。
他想戳瞎这些人的眼。
他想将冉清忆抓回来身体力行的惩罚，让冉清忆意识到错误，再不敢出来招蜂引蝶。
他更想将冉清忆藏起来，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想的很多，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是死死盯着冉清忆，暗暗期待冉清忆发现他后的反应。
他猜测冉清忆或是会惊喜、或是会惊慌、又或是会委屈，可他独独没想到冉清忆会这么平静。
平静到仅是在看到他时给予他片刻的错愕，随即就像没看到他般低头安静的吃东西。
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可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恐慌。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
他眼睁睁的看着冉清忆吃完后起身离开，再也没有给他投来一丝一毫的视线，眼见着冉清忆即将离开摄像头的范围，他再也没忍住出声。
“冉清忆！”
他的声音并不小，整个小摊的食客都看了过来，唯有冉清忆只是脚步微顿后又似是什么都没听到般抬步离开。
他看着冉清忆的背影，心口像是突然空了一块。
他突然恨极了自己没去C省，恨极了自己只能隔着屏幕喊出冉清忆的名字，恨极了自己不能亲自跑过去拥住冉清忆，逼冉清忆回头看他。
冉清忆走后，手机里安静的吓人，夭特助支着手机的手都酸了却一动都不敢动。
冉先生走后，他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燕总的低气压。
这会发出动静无疑是将自己送到燕总面前当被迁怒的炮灰。
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传来燕谌诚微哑的声音，“跟上。”
“好的。”夭特助忙站起来，翻转摄像头，将摄像头对准冉清忆的方向，却保燕总能看到冉清忆而没法分出多余的注意力来迁怒他。
冉清忆离开小摊后坐上出租车去跟谭浮会和。
谭浮找了几家适合开超市的店面，跟他约好今天一起去看。
他刚下出租车，就见谭浮站在路口，看到他时眼睛一亮。
“等多久了？”冉清忆走过去，抓了一把谭浮的衣角，察觉到衣角传来的凉意后，就知道谭浮肯定很早就到了。
谭浮只是笑着说：“我刚到。”
冉清忆看他一眼，没戳穿他。
谭浮带着冉清忆往店面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这家店面的情况，“这块地是刚开发的，位置大，地段也不错，但就是租金会比较贵。”
街上人多，谭浮说的声音不大，冉清忆想听清楚他说的话就跟他走的近些，远远看去两人并肩而行，冉清忆还时不时抬头朝谭浮笑一下。
夭特助拿着手机，不看手机屏幕里燕谌诚那张阴沉的脸都能感受到从手机里传来的冷意，他脚下跟灌了铅似的不敢往前走，但他却又不得不往前走。
一旦看不到冉先生，燕总怕是会当场爆发。
高矮两个保镖站在夭特助身后，看着夭特助那张煞白的脸，对视一眼皆同情的摇了摇头。
燕总的助理也没那么好当啊。
谭浮问：“你觉得怎么样？”
冉清忆愣了下，“价格租金比我预想的高。”
谭浮垂眸看着冉清忆，他比冉清忆高，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冉清忆黑浓卷翘的睫毛。
冉清忆思考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垂着眼，那睫毛跟着往下落在眼窝处落下一阵阴影。
从刚才见面到现在，冉清忆的睫毛始终没有往上抬。
他问：“怎么心不在焉的？”
冉清忆没想到会被谭浮看出来，倒也没瞒着，“刚才遇到了一个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
燕谌诚出现时，他不震惊是假的。
但震惊过后，却是迷茫。
燕谌诚那时候明显是在看他，甚至在他吃早餐的时候，燕谌诚的眼睛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还记得在他离开时燕谌诚说的那些话，以他对燕谌诚的了解，燕谌诚是不可能做自打脸的事，他也不认为自己在燕谌诚心里的地位能高到那种程度。
正想着，身体忽而失衡往前倒，谭浮忙扶住他，后怕的说：“小心点。”
冉清忆低声道谢，拍了拍他的手臂。
谭浮松开冉清忆，拧着眉头问：“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冉清忆沉默。
谭浮没有再问，只说：“我去开车，你在这等我会。”
他们要去下一个店面看看。
冉清忆颔首，待谭浮离开后却还在思考谭浮的问题。
燕谌诚对他重要吗？
以前对他重要。
现在……
“冉先生。”夭特助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他回头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夭特助，而是夭特助手机屏幕里的燕谌诚。
夭特助生怕冉清忆注意不到燕谌诚，所以在喊冉清忆的时候就用双手把手机捧在胸前，将手机屏幕对准冉清忆的同时又调转摄像头，确保冉清忆能看到燕谌诚的同时，燕谌诚也能看到冉清忆。
但他明显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以他这样的姿势配上燕谌诚青紫的脸色，乍一看去活像是捧着张遗像。
冉清忆：“……”
燕谌诚这两次出场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夭特助稳稳捧着手机，“燕总有话跟您说。”
冉清忆问：“怎么了？”
他问的无辜又带着点茫然，燕谌诚面容一扭，说出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你问我怎么了？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没想到冉清忆不仅敢独自一人跑到离他这么远的地方，还敢趁他不在跟其它男人亲近。
刚才甚至还抱上了！
他自己都快一周没有抱过冉清忆了！
他越想越怒，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冉清忆，等着冉清忆给他一个交代。
可冉清忆沉默半响，认真的问：“燕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燕谌诚只感觉胸口像是被石头砸中似的闷疼，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薄唇一动，憋出两个字，“没忘。”
他怎么可能忘！
冉清忆得到他的回答，心底松了口气，问：“那我做什么事，跟燕总您有什么关系？”
燕谌诚罕见的愣住了。
他看着冉清忆平静的眼，一种他最不愿意的猜想浮上心头。
这一刻，他满腔的怒火在胸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犹如海浪般汹涌而来的无力和恐慌。
他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冉清忆跟谭浮并肩走远。
夭特助背对着手机，只感觉手机久久没有动静，见着冉清忆人都坐上车不见踪迹后燕谌诚都没有动静，他捧的手都酸了，只好小心翼翼的问：“燕总，还跟吗？”
手机静的可怕，路人从他身前路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夭特助鼓起勇气把手机翻转回来，看到的是通话结束的字眼。
夭特助：“……”
冉清忆看了一天的店面，终于在太阳落下前看到一家还算满意的，谭浮开车载他回去，冉清忆下车时，谭浮突然想起什么，说：“后天来我家吃饭。”
冉清忆略微歪了歪头，眼神疑惑。
谭浮说：“我爸生日。”
冉清忆颔首，他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前冲谭浮说了一句，“不重要了。”
谭浮一愣，看着冉清忆走远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明白冉清忆回答的是哪一句话。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不重要了。’
冉清忆跑了一天确实累了，回到家后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正要睡着时手机忽然响了，他以为是超市的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
“喂。”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声音有些哑。
听筒里静悄悄的，仿佛没人。
他奇怪的看了眼来电显示，‘燕谌诚’三个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他顿时清醒了几分，问：“燕总，打错了吗？”
听筒里依旧没有声音，他只能默认是打错，刚要挂断，听筒里突然传来燕谌诚的声音。
“冉清忆，我没有跟陈家联姻。”
他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听上去似是抽了不少烟。
冉清忆皱了皱眉，平静的说：“我知道。”
“嗯。”燕谌诚应了声，又没说话。
冉清忆有些困了，他不懂燕谌诚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不习惯他的离开，也或许是一时兴起。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燕总，很晚了，我要睡了。”
燕谌诚说：“你睡。”
冉清忆闻言正要挂断通话，燕谌诚却又说：“不许挂。”
他一顿，强调说：“手机卡套餐分钟数太多，我要给他消耗完。”
冉清忆：“……”
他最后还是没有挂通通话，只是把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
燕谌诚竟也难得的贴心，也没有出声惊扰他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听筒里再次传来燕谌诚的声音，“冉清忆，你睡了吗？”
冉清忆睁开眼，心里有些烦闷。
睡不着。
他没出声，只想等燕谌诚得不到回应自己挂掉他的通话。
但燕谌诚依旧没挂断，冉清忆再次闭上眼，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传来一声温柔又带着点祈求的低哄，“你别生气了。”
冉清忆再次睁开眼，抿紧双唇，脸色黑了几分。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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